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血,从尸体上的伤口处不停地涌出,他的脸因为太多血迹,我看不清他的样貌,我觉得我是害怕的,可是我更想知道他是谁,是不是我认识的人,他死也不知道死远一点,为什么总要在梦中惊吓我。
我壮着胆子爬过去,当我靠近一点,那双凶目盯住我,我感觉他没死,他的嘴唇蠕动,他似乎要对我说话,他想说什么,想告诉我什么?
“这件案子是一场孽债,他们都是还债的人。”
我将耳朵凑过去,听到的却是曹妈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我惊愕地后退,却见到躺在血泊之中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曹妈临死的模样。
我紧闭双眼,告诉自己这是梦,我强迫自己从梦里面醒过来。
可是醒后的自己并未脱离恐惧,我产生了睡眠麻痹,四肢乃至全身根本无法动弹,我只能挺着身板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天花板,像是朝着我的方向塌陷。
我吓得扭头,然后手指一弹,瞬间能动了,可是太过用力,我翻身躲避幻觉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滚到床下。
床头柜上面的数字钟显示此刻只是凌晨三点。我又惊醒了,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入睡,关键是,我还有点害怕,毕竟是女人,还是一个爱幻想的女人,总觉得房间里多了一双窥视我的眼睛,阴阴森森,透着凉意。
我开了灯,然后打开门走出去,书房也熄灯了,看来今天每个人都有点疲惫,司其琛也早早地睡下。为了缓解畏惧,我下楼去了后院找顾阿姨,我想让她陪我睡一晚上,虽然这个时候把人家闹醒有些不太礼貌,然而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求救于她。
“顾阿姨,我是太太。”
“太太,您稍微等一下。”顾阿姨应声开门,揉着朦胧的双眼,不解地问,“太太,这么晚有事吗?”
“阿姨,你能不能今晚上陪我?我有点害怕。”我不好意思地咕哝,她笑了笑,随手关了门,“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那好,我陪你。”
我们一起上了楼,我想让她睡在我床上,可是顾阿姨太过拘泥,始终坚持睡沙发,既然她这么坚持,我也就不好强迫人家,于是搬来被褥,将沙发铺成一张小床。
我们各自道了一声晚安,上床后,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而顾阿姨被我吵醒之后可能也没有了困意。
“太太,您是不是有心事?”
我平躺床上,努力睁开眼,也只能看到黑暗。
“顾阿姨,你有亲人吗?”
“我的家人不在这里。”
“你想他们吗?”
“当然会想,之前不是请假一段时间吗?就是家里有人生了病,我去照顾了几天,不过还是没能挽回他的命。”
“对不起,我提起你的伤心事。”
“不碍事,我早就想开了,这人生在世,死亡都是要经历的,没有死亡,人生怎能圆满?还是要感谢少爷,他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好,治病花了不少钱,所以私底下给了我一笔钱作为急用,哎,我这老太婆也许是上辈子积福,才能遇到好人家的照顾。”
我翻身侧过来,望着沙发的方向,虽然顾阿姨没有承认,但是失去亲人的痛苦,根本就不可能忘记,好在她是个开朗的老人家,尘世间的风风雨雨,她早已看穿想透,她将这种苦当作一种人生历练,有了这份历练,她活得才更加真实。
相比顾阿姨的释怀,我觉得我的思想觉悟远不如她的万分之一,我依然会被红尘琐事烦恼心头,依然会为了情爱之事尝尽愁苦,我心中有结解不开,看不透这份苦难。
静了片刻,我又忍不住问:“顾阿姨,你觉得我应不应该改嫁?”
在我心目中,顾阿姨不是一个家政阿姨如此简单,且不说她总是在外人面前袒护我,就是她平日里私下对我的好,我也铭记于心,我将阿姨当知己当朋友当亲人,我觉得与她谈论心事也很放松。
“太太,请恕我直言,我觉得,改嫁倒是其次,主要是太太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对的人,那才重要。”
“真心相对?”
“这个年头,男女情事往往与利益挂钩,谈心反而显得俗套。”
“是啊,婚姻也是利益交易。”
“倘若太太遇到真心相对的人,我顾阿姨肯定祝福。”
“顾阿姨,我觉得你的眼光跟别人不一样,我嫁入司家,惹来非议,几乎全世界的人都认定我看中的是教授的钱财与地位,可是你却不会如此认为,反而对我很好。”
“太太没有嫁入司家之前也来过几回,那个时候我见到太太的为人处世,就觉得您不是那样的女孩,至于最后为何会嫁给教授,这是个人私事,我一个老妈子何必多嘴。”
“顾阿姨不是愚昧之人,只是做个家政阿姨实在是可惜了。”
“哈哈哈,多谢太太抬举,我啊,不过就是比你们多吃了几口饭而已。”
与相投的人聊天,一聊就忘了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早上六点,她说她要起床准备早餐,我才意识到自己耽误了人家睡觉,心里愧疚之下决定起身帮忙准备早餐,本来顾阿姨坚持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可是我觉得这会儿要是再睡,恐怕要到中午才能起床,我可不想把日子过得这么颓靡,再加上,今天还要和司其琛他们前往警局,我不敢延误查案的进度。
在车上,司其琛说,古警官已经连夜调查了那三个女员工的背景,都没有异常,其中马骁骁的身份证显示的确在八天前坐火车离开本市。
“你对马骁骁了解多少?”我在打盹儿,司其琛突然问我,我一愣,猛吸一口气,慌里慌张地应声,“你是说马老师吗?”
通过反光镜,司其琛见我气色不太好,精神欠佳,于是转移话题,“你昨晚上没睡吗?”
“睡了。”我捂着嘴打哈欠,“睡了一会儿。”
“是不是还想着曹妈临死前的样子?”他拆穿了我的心思,我有些羞赧地垂头。
他突然将车子靠边,拉了手刹停稳,沉声说道:“你睡一下,我一个小时后再开车去警局。”
“不必了,我不会睡了。”我担心他不高兴。
“睡觉,我命令你睡一个小时。”司其琛板着脸,然后打开平板开始滑动上面的新闻。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把头靠着车窗,眼神却偷偷地不离驾驶座位,看着他的侧颜,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好像真的支撑不了。
温暖的日光,轻抚我的脸颊,心里被挠得发痒,我陡然一颤,睁开眼,看到司其琛站在车窗外,他拿着手机讲电话,而我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他的黑色大衣。
我睡着了,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累,或许,是因为有他,我才可以安然入睡,刚才那个小时的睡眠养足了我的精神,我什么梦都没有,因为我的心被他填满,我装不下我的幻想。
“醒了?”他打开门上车,平静地说,“我已经和古警官联系过了,我们在福利院汇合。”
“对不起,耽误你查案。”
司其琛没有说话,我在反光镜里面看到他的样子,他面无表情,看不出脾气,或许他能理解女孩看到一个鲜活的人突然死在自己面前会产生的后遗症吧。
“据我了解,马骁骁是个很有耐心的教导员。”我想起睡前,他问我的问题,我恢复精神后,开始为他解答疑惑,“我和小鱼之间的事情,她也最清楚,她很同情小鱼,也希望我能够顺利收养小鱼,好几次如果不是她的帮忙,我也不会顺利地见到小鱼。”
“我们现在去福利院拿到那三个女孩的照片,然后再去素食馆找老板娘确认一下,如果老板娘所看到的女孩就是那三个女孩其中一个,那基本上可以确定谁是凶手。”
“凶手是个女人?”我诧异地问。
“为什么凶手就不能是女人?”司其琛深意地反问。
“可是……”我欲言又止,司其琛冷静地说,“你问,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全都问出来。”
“很多不明白,但是最可恶的是,不知道从什么问题开始问。”
“素食馆老板娘见到的那个女孩究竟是凶手还是她也只是一个中间人,这是第一个问题。”司其琛转动方向盘的时候,认真地自问自答,“我爸的死,你姐的死,还有叶建明和年雪琼的死,甚至是龙晓晨的死,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这是第二个问题。目前他们的相似点太少,我们还需要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曹妈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我蹙眉思索,沉静地说,“这件案子是一场孽债,他们都是还债的人。”
“他们是谁?”
“呵呵,我们问了相同的问题。”我耸了耸肩,失望地说,“可是她却先喝了一杯茶,她如果先回答我的问题该多好。”
司其琛压着嗓音,沙哑地嗫嚅:“万幸你没有喝,古警官说,两杯茶盏里面都有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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