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破晓出发,一路北上之后,气候环境越来越恶劣。路上,司其琛在高速路的服务区休息过两次,很可惜我不能帮忙,看他一人开车这么久,我心里暗下决定,这次返回我要学车。
天气冷,我在服务区买了两杯热咖啡,上车后,司其琛拿着地图跟我说,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要下高速了,到时候的路程可能不会这么顺利,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将热咖啡递给他,他只是抿了一口暖了一下胃,但是他的胃太挑剔,最终这杯咖啡沦为他暖手的工具。
“除了刚才你说的这些,其实你对马骁骁也是一无所知。”我们约法三章,除了案件什么都不谈,坚决不能提起关于彼此的情感私事,因此,这一路都是听他分析案子,我们达成一致,偏向凶手是仇杀,并且跟死者生前的秘密有关,这个凶手一定与死者有过交集,可是什么样的人会同时与这五个人有交集,虽然叶建明和年雪琼,林秋蕾和教授都是相互熟悉的人,然而龙晓晨怎么算?何况,年雪琼和林秋蕾根本素不相识。
“温一妙在素食馆碰头的人如果真的是马骁骁,那么他们的关系又是什么?”我扭头又问,“温一妙凭什么对马骁骁千依百顺,什么都听她的?”
“你将马骁骁这么快断定为凶手是不对的,很容易走进死胡同。”司其琛停在收费站,交了车卡,然后支付了高速费用。他张望天色,担忧地说,“这边天气很差,我们先在县城找个地方落脚吧。”
“开车这么久,应该找个地方先饱餐一顿。”我的建议得到他的肯定。
下了高速,他必须利用导航开启行程,车两边的风景有些萧条,大概是因为到了冬天,树木凋零,显得凄凄惨惨。
由于天色较差,我没办法再看到晴朗的日出,后来的行程中,我在摇摇晃晃的车内睡着了,一直睡到他找到吃饭的餐馆。
他将马骁骁身份证上面的地址写在纸上,我一边喝汤一边问:“咦,你用左手写字的吗?”
“左右都可以。”司其琛写好后,马上找到餐馆的老板,详细地咨询地址的去向。
“左手可以拿筷子吃饭吗?”他返回座位,我马上好奇地问,“左手……”
“要么吃饭要么闭嘴。”司其琛将纸张叠好放入口袋,然后专心地吃饭。虽然知道他总是拿一句话噎死人,可是这一路的气氛一直都很紧绷,偶尔开个无关大雅的玩笑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他真是一条没得救的木鱼。
见我闷闷不乐,司其琛咀嚼食物的时候,突然换成了左手拿筷子,我惊喜地看他用左手夹菜吃饭同样是游刃有余。
“老板说了,这个村在大山里,所以路程崎岖,加上这两天天气不好,可能会有雨,建议我们不要进村,所以我想我们就不落脚休息了,尽快赶去。”司其琛看着食物,却对我训斥,“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你要清楚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不是游山玩水,可是你一天到晚绷着脸,谁看到会心里舒服。”我放弃调和气氛,随便将碗里的饭菜扒了几口。
我们在县城储备干粮,我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司其琛也要给车子加满油,迅速完成相关工作,我们赶在午饭前出发,如果顺利的话,傍晚就能到马骁骁的村子。
“啪啦,啪啦——”真是天有不测风云,试图赶在下雨之前到达村子,没想到,才行驶一半路程,天空陡然变得暗暗沉沉,然后下起了大雨。雨势很强,打在车身,此起彼伏的响声敲得我心里有点慌张。
已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形,司其琛并未打算退缩,他只想尽快进村。
冬天的雨,湿冷冷的,雨裹着风,风携着雨,从西北方向穿堂而过。这种雨水最阴冷,带来的寒气可以令人冻得瑟瑟发抖。只是想象一下,我就觉得风雨中藏了一把刀子,随时准备划开我的肌肤。
“你很冷吗?”司其琛加大车内暖风,我吁了一口气,轻轻地摇头,“你好像减速了。”
“这一带都是山路,加上我不太熟悉,然后又下了雨,我不能不减速。”司其琛观察路段两旁,其实雨水天气,外面的能见度很低,我看不到身边有其他车辆经过,感觉好像只有我们这一辆车缓慢地行驶在这条荒无人烟的路段上面。
不知为何,我又不再害怕。我想起他说的,他出海的经历,好像我们的车就是他的游艇,我们穿梭在没有边界的海上,浮浮沉沉的一生,因为身边有他,所以漂泊也没那么凄凉。
他在身边,我贪恋他给我的安全感,靠着车窗,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我却心安地沉沉睡去。
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猛然惊醒发现,车停了,身边的他不在。他不在?我的心一下子跌入悬崖,我紧张地喊了两声,本能地打开车门。
雨水袭来,我毫不设防,眼前一片模糊,双脚刚落地,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你下车干什么?”站在雨中的不止我一个。
司其琛撑着一把雨伞跑过来,为我遮挡了雨水的侵袭,他捋了捋我湿透的长发,郁闷之极。
“你睡得好好的,干嘛突然下车?”
“见你不在,我有点害怕。”我怯生生地道出实情。
司其琛叉着腰,扭头说道:“前面山体滑坡,为了安全起见,不能继续前行了。”
“那我们往回走吗?”
“可是你淋湿了全身,必须马上换衣。”
“对不起,我……”我愧疚地说道,“不过我里面的衣服没怎么湿透,所以我没关系,我撑得下去。”
司其琛拉开车门,命我坐上车。他坐上驾驶位,打了车灯调转方向。我自知做错了事,不敢吭声,用纸巾擦拭滴水的头发,就算身体冷得发抖,我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好车上有暖气,不至于寒气刺骨。
想打喷嚏的时候,我偷偷忍住,我不想弄得他心烦,本来就天气不好,还给他找麻烦。
“外套是不是只带了一件?”司其琛忽然问我。
“我以为就两三天,所以只带了换洗的内衣裤。”我小心地回答,生怕他生气发怒。
司其琛转了个方向,驶进路边的岔道,虽然岔道通向的地方是未知的树林,可是靠近路边却有一栋砖瓦平房,我心中一亮,明白他想干什么,还好他观察仔细,看到这栋平房,如果房里住了人,那今晚也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也能顺便烘干衣服。
“你等我,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司其琛交代一声,然后撑伞下车。
“阿嚏。”他下了车,我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喷嚏,并且为了暖和身子,我将脸凑近暖风口。
“呼啦——”司其琛拉开我的车门,见我行为举止有些怪异,我尴尬地笑了笑,他将手里的雨伞递给我,“这间房被人废弃了,里面没有住人,我们正好可以借住一下。”
“借,借住?”我撑伞下车,他已经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将准备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有些还交给我代为转运。我不敢一个人在外面,感觉除了车子四周有点光亮,整个世界都是暗沉阴森。
随同司其琛闯入被人废弃的平房,这里面倒像个废弃的仓库,一目了然,就一间房,除了墙角堆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剩下的只有满地的灰尘。
“还愣着干什么?”司其琛收拾地面的垃圾,抬头对我吩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然后去墙角找一些可以当柴火的东西。”
“哦。”我放下手里的雨伞和乱七八糟的用具,之后转了身,看到漆黑一片的墙角,吓得反而后退,“墙角有东西吗?”
司其琛将手电筒塞进我手中,而后又道,“把那些废旧的木质家具拖过来。”
“万一这间房的主人还需要这些家具呢?”
“明天一早我会在墙角放下一笔钱。”司其琛板着脸,不耐烦地催促,“你是担心这间房的主人还是害怕不敢去?”
在他的激将之下,我装着胆子,提着手电筒,慢慢地靠近墙角。其实女人就是这样,擅长设置心里的假想敌,什么鬼影鬼手,其实就是自己想象中的产物,可能女人向来都是想象力丰富的物种,因此这些东西在恐惧的心里慢慢地妖魔化。
好不容易控制住冷得发抖的身子,这会儿变成怕得颤抖。我蹲下来,伸手摸索墙角的木制家具,手电筒往上移动,骤然间,我被一张乌黑的脸吓得尖叫。
“怎么了?”司其琛跑过来,我扑进他怀中,急的跺脚,“有个人,有个人脸……”
司其琛安抚我之后上前探查,他将家具上面的东西扯下来,在我眼前晃动,我看清楚后顿觉羞愧,感觉自己没脸见人,我居然被一个布娃娃吓得差点尿裤子。
心情平复后,司其琛已经完成他的工作,不但生了火,还搭建了帐篷。我坐在火堆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后来,我不再害怕,就是恨不得将墙角的所有家具全都烧掉,谁叫它们害我丢脸。
“还好司悦把她的帐篷暂时放在我的车里,否则今晚上只能打地铺了。”司其琛回头看我一张苦瓜脸,不禁偷笑两声,而又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算了,女人胆子小一点,情有可原。”
“阿嚏——”我别过脸,不想看他得势的神态。
司其琛将背包中的食物拿出来,漫不经心地说:“你赶紧去帐篷里面脱掉衣服,我帮你烘干。”
“不必了,干了。”
“听话,你如果这个时候感冒发烧,我还得费精力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嘀嘀咕咕地站起来,我脱掉靴子钻进帐篷里面,他顺手递给我食物,“吃点东西补充体力,免得着凉。”
我准备接下食物,但同时又被他的细心感染,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暖意,赶走了这寒冬的风雨。
我们相互偷看对方,瞬间加剧心跳,连一声道谢也不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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