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堆,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我的小心脏,偶尔会咚咚两声,敲一下游魂未归的我。
其实才六点多钟,可是外面黑幕笼罩,俨然是夜半气氛。雨势不见减弱,狂风肆意地侵略这间被人遗弃的小破屋。
我平定心绪之后,将外套递出去,然后,他接了我的外套,再想办法烘烤。我不说话,他亦沉默,因他沉默,我不敢说话。
如果我睡在帐篷里面,他睡在哪里?对了,他带了睡袋。于是,我脱掉针织裙,梳理了凌乱的头发,再将裙子递给他,他来拿衣服的时候,我透过帐篷看到了他的身影,朦朦胧胧的黑影在火堆周围转动,好像很忙。
突然想打喷嚏,我捂着嘴将打喷嚏的声音压到最小。如是不敢耽误,继续褪去我的靴裤,接下来是贴身的底衫,我将底衫递出去的同时,他塞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在我手中。
我擦了一下身子,然后将湿漉漉的长发盘起来。我转头,看到他的黑影又在火堆四周转动,他将火势加大,所以我坐在帐篷里面也觉得温暖,会心一笑,很感激他的体贴入微。
晃了一下神,我忍不住扒开帐篷的拉链,探出小脑袋,张望他在忙些什么。可我却看到,他坐在正对面,直直地注视着帐篷,发现我探出头,他慌张地收回目光,转而盯着烧得旺盛的火堆。
他可能靠得太近,火苗将他的脸颊烤得泛红,我本来想说点什么,可是他的反应使我不知道开口应该说些什么。僵了几分钟,我只好缩回帐篷,低头看了看自己,只剩内衣的话,我没办法出去与他说话。
脑中浮现他映在帐篷上面的影子,陡然心里一颤,也就是说,我的影子也映在帐篷上面。虽然看不清脸,可是凹凸有致的曲线完完整整地映在上面,他刚才看得双眼发直,难道是偷看我的影子?
思及此,我意乱心忙地别过脸,捂着滚烫的面颊,有些不敢相信。所以,我很快就推翻自己的猜想,他怎么会盯着我的影子发懵,他是正人君子,怎么会满脑子不堪的思想,哎呀,肯定是我脑子有问题。
“如果没什么事,你早点休息,衣服干了之后我会帮你收起来。”沉默良久,耳边始终只有雨声和燃烧木料的动静,突然他说话,我心中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睡不着。”我蜷缩全身,将曲线包裹起来,免得引起他的误会,“你呢?你睡得着吗?”
“我晚点再睡。”话题到他嘴边就没有了结果。
我侧身躺下来,注视他的方向,主动说话:“你说这里以前住着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布娃娃?”
“一家三口。”司其琛平静地说,“刚才我检查了墙角,发现一张照片,是一家三口的照片。”
“对了,我在司家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一家人的合照?”
“我不喜欢拍照。”司其琛顿了顿,又补充,“我妈后期病重,样子有些憔悴,所以她也很排斥拍照。”
“我听说,你母亲对你十分严格,要求也很高,你本来想要去维也纳进修音乐,却被她阻止了。”我聊开之后忘了收回不该说的话,“看来你妈妈是个很厉害的人,她对你的影响延续到现在,如今你还是对自己要求严格,又很自律,并且……”
“我认为你最好现在睡觉,如果你不想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的话,我劝你最好闭嘴。”他像是一堆火药,一点就燃,易燃又易爆炸。
这个威胁很有杀伤力,立马堵上我的嘴,因为我真的很怕被他扔在这里,光想象一个人睡在帐篷里面,就能令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我翻了个身,双手平放帐篷底层,可是右手手掌好像碰到什么东西,微微凸起的东西竟然还在动,我一咕噜地爬起来,用手指戳了一下会动的底部。
“叽叽——”接着还有其他地方也同样有东西移动。
“老鼠。”指尖莫名一抖,吓得我缩在角落,“怎么会这么多老鼠。”
其实我并不害怕老鼠,只是它们出现得有些突然,我心里还未适应,加上好几只老鼠都钻到帐篷的底部,它们似有侵占地盘的嫌疑。
“可能是火堆将它们引来。”司其琛若无其事地解释,“是我们占用了它们的地方,你将就一下吧。”
“你说得轻松。”我闭上眼,怒斥,“躺在这里,然后隔着一层布料,下面就是老鼠,我怎么睡得着。”
“这种帐篷隔离效果很好,它们也咬不动,所以不会钻进去的。”
“这不是钻不钻得进来的问题,是它们就在我身下面动来动去,想起来我全身都发软。”
“就算赶走这一批,等半夜你睡着的时候,还会再来一批,难道你想一晚上都和它们纠缠不清?”司其琛轻慢地说,“这种环境下,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再挑剔。”
“要不然我们回到车上,我们睡在车里。”
“车上怎么睡?”司其琛开始整理他的睡袋,他有点长,睡车上确实有点憋屈。
说话时,老鼠在帐篷底部玩得热火朝天,看来它们也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知道我害怕就专门攻击我,没见司其琛说他的睡袋外面有老鼠光临。
“琛少,我的衣服烘干了吗?”小心翼翼地问话,声音有点颤抖。
“怎么了?”
“我想穿衣服,我不想待在帐篷里面,我不想睡,我睡不着。”我宁愿跟老鼠斗争一晚上,也不愿与老鼠“同床共枕”。
“底衫好像差不多了,但是裙子和外套还不行。”司其琛蹲在外面,拉开拉链,将衣服递给我,可是我缩在角落不肯挪一步,他犹豫片刻,于是将拉链拉得更大,然后跪在帐篷里面,上半身向前倾,“真的很怕?”
我皱着眉头,不想搭理他。他碰了一下我的手臂,发现我全身微颤,并且冰冷。
“你身上这么凉?”他惊讶地问。
“就一堆火,能有多暖和。”我负气地咕哝。
“那你怎么不早说。”司其琛脱掉自己的外套,盖在我身上,之后,他又脱掉鞋子也进来帐篷里面,看到底层肆无忌惮的老鼠,他狠狠地拍打其中一只,其他的老鼠听到动静也会吓得逃窜。
“虽然火让它们活跃起来,但是动物天生怕火。”司其琛在外面,将帐篷四角都点燃了火堆,不过火势比较小,他说柴木有限,我的衣服又还没有烘干,不能浪费。
他进来帐篷里面,看到我脸色有些苍白,于是跪坐下来,忧虑地问:“你是不是有点发烧了?我感觉你好像很容易感冒发烧。”
“没有发烧,只是纯粹地冷。”我一五一十地说,“我还好吧,每年发烧一次不是增强抵抗力吗?”
“你何止一次?”司其琛无奈地摇头,他将毛衣脱掉递给我,“穿上我的衣服。”
“那你呢?”
“你的衣服很快就好了,再说,我的身体比你好。”司其琛严厉地教训,“家里有健身房,但是你从来都不去锻炼身体,所以抵抗力才会这么弱。”
我穿上他的毛衣,衣服宽松不说,衣袖还很长,他帮我卷着衣袖,而后又帮我擦着头发,他说,头发一直这么湿润,所以我更加觉得冷。
他耐着性子,告诉我应该怎么锻炼才会增加抵抗力,我静着心魂,含笑仰视他,他梳理我的头发,用毛巾擦干脖子上的水滴,突然,他停下手中动作,只因他看到脖子上的淤痕,心里萌生触动。
“还疼吗?”他在我眼前,低下高贵的头颅,骄傲如他,此时却黯然神伤,藏匿了他的不可一世。
“不疼。”我轻声嘟囔。
“我,我真的没想过要杀你。”司其琛抬眸注视我,“会不会恨我?讨厌我?”
恨你?讨厌你?这怎么可能,即便你真的错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
“先不要说。”我微启双唇,他伸手摁住我的唇,指尖滑过嘴边,移到下巴,陡然他勾住我的下颚,眸光凄楚地盯着我,“就算恨我,讨厌我,我也不会放你走。”
我惘然,顺从地被他拉入怀中,他的手指伸入我的黑发之中,头皮一阵酥麻。
“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瞳底过滤了理性,难以掩盖的冷笑披上魔性的妖娆。
外面山雨欲烈,冷风疯狂地拍打破旧的窗棂。室内也不安宁,火苗噼里啪啦地作响,从火堆里层直冲出去,似乎想要挣脱束缚。
火光忽明忽暗,映在帐篷上面的人影羞得变成两人的缠绕。我以为我看不清,可是他的欲念在我的眸光中越发清晰,而我的娇羞也在他眼中点亮,他不害怕了吗?我怎么反而有点害怕的感觉?然则,越是危险隐晦,我们的身心便贴得更紧。
“还冷不冷?”耳畔是他的急喘,我嘤咛一声,搂着他的腰际,回应他,“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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