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长得很好看,白皙的皮肤,不像是个男人,可是,他的身份局限了他俊美容貌的发展。我曾经以为,他是温一妙养着的小白脸,然而照如今这架势来看,恐怕是他养着温一妙的可能性比较大。
丁诺摘掉帽子,坐在卡座的沙发上,他将帽子轻放桌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非常的小心翼翼,不知道他是不是习惯如此。
他看着我,示意我应该出于礼节而摘掉面罩,当然,我不想在他面前隐瞒,因为他可能“认识”梦里的我。
宫云扬很担心我的安危,尤娜和奈奈杵在一旁静观其变,至于司悦,被解救之后的她也安静了许多,可是MOONBOW门口被丁先生的人守着,她们想出去也不敢硬闯。
“这里没他们的事,放他们走吧,他们可能还得赶去下一场嗨皮的地方。”我转头对着丁诺,含笑说道。
“也好,我本来就是找MOONBOW的新主人,跟这些小不点没关系。”说着,丁诺吩咐门口的人打开了MOONBOW大门,司悦和同学自然是急不可耐地逃出去,到了门口,司悦见宫云扬又没有跟上自己,这次,她干脆返回来拽着宫云扬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他拉了出去。
“奈奈,尤娜,你们两个现在下班。”
“可是……”
“没事,我来亲自招待丁先生。”我打断了她们的担忧和迟疑,催促她们赶紧离开。
要说畏惧之心,也不是没有,丁诺虽然一副阴柔的面孔,其实他的眼神同样邪厉而深不可测,再加上微扬的嘴角,透着一种居心不良的味道。
他不具备攻击性,不会像黄家两父子那样对女人毫不尊重,不过,他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吸引我靠近他,吸引我探索他,吸引我对开发梦境的执着。
一切安排妥当,我拿掉了眼罩面具,抬眸凝视对方,他正泰然自若,气定神闲地注视我。
他没有过多的惊讶,看似早已知道面具下的我。或许,他跟我一样,见过彼此一面,于是记忆深刻,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司太太真是千变万化,现在又是酒吧的老板娘,领教了。”丁诺让自己的人去吧台里面取酒,他将一叠钱放在桌上,说是今晚上的包场费。醒酒后,他品尝一下,吧唧嘴唇说道,“质量一般,没有温小姐在世的精髓。”
“你知道我是司太太?”我平静地问。
丁诺放下酒杯,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紧握,置于膝上,“别说司先生没有调查过我。”
司其琛调查了丁诺,自然能理解,丁诺也调查了我,他不但查到了我,还查到是谁将MOONBOW重新做起来,所以他来了,正如我希望的那样,他来MOONBOW找我。
“谁姓岑?”我不想浪费彼此时间,我的目的很明确,我想知道谁姓岑,我的迫切完全显现在自己的脸上,我很少这样毫无保留地泄露自己的情绪,然而面对他,就像是面对我自己的梦,我无处可藏。
“谁姓岑?”他重复了我的话,故意装作听不明白。
“丁先生,我是很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丁诺笑得放荡,“可能因为我太认真,所以我上一次认错了人,然后就被误会了,我很抱歉,给司太太带来了困扰,我十分抱歉。”
得到这样的回应,令我始料未及,是他自己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也就是说,他找了一个姓岑的女孩很久。在殡仪馆的一面,分明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然则,他和我,都有同样的错觉,是一种强烈的探索欲望。
“既然如此,那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我有一点生气,不想跟这种人纠缠,起身要走的时候,丁诺又问,“你为什么嫁给一个老头?”
我已经厌烦回答这个问题,甚至听到别人问我,我也觉得讨厌。
“想嫁就嫁了,没有为什么。”于是我的回答越来越敷衍。
“虽然你不是她,但是看到你,我会莫名地想起她。”丁诺又抛出橄榄枝,他知道我会顺着往上爬。
“她就是岑小姐?”
“没错,我所认识的岑小姐。”丁诺似有特别强调,“不是你。”
“那你来MOONBOW找我做什么?”我侧身,居高临下地睇着他。
丁诺放下他的二郎腿,示意我坐下来,他说他不喜欢仰视,两人交谈的时候应该平视,这样不会有距离感。在他的要求下,我不得不再次坐下来耐心地与他纠缠。
给我倒了酒,他将酒杯挪到我面前,“自己家的酒,尝尝。”
“我不喝酒。”
“你不喝酒,那你开酒吧干什么?”丁诺不屑地笑,“兴趣?爱好?这兴趣爱好的成本会不会有点大了?不过,司家有的是钱,你是司其琛的小妈,他有义务养着你,百来万对他说应该是小数目吧,有孝心,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哎呀,没想到司太太的命这么好,死了老公,有继子养。”
“你来MOONBOW找我做什么?”阴沉的脸色必定很难看,语气态度都被他逼到了极限。
丁诺依旧深意地笑,“司太太,你看看你,在温一妙身边做事却学不到她半点儿耐力,开门做生意,来者就是客,你刚才也跟你的人说了,你要亲自招待我,难道这就是你招待人的方式?”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会对我说实话。”
“我一句假话都没有。”
“假话说多了也会变成真,所以满口胡言的人,不会觉得自己在欺骗别人。”
“看来你真的不是她。”丁诺隐逸了嚣张的笑脸,看起来有了几分认真的态度,“岑小姐是不会像你这般说话的,她就像一只小兔子,只能等着被人宰割。”
他嘴里的岑小姐是不是我梦里面的姓岑的女人,我也有点怀疑,或者只是巧合,可是直觉怎么会欺骗人?难道这一次,我的直觉是错误的吗?
“好了,不跟你调皮了,司太太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丁诺打了一下响指,马上就有人送来一份文件,他将文件递给我,并且解释,“我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MOONBOW,我知道,MOONBOW是温一妙的心血,这个店其实是不赚钱的,她在世经营的时候都需要我的接济才能维持下去,我想,你肯定也会有这样的苦恼,虽然你有司家撑腰,不过多了一个合伙人,会不会减少损失?”
“原来你就是温一妙的合伙人。”
“我只是出资支持她,并没有与她签订合同,可是司太太就不同了,我们之间缺乏信任,不得不利用这张纸来制约对方,你说呢?”
我签了它,的确能减少自己的损失,但同时我和这个男人就没那么容易撇清关系,我的位置就会向以前的温一妙靠拢,跟她一样,寡妇守店,后面有个神秘的合伙人,两人关系不清不楚。
倘若我不签,损失就是我一个人承担,我肯定不会找司其琛开口要钱来维持店里的经营,最终结果就是倒闭关店,我所有的钱全都化为灰烬,为了一个所谓的假想知己害得自己身无分文,这显然是不值得。
何况,接近丁诺还能了解他口中的岑小姐,揭开岑小姐的面纱也能让我心安,我和司其琛不同,我被直觉支配了行为。
“我回去细看,到时候给你通知。”拿着文件,我面色镇定地说,“如果是丁先生继续赞助MOONBOW,我想,妙姐泉下有知也会安息。”
我决定签字,只是不想这么快让丁诺觉得自己得逞。
“我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司太太可否满足?”丁诺换上诚恳的微笑,我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我想请司太太跳支舞,华尔兹。”
“我不是很会。”
“没关系,我也是业余爱好者。”说着,丁诺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奔去唱片机,他对这里还算熟悉,以前肯定没少来过,只是每次我们不在店里而已。
碟片放上去,乐声起,丁诺的兴奋劲真是难以拒绝,他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入舞池中,他说,他经常看到温一妙在MOONBOW跳舞,当所有人离去,一个孤独的寡妇,伫立舞池中,她本身就是曲谱,她的灵魂在跃起,而她的肉体,在人们眼中消亡,再也无法苏醒。
关了最亮的水晶灯,我面前的丁诺,靠近我,他牵着我的手,我想要推开,可是我的身体没有苏醒。
“你是越来越有魅力了,再也不想放开你。”丁诺的手有点用力,我微微蹙眉,定睛一看而回神,可下一秒,他随着乐声带着我挪动舞步,我的腰被他固定,我想摆脱也有点难。
“丁先生,请告诉我,岑小姐的所有事。”
“没想到你这么感兴趣听别人的故事。”丁诺凑近我耳边,“怎么办?你越是想知道,我越不想告诉你。”
“你……”我怒目瞪视眼前的男人,又不想对着他得意的样子而恼火,因而我转了头,宁愿空对窗外的夜色。
酒吧的装潢是落地窗,对着正街的那面墙更是采用的落地玻璃。所以我对着窗外,就是对着热闹的正街,我看着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同样注意到室内的我。
我被丁诺操控转身,眼神始终不离玻璃外。玻璃外的男人,冷静从容,目光深沉,他屏息凝视我,偶尔因为我的旋转而移动脚步,但跟我一样,眼神不离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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