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其琛的事情还是蛮多的，他在路上不停接听电话，云扬很多事情做不了主，都得向他汇报，最后司其琛有点上了情绪，大声地斥责云扬不能独当一面。
“如果事务所这么多事，不如今天就查到这里，你回去处理好，我们明天继续。”我劝了几句，司其琛心事重重地看着我，“我时间不多了，婚期只有十多天，我的自由也只有十多天。”
我点了点头，将资料重新打开，我不想跟他讨论婚期的事情，我不敢算日子。
“林离。”司其琛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人？你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哪怕是一点点也好，给我一点勇气。”
“给你勇气做什么？”我攥着档案袋，低着头反问。
“给我勇气告诉他们，我不想娶傅瑶，我不想娶她，我不想要莫氏，我什么都不想要。”司其琛期盼地盯住我，我不敢看他，手攥着档案袋，手心里溢出我的细汗，我的心颤抖不止，我知道，我的一句话，决定他的生与死。
“你太不了解莫老了，他对琛少给予的希望不会少，甚至高于峯少。”
“倘若是琛少犯了错，你认为他将遭受怎样的惩罚？司太太一定不希望琛少毁于一旦吧，可是琛少的优秀使得莫老尤为器重，这是他的荣幸也是他的福气，不能被他人毁掉。”
傅瑶的话历历在耳，即便没有她的提醒，我也很清楚这件事的轻重。适可而止吧，不该存在的孽恋，从我这里开始，也应该从我这里结束。
手指滑动，想要脱离他的手心，我没有直接回答，此刻任何的言语，于我们而言，犹似万箭穿心，所以我用行动表明我的态度。我挣脱他的手，每一根手指离开他掌心的温度，就算我曾经如何眷恋，我也要断了情丝，要断了他的冲动。
他的手机又响了，反复不停地响动，他那么忙碌，好像没有他，世界都没办法转动。那个时候，他喜欢这么忙碌，我偷窥他的忙碌，他沉浸在工作中，寻求人生的成就感。
我忽然好怀念那个时候的他，是我，把他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错，我这颗黑子不应该影响白子的棋局。
“铃铃铃——”我的手机陡然也响了，令我措不及防，吓了一跳。
我看了看司其琛，他也看了我一眼，顺便看了我的外套，于是我掏出手机，疑惑地打开。
“是古警官。”我告诉司其琛，然后接听了电话。
“司太太吗？哎呀，你有没有跟琛少在一起？他不接听手机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他现在不太喜欢接听手机，满世界找他都找不到。”
“古警官，你有事吗？”
“结果出来了，何岩和马骁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们不是兄妹。”
我挂了电话，扭头准备说话，然而司其琛却抢在我之前，漠然地冷问：“看看资料里面，收养刘强的那个人的地址。”
“这户人家姓乔，看来刘强应该改名换姓了。”我忍不住又问，“刚才的事情，我……”
“你已经给了我答案，我不是不识趣的男人。”司其琛面无表情地说，“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心里那个男人是谁，是不是害怕我杀了他？”
“杀了他？”我吃惊地反问，“你要杀了他？”
“是的，我要杀了他，他死了，你会不会停止爱他。”司其琛抓紧方向盘，被强烈的醋意冲昏了头。
“你是律师，难道你想知法犯法？”我庆幸我心里没有别人，否则真要闹出人命。
“我很快就不能做律师了。”司其琛凄冷一笑，“反正对我来说做什么都一样。”
“莫老对你寄予厚望，你应该好好把握。”
司其琛轻蔑嗤笑，俨然不太在乎莫氏，看来这次莫老的决定是将他逼急了。为了不让话题变得沉重，我将乔家的地址报给他听，他说开车去这个地方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所以他要加快车速，否则今晚上极有可能要住在外面了。
“这个街道改了？那你知道改成什么街道了吗？”我在路边问路，问了好几个商铺的老板，总算有点眉目。我们都忘了这份资料是十多年前的档案，这十几年的变化，街道改了道，小镇被划入临近市区，所以找起来有点麻烦。
“刚才那个妇女说，这条街已经不是之前的龙门街，我们从这边穿过去，往前大概行驶两百米，好像就是搬迁的那些居民居住的安置房。”我一边指引，司其琛一边倒车。
“如果是统一管理的小区，找起来应该不难，怕就怕他们搬走了。”
“这里比较靠近深圳，说不定刘强已经长大外出打工。”
“只要人还在，我们就能想办法找到。”司其琛缓缓地行驶在街道，我张望窗外，看到街角的指示牌，惊喜地嚷道，“龙门路，看来这条街应该就是了。”
“我停好车，下去分头问人。”
“嗯，好。”我们找到了一点希望，精神越来越好，虽然天色渐沉，可是阻止不了我们寻求真相的决心。好在刘强的档案袋里面有养父母的身份证复印件，这样的话，我们有了养父母的真实姓名，找起来不会太困难。
“两份炒饭，两瓶汽水，谢谢。”我们在夜宵摊解决晚餐问题。
“这个社区挺大的，我问了这两栋的保安，他们不认识刘强的养父母。”在等待饭菜的时候，我们各自汇报情况。
“保安不一定认识所有业主。”
“那怎么办？”
“明天找居委会的大妈问问，他们应该比较清楚。”
“炒饭来了，汽水也到了，慢用。”店伙计送来一大盆炒饭，我看司其琛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忘了动筷子。
司其琛见状，好奇地问：“你怎么不吃？”
“嗯，我吃。”我夹了一点米粒含在嘴里，轻轻地咀嚼，还是会偷偷地窥视他不拘小节的样子，我发现，想要窥探一个人的所有，真正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偷看到对方的什么，所以每一个下一秒都是惊喜的，对偷窥者来说，都是具备毫无抵抗的吸引力。
我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偷窥他？很显然，好像不能，一切的罪恶都是源于我的窥欲，我必须断了窥欲才能恢复他白子的身份。
“等一下我们随便找个酒店住下。”我们肩并肩，走在街上，刚刚吃得很饱，散散步还是挺惬意的。
“可是一路上没见到有什么酒店。”
“好一点的酒店肯定没有，只有简易的旅店。”司其琛一本正经地说，“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一个人睡旅店会不会感到害怕？”
“还好吧？”
“但是这里治安一般，如果我们一人一间房，我就没办法照顾你的安全。”司其琛旁敲侧击地吓唬我。
安全？好像跟你睡一间房才不安全，我心里这么想，嘴上没敢说出来，其实我明白他的心思。
“那就住双人房，一人一张床。”
“这个啊，也要看有没有了，毕竟这是小地方，提供的房间有限。”司其琛佯装蹙眉，为难地说，“实在不行，其实一张床也没事，我还想跟你好好沟通一下。”
“沟通什么？”
“关于你心里，你心里那个人。我一定要知道。”司其琛站定后，转身俯视我，紧张不安地说，“你别怕，我不会真的杀了他，我就想知道，这个小子凭什么会得到你的心，而我，却只能得到你的人。”
“或许这小子是个傻瓜。”我娇羞地掩着嘴。
司其琛想靠近，双手在我身侧起起伏伏，但是他怕我又推开，所以犹豫不决。
“琛少，司太太。”路灯下，站着一人，她走到暗处，大喊两声，惊得我们瞠目结舌。
傅瑶怎么会来了？并且找到这里，就站在司其琛的小车旁边等候我们。
“你怎么……”司其琛走到傅瑶跟前，大惑不解地追问，“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琛少，你总是不接电话，又总是不在家，听云扬说，你连事务所也不去了，所以我好担心你。”傅瑶愁眉苦脸地解释。
“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会这么做。”傅瑶拉住司其琛的手臂，哽噎地求饶，“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查案也好，一起奔波也罢，就是想跟你一起。”
“我最后问你，你怎么会……”司其琛甩开傅瑶的手，猛然间，他像是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打开自己的车门，在车上寻觅蹊跷。
我茫然地看着司其琛，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傅瑶，只见傅瑶恶狠狠地瞪住我，她的样子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当然，我理解她的愤怒，只好默默接受，尽量不与她对视，免得内伤。
“傅瑶，你发什么疯，居然在我车上安装两个追踪器。”司其琛在车上翻来翻去，几乎翻了个底朝天，总算翻出傅瑶的“罪证”。
“我，我就安装了一个，怎么会有两个？”傅瑶闷闷地嘀咕。
“大小姐，请问你安装一个跟两个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监视我有意思吗？你……”司其琛骤然定住，我的嘴一张一合，指着他手中的追踪器，激动地喃喃，“追，追踪器。”
司其琛冷静下来，沉声问：“你确定你只安装了一个追踪器？”
“是啊，我也才安装不久，我是没有办法才会这么做，我只是想知道你去了什么地方，我……”
“别说话。”司其琛打住傅瑶的叨叨，走到我身边，谨慎地环顾四周，我们是凶手的猎物，他躲在黑暗的角落，伺机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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