一股内力送了过来,我急忙说道:“我现在好得很。”想起一件事,说道:“那小子招认了没有,到底谁是内奸,将防务空虚的事情报告给突厥人的?那个突厥首脑是哪位大人物,知道了没有?”
东方归元一笑,大咧咧说道:“我是皇子啊,京城出名的纨绔皇子,我怎么管得了这么多事情?其余的不要紧的突厥人,我都吩咐一刀杀了,至于那个叫阿狐纳斯的,我就直接吩咐绑送进京了……”
“……全杀了?你居然不问清楚,泄密者是谁?”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处置,我被气得“腾”坐起来,说道:“说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皇子,你还真是!你居然……就这样,将那些突厥人全都杀了!虽然现在还留着最要紧的一个,但是你知道不知道,留下的突厥人越多,咱们各个击破知道内奸的可能性也越大!撬开手下的嘴巴,可比撬开首脑嘴巴的要容易得多!”
“我看到大家死的死,伤的伤,没有几个好人,当下就气疯了……”东方归元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当初我吩咐周元凯砍人的时候,周元凯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没有听进去。只要留下一个首脑就行了,其他的,留给父皇头疼去。”
东方归元那张俊脸上,又是嬉皮士的招牌笑容!真是可恶,我恨不得一把将那笑容东欧拧下来!冷声道:“你快点回京去吧,等风行烈醒来,瞧他不活剐了你!那可是他拿性命换下来的一群俘虏!”
东方归元的手,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那横眉怒目的样子,肩膀耸了耸,做出害怕的样子,笑道:“不怕。刚才城中来了大人物了,那大人物说,要将风行烈带去养半年伤,半年之内,他没法来追杀我了……”眼睛里掠过一丝嫉妒的光芒,说道,“风行烈那厮,居然向那个大人物求情说,要将你一块带走。那大人物还没有答应,不过多半会答应的……哼哼,风行烈那厮,艳福不浅。”
听闻这样孩子气的话,我不由一笑,听闻最后一句,心中却是隐约升起一股不安!
东方归元不是断袖。但是他现在却是用嫉妒的语气说出“艳福不浅”这样的话来……莫非,他知道我是女子?
是的,我才十四岁,我的身子还没有大规模发育,但是我与他们日常接触从来不避忌……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心中不安,面上却是一沉,沉声道:“吴王殿下,您将风行烈也看做与您一样的纨绔不成?”
东方归元见我生气,也是愣了愣,片刻之后才说道:“风行烈自然不是与我一样的人,你看重他,也是应该的……从今之后,这样的玩笑,我再也不开了。”最后一句话,竟然隐约道歉的意思。
我一怔。他……道歉?昨天在城门口,风行烈呵斥他,说他与我缠杂不清,会毁了我的前程。那时候,东方归元曾经道歉。今天,第二次道歉。
那眼神,竟然隐约有些决然的悲伤,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东方归元看着我,说道:“我决定,如果风行烈那厮的师伯答应帮你治伤,我明天就离开这里,与押解那个阿狐纳斯王子的人马一道……反正,灵州的部队已经到了,这里也没有大事情了……我还是回晋州去,那天香楼的花魁大赛,也不知怎么样了。你答应帮我挣到的钱,可一两都不能少。如果少了,我再来找你算账!”后面的语气,却依然是恶狠狠的。
我咧开嘴笑了一笑,说道:“皇子殿下去坐镇搞什么花魁大赛,能不挣钱吗?您老人家就坐在花魁大赛的会场,然后派一千兵在门口守着,告诉他们:要瞻仰一下吴王殿下吗?每人五两银子!那财源就滚滚而来了。”后世动物园还收门票呢,展览一下皇子殿下也没有什么。
东方归元哈哈大笑道:“这个主意不错。如果我实在没有钱了就玩这个。”丝毫也不觉得这个方案是对他的侮辱,又道,“风行烈那个师伯,现在正在给风行烈治疗。等下就来看你了。你可要诚恳一些,……他那个师伯,是很看得起风行烈的,你可不要乱说话。另外,我与周元凯说了,他马上就要到延州上任去了,叫他顺路给你办好户籍。”
东方归元的话很唠叨,但是语气里,却隐关心。心中再次被甜蜜充满,我笑道:“我们已经脱了妓籍,不找周大人,落户想来也很容易的。”
东方归元笑着指了指我的脑袋,“你……真不知你怎么想!你原来的身份……我是叫周元凯,另外给你一个身份!这个玉同尘的名字,不要也罢!”
我张嘴要说话,东方归元已经苦笑着摊手,说道:“这次能保住夏州城,你功劳最大。可是你身份摆在这里,皇家法度上明确写着:你这样的人,有功不赏地位,只赏钱帛!钱帛这东西,要来有什么用,你一个主意,就值得上几万两……所以,我叫周元凯,不要将你的功劳报上去,免得太招人注目,毕竟,一个惊采绝艳的大才子突然消失,那是很诡异的事情!甚至换名字也会被人发觉!你没有意见罢?主要的功劳,就便宜风行烈那小子了!”
东方归元絮絮叨叨,却是将所有方面都想到了。心中震撼,不能言语。东方归元转身走人:“跟你说清楚了。你自己小心着过日子罢。如果有可能,就试着考个举人进士来玩玩吧。至于我,以后再见到你,也是不认识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东方归元人,已经走出了门槛。
胸口一块巨石锤下……我眼前一阵一阵发黑。我想要昏迷过去,但是,我知道我很清醒。
相见无期。东方归元已经将意思说明白了,从此之后,相见无期。
是的,我一个惊采绝艳的大才子,与他这样的纨绔皇子搭在一起,对我的前程,没有好处。
虽然,我一个妓家子,本身就没有前程。
所以,他苦心孤诣,给我制造一个新的身份,让我重新开始。为了让我有一个新的开始,他决定,与我,完全割裂。
这样的割裂,这样生生的割裂,让我的心滴血,让我完全失声。
躺倒在枕头上,默默的,泪流满颊。
一场大雪过后,整个皇城就掩盖在一片洁白的肃穆里。远处小路上,还能看见低头扫地的宫人,低着头,握着满是冻疮的手,默默的用力。
只是,近处是没有人了。除了皇帝东方啸鸣与他的臣子,枢密院风宙。
君臣二人一边走,一边欣赏着雪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远处颠颠的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抱着暖炉与斗篷,但是看着君臣二人边走边谈的模样,又不敢上前。
东方啸鸣自然不知道小太监的烦恼,顺手折下树枝上的一枝冰花,笑道:“梁宇,今年的这场雪倒是特别大,明年的麦子倒是不用愁了。只是不是户部的手脚快不快。”
风宙笑道:“皇上放心。早四五天之前,钦近日将有大雪,户部当时就开始给赤贫户发放粮食棉衣了。臣偶尔听到,是每人二十斤粮食,一件棉衣,孤寡再加一斤肉。”
东方啸鸣展颜一笑,说道:“今年户部动作也还利索。梁道明比前任要好多了。”
风宙想了想,才说道:“皇上,也不仅仅是梁尚书动作利索的缘故,主要是这十多年来休养生息,户部终于有点余粮了。有余粮,办起事情来自然要快捷。”
东方啸鸣一笑,说道:“你还是这个脾气,喜欢与朕唱对台戏。”
风宙眉毛跳了一跳,说道:“皇上,臣不敢。”
东方啸鸣眼睛斜瞟过去,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有什么不敢的。梁宇,你与朕唱对台戏,也唱了十多年了。朕知道你这个脾气,不会与你计较。”
风宙道:“谢皇上。”不说话了。
君臣俩又走了一段路,东方啸鸣再次开口:“梁宇,你估算一下,这户部,这些年,有多少粮食了?”
风宙站定了,看着皇帝,片刻之后才说道:“不够。”
东方啸鸣也站住,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风宙脸上:“不够?”
君臣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说的是什么。东方啸鸣开口问风宙府库粮食的问题,那是因为他想要打一场大仗。风宙知道皇帝要问什么,直接就开口说不够。东方啸鸣却是不死心。
风宙道:“十四年前战乱初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十多年下来,田地渐渐开垦出来,人口也是激增。臣不知道具体数字,然而看历代史料,国家初定十多年,都是孩童数量极多而壮年数量不足的。孩子不能上战场,但是吃起粮食来,却是一个顶俩。现在府库虽然有些余粮,但是估计也不会太多。如果一开战,只怕粮食不足,人也不够。”
东方啸鸣知道风宙说的是实话。面色却渐渐转向铁青,说道:“朕……就认了不成?这么些年,忍气吞声,也就够了。但是,他们居然敢来夏州城下……居然差点将夏州城也吃下了!朕就忍了不成?”激动起来,虽然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君王,也禁不住面红耳赤。
风宙看着皇帝的脸色,噗通跪下了。
东方啸鸣看着自己的臣子,声音里不由带上几分气恼:“你在做什么?”
风宙仰头看着君王,沉声道:“请皇上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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