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猎人与猎物5
王座厅，御前会议。
温暖的阳光透过狭窄高窗遍洒地面。龙头曾经高悬于此，如今被描绘狩猎情景的挂毯织锦所覆盖。
“我们是否应该专门安排一些人清理一下满大街的粪便……”
“哈啊，我可没本事再变出金龙……”
“或许可以交给金袍子清理……”
“治安还是问题……”
“总主教……”
…………
艾德·史塔克端坐于国王之手的位置，他依然是严肃的面容，但目光有些空洞。
劳勃为艾德举办的比武大会盛大空前，因此繁杂的事务也是没完没了，他已经听不进去御前大臣们讨论的内容了。
蓝礼公爵当时见到艾莉亚的时候，并未对那个小女孩过多留意，只记得像个假小子。
丹妮莉丝也认同这一点，她哥哥的确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导，他天天别在腰间的那把长剑，只不过是展现国王威严的装饰品。
艾德公爵又看了眼画中少女，微微摇头。
蓝礼公爵向艾德公爵展示一个精雕细琢的黄金玫瑰坠子，里面有张密尔画风的鲜活肖像，画中人是个生着雌鹿般的眼睛和一头柔软棕发的可爱少女。
蓝礼公爵的俊脸上出现了难以掩藏的失望，他又道：“奈德，你没觉得玛格丽长得像你的妹妹吗？”
蓝礼公爵盯着艾德公爵点点头。
艾德公爵微点下颌：“是的，她不是高庭公爵的女儿吗？”
艾德公爵也记得劳勃的第一个孩子，是劳勃还在谷地时有的私生女儿，小女孩很可爱，年轻的劳勃即便早就对孩子的母亲失去了兴趣，却对她宠爱有加，那阵子天天去逗女儿玩……而且不论艾德愿意与否，每每都被劳勃抓去作伴。
砰地一声，蒙顿·维水把一盆肉放置在了琼恩·雪诺的前面。
…………
思索了一下，他又道：“但劳勃身边有很多人，哈，这些人就像伴奏的笛手，而他们决不会如此行事，比如他弟弟史坦尼斯和艾德·史塔克……”
乔拉爵士点点头，道：“是的，公主殿下。”
丹妮莉丝眨了下眼睛，道：“劳勃是这样的人吗？我的意思是，他愚蠢吗？”
他站起了身子，道：“诸位大人，就到此为止。”
艾德公爵准备上楼的时候，见到艾莉亚·史塔克单脚站在螺旋梯上，两手不断挥舞保持平衡，粗糙的石地面磨破了她的小脚丫。
艾德公爵摇头否认：“她们两人并不相似……”
丹妮莉丝骑在马上遥望了会儿，道：“乔拉爵士，这些佣兵团能攻下勘特斯城吗？”
她的小脸别到一边，抬起了右脚，继续练习单脚平衡。
乔拉·莫尔蒙看了眼丹妮莉丝，道：“公主殿下，勘特斯的守军虽然依托城墙保护，但据我所知他们的兵士已经不多了，如果没有援军，早晚会被攻破。”
丹妮莉丝的眉毛一挑，道：“除非什么？”
他憨憨地道：“琼恩，我烤的，多吃点。”
艾德公爵在今天的御前会议没有见到蓝礼，培提尔半开玩笑地告诉他，法务大臣经常缺席御前会议，这是两位拜拉席恩兄弟唯一相像的地方。
蒙顿是琼恩来到君临之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在他心中两人如同手足。罗柏、布兰、瑞肯都是父亲的孩子，他也依然爱着他们，但由于凯特琳夫人的关系，琼恩知道自己终究不是他们的一分子。
…………
艾德公爵笑了笑，又无奈地道：“艾莉亚，你不能换个地方玩吗？那个位置又高又陡，跌下去可不好玩。”
艾莉亚的两个小腮帮鼓起，生气道：“父亲，这属于剑技的一部分！”
乔拉爵士的面容苦涩：“史塔克夺走了我深爱的一切，只为了区区几个偷猎人渣和他宝贵的荣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手在空中拚命挥舞，以保持平衡。
众人纷纷调转马匹的方向。
艾德公爵走上前，他的大手轻拍了拍女儿的头顶，开口道：“艾莉亚……我的女儿，你会嫁给某个领主，管理他的城堡，你的儿子们则会当上骑士或领主。”
…………
莱安娜露出了艾德看不懂的神色，她说：我最亲爱的奈德，爱情诚然可贵，却终究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劳勃永不会安于一室。
丹妮莉丝没有露出异样，继续问道：“那如果不是韦赛里斯呢？如果换个人……换个更强的人领军呢？一万兵马足够征服七国吗？”
蓝礼态度友善又笑口常开，艾德公爵其实很喜欢长相酷似劳勃的风息堡公爵。
艾莉亚的眼珠一转，歪着头道：“父亲，如果我的剑技像西利欧一样厉害，我能当骑士吗？”
琼恩叹气道：“蒙顿，你让我很不自在，说吧，到底什么事？”
首相塔。
艾德又想到了妹妹莱安娜。
蓝礼公爵的眼睛亮了一下，声音带着些许兴奋：“您认出是谁了吗？”
“你见过我的小女儿，艾莉亚很像莱安娜。”
蓝礼公爵耸耸肩，道：“看来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能让劳勃和你惊喜一下呢。”
艾德公爵伸手拍了拍蓝礼的臂膀，道：“蓝礼，在你兄长的心里莱安娜从未离开，我也一样。”
艾德公爵听了一会儿，果然……他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改变现况，也许史坦尼斯回到御前会议能让这里变得庄重一些吧。
艾德公爵虽疑惑蓝礼公爵为什么会觉得玛格丽长得像自己的妹妹，但没有表露什么，他很信任劳勃的弟弟。
艾德公爵第一次参加御前会议时就想着尽快把史坦尼斯叫回来辅佐他，所以第二天就向龙石岛发出了信鸦，信中艾德公爵礼貌地邀请史坦尼斯公爵回到御前会议，但至今都没有回音。
自己的小女儿总会不断地送他“惊喜”。
乔拉顿了许久才答道：“公主殿下，七国的兵士会躲在盾牌围成的墙壁或是削尖的木桩做成的工事后面，一万兵马攻不下几座城堡。除非……”
厄斯索斯，勘特斯城邦附近。
蓝礼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道：“奈德。”
…………
艾莉亚脸色一变：“不要，珊莎才会那样！”
蒙顿又倒了一杯酒，推给了琼恩。
琼恩看了看满满一盆的肉，他无奈地笑道：“蒙顿，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食量……不过，谢谢你的烤肉。”
顿了顿，艾德公爵开口道：“我在君临见过一面。”
思前想后，艾德公爵仍是一头雾水，或许格林审问完修夫后，能带来些好消息。
琼恩笑着抓起一块儿烤肉放进了嘴里咀嚼，夸赞道：“你的手艺很棒！”
蓝礼公爵的瞳孔伸缩，抬手把坠子的画像朝向了艾德公爵，道：“奈德，看到她的时候有没有让您想起一个人？”
“而且……”
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身份都是私生子，有着很多相似的经历，他和蒙顿一开始就感觉聊得来……当然，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很喜欢憨憨的蒙顿。
琼恩·雪诺跟随父亲来到了君临，他将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
艾德自己便抱过那婴孩，实在无法否认她的话，况且他又不愿欺骗妹妹，便向她保证不论劳勃在婚约之前干过什么风流事，都无足轻重，因为他是个情感真诚的好人，肯定会全心全意地爱着她。
说着，他啐了口唾沫，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没等艾德公爵回答，艾莉亚又道：“我还想当领主。”
说完，艾德公爵大步离开了王座厅。
乔拉的眼眸颤动，他朝着丹妮莉丝颔首致谢。
傍晚，首相塔餐厅。
蓝礼公爵愣了一下，才道：“奈德，你们见过？”
他仍然记忆犹新，现在想来莱安娜早就不满意父亲安排的婚姻对象。
艾莉亚瞥了眼父亲，小脸上浮现了兴奋的笑容：“西利欧说水舞者可以用一只脚趾站好几个小时呢。”
她安慰道：“乔拉爵士，你失去的东西，坦格利安会帮你找回来的。”
御前大臣们在相互调侃，艾德公爵忍不住微微皱眉。
艾莉亚气呼呼地答道：“随便哪一只都可以。”
骑行了一会儿，丹妮莉丝拉了拉缰绳，降下了马匹的速度，她朝着乔拉开口道：“爵士，攻城的伤亡很大。”
艾德公爵停下了脚步，语气有些无奈地道：“艾莉亚，你这是在做什么？”
丹妮莉丝侧过头看向了乔拉，正色道：“乔拉爵士，我很感谢你带我观看攻城的场面……”
乔拉恭声道：“除非簒夺者劳勃愚蠢到选择正面决战，运气好的话可能一战而定。”
…………
说完，她从右脚跳到左脚，颤巍巍地来回晃动，最后才重新找到平衡。
他又道：“不过，感谢你的好意。”
快到首相塔的时候，艾德公爵发现了似乎在等着自己的蓝礼·拜拉席恩。
艾德公爵觉得头都胀了，琼恩·艾林找劳勃的私生子做什么？到底什么事值得他连命都赔上？
艾德公爵看着不想再理会自己的小女儿，暗叹口气，抬脚上了楼梯。
“我们回去吧。”
琼恩·艾林为什么要调查劳勃的私生子呢？
劳勃的私生子遍及维斯特洛，但他曾公开承认过的只有一个和布兰（艾德的次子）年纪相仿的私生子，那个男孩的母亲是贵族，现在交由蓝礼公爵的风息堡代理城主收养。
丹妮莉丝的紫眸微动，道：“乔拉爵士，你好像很讨厌这个史塔克。”
“她不是……”
临冬城的灰墙或许仍令琼恩魂牵梦萦，但他知晓自己已经永远离开了那个最熟悉的地方。
艾德公爵期望身为法务大臣的蓝礼能够多用心于王国政务，帮助劳勃和艾德治理王国，他打算过段时间找蓝礼好好聊聊。
他们的父亲把她许配给劳勃的那个晚上，莱安娜在临冬城对他说：我听说他在谷地跟一个女孩生了孩子。
蓝礼公爵先是闲聊了几句，忽道：“奈德，你看看她是谁？
顿了顿，她接着道：“我问你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够坦诚回答。”
乔拉犹豫了一下，道：“丹妮莉丝公主，请恕我直言，韦赛里斯陛下不懂兵事，在我看来给他一万把扫把，他也没法把一座马厩打扫干净。”
艾德公爵忍俊不禁，他和女儿打趣道：“哪只脚趾头？”
从乔拉的言语，丹妮莉丝感觉得到回忆依旧折磨着他。
见识到攻城战的惨烈，虽然丹妮莉丝不懂兵事，但她隐隐担忧韦赛里斯的安危，这种感觉突如其来。
蒙顿憨声道：“琼恩，比武大赛明天就开始了，我打算报名团体近身战。”
艾德公爵认出了画中少女，正是在临近君临的时候见到过的玛格丽·提利尔，他对玛格丽算是印象深刻，她是个既漂亮又聪明的姑娘，他希望……艾德公爵想到迷上练剑的小女儿，貌似很难实现了……也许再大点就好了。
乔拉看了眼丹妮莉丝，微垂眼眸，抚胸道：“乔拉·莫尔蒙，随时为您效劳。”
…………
蒙顿嘿嘿一笑，殷勤道：“尝尝。”
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大量尘土，丹妮莉丝眯了眯眼睛，拉起披风挡住了口鼻。
她放下脚，两腿站立，接着道：“西利欧说水舞者绝不会跌倒。”
丹妮莉丝盯着乔拉开口道：“我听闻维斯特洛到处都是防卫坚固的城堡，我哥哥能靠一万兵马横扫七国吗？”
艾德公爵暗叹口气，对于劳勃到处留种的行径，想必瑟曦·兰尼斯特也不会感到高兴。
乔拉点点头，他缓缓地道：“劳勃这个人骁勇善战，喜欢与敌人当面对决，如果坦格利安的军队杀回七国，按照他的个性，的确很大可能会主动带出军队决一死战。”
“莱安娜？”
艾德公爵的品格值得信任，蓝礼公爵已经确认了答案，他掌握的情报有误。
丹妮莉丝收回了目光，扯了下缰绳，让马匹转向。
琼恩疑惑地道：“你怎么不报名骑枪比赛？”
蒙顿摇摇大头：“我不会骑枪，我只会盾和锤子。”
琼恩似乎才反应过来，他看向了蒙顿：“你难道是要拉着我一起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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