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我准备下车，可是宫云扬将我拉住，他看一眼MOONBOW的门口，疑惑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我的解释而消散，相反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于是转头又看着我。
“妙姐和叶院长应该是风马不接两个世界的人，你怎么会怀疑她？就算水果刀是从MOONBOW传出去，可是正如她自己说的那样，极有可能是凶手早就盯上了你，然后趁机偷走了你手拿过的那把刀，MOONBOW进进出出这么多人，实在是不好说。”
“所以才叫你帮我查一下妙姐。”
“调查没什么问题，我得先跟琛哥汇报一下。”宫云扬噘着嘴。
听到他提起司其琛，我感兴趣地凑过去，小心地问：“这件案子，琛少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没说什么，就是如果方队长又来找你麻烦，就让我做你的辩护律师。”宫云扬若有所思地嘀咕，“一个漂亮的女人和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男人，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嗯，可能真的有隐情。”
我看他想案子想得这么专注，估计是套不出什么话，便打开车门下了车，离开之前，我交代他过一个多小时再进去，这样一来显得比较自然，不像我们两人是串通好了的。
按照约定，我今天来上班，妙姐就要给我看最近的监控视频，结果可想而知，妙姐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说视频设定了定期删除，因此我只能看到前三天的监控视频，再往前就没有了，我的目的已经不在视频上面，每天进出太多人，我盯着视频看，不到两个小时肯定眼花，到时候照样也找不出蛛丝马迹。
“那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我无心之过，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我恐怕伤害了无辜的人。”面对我的歉意，妙姐释怀一笑，她倚着木梯扶手，抽着烟，吞云吐雾地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必这么说。”
“可是这个……”我将信封递上去，忧虑地问，“你让尤娜把这些钱给我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十五号，是发工资的日子，算起来，你在我这里早就上满了一个月，加上这个月的十五天，这里有八千元现金，应该是足够了。”
“你这是要辞退我吗？”
妙姐扔了烟蒂，走到我跟前，语重心长地说：“现在店里的人都知道你是司家的太太，你还继续留在店里上班，恐怕哪一天你就算戴了面具也还是会被别人认出来，为了不影响你，我觉得……”
“妙姐。”她犹豫的时候，我忍不住插话，“我在这里工作，靠的是自己的双手，我一没偷二没抢，我的钱来得干干净净，我不觉得对不起谁，也不觉得会对我自己有什么影响。当然，刚开始我戴上面具的确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如果说，你让我现在摘了面具，我也能做到。”
“还是戴着吧，现在不少顾客都是冲着你而来，这种神秘感要继续保持下去，倘若摘了面具，就没有了神秘感，那些顾客也就不会时常惦记了。”
“那行，你让我怎么做都成，就是别辞退我，我没有经济来源，找工作也没有文凭和经验，除了在这里搬搬抬抬，我还真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我才舍不得辞掉你，我呢，是怕你想走，所以为了老板的面子，不如先声夺人，探探你的口风而已。”妙姐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尖，我们言归于好，看似将之前的猜忌翻了篇章。
等到妙姐走出后仓，我脸上的笑容随即隐逸。我承认，之前留下来的目的是为了赚钱，但是现在留下来，就是要查清楚这个温一妙究竟跟叶建明的案子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该不该怀疑她，总觉得她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而今视频又说没办法查看，岂不是更加惹人怀疑了。
“视频没了。”我擦着吧台桌子，嘴唇嗫嚅，低声与宫云扬交流信息，“她说只保存了三天的视频，我觉得看着也没用，三天前，叶建明早就死了。”
“调酒的女孩跟着温一妙最长时间，找机会套她的话。”
“不行啊，这个女孩嘴巴很严。”说着，我扭头示意奈奈的方向，“你用美男计帮我找奈奈收集资料，听说温一妙对她有恩，应该也知道一点她的底细。”
“美男计？行不行啊？”宫云扬诧异地看着我。
“别人不行，但是你，完全可以。”看到奈奈朝我们走来，我拿着抹布走出吧台招呼其他客人。
“宫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刚才都没有见到你。”奈奈一看到宫云扬就娇羞得像个少女，虽然她本身就是少女。
“你好，奈奈小姐。”宫云扬憨厚地笑容真是少女杀手啊。
“你喝点什么？”奈奈咬着唇，偷笑地看他一眼。
“那个，还是老样子。”宫云扬心里大概是想着美男计，因此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自然，其实他只要保持以往的随意，就能成功吸引奈奈，然后套话。
“好的，你等我。”奈奈走到尤娜跟前，点了一杯宫云扬平常喝惯了的鸡尾酒。我趁机溜到他身边，匆忙地提醒，“自然点，美男子。”
宫云扬暗自吐了口气，奈奈正好拿来了鸡尾酒，她送到他身边，含情脉脉地盯住他，弄得云扬很不好意思地红了双颊。
“咳咳。”宫云扬猛地一口，喝太急，呛了自己。
奈奈拍了拍宫云扬的后背，心忧地问：“宫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柠檬水？”
“没事，我没事。”宫云扬尴尬地挥了挥手。
“宫先生，你喝醉了吗？脸这么红？”奈奈找来纸巾递给他，云扬接了纸巾，避开奈奈的目光，害羞地问道，“奈奈小姐，请问，请问你，你今晚上什么时候下班？”
“额？”此话一出，尤娜和我都纷纷投以惊异的眼神。
“宫先生，你想做什么？”奈奈期盼地看着他。
宫云扬从吧椅下来，站直了身子，毕恭毕敬地说：“我想跟你约会，请让我接你下班。”
“噗——”我的一口老血差点就飞出去。
宫云扬在我微信里面留言，说他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他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为了不会露馅，他要求我下班后跟着他们。我想，云扬这孩子为了我，把第一次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献出去，牺牲确实大了点，所以跟着他们，倒也没什么为难，只是后来想想，觉得自己有点像情感保姆。
我十点就下了班，为了促成奈奈的好事，妙姐也特许她十点下班，这回跟踪人毫不费力，因为奈奈沉浸在幸福中，丝毫不会察觉我的存在。
看到她陷入情感漩涡，我突然就产生了内疚感，于是我掏出手机，给宫云扬发了条微信，让他尽量要保持距离，不要害得奈奈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我看她好像有意逃避我的提问，她对人很有戒备心，我问不出什么。”送我返回司家，宫云扬边开车边在路上向我汇报工作，“还好她没有怀疑我的目的。”
“云扬。”
“怎么了？师奶奶？”
“你真的二十五年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我有点难以置信，“暗恋总会有吧？”
见我这么夸张的表情，宫云扬腼腆地说道：“小的时候只知道跟着琛哥后面跑，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没有谈恋爱，我也没时间谈恋爱。”
“琛少没有恋爱过？”不对，他不是喜欢宫洛绮吗？算了，云扬这个脑袋瓜子肯定不会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他喜欢我姐。”我刚打算放弃套话，哪知道他自己主动送上门，“他只对我姐好，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和其他女孩子谈恋爱。”
偷偷地深呼吸，抑制了好奇，装作不以为意地语气，又问：“那你姐呢？她究竟喜欢你琛哥还是峯少？”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会知道。”宫云扬及时刹车，等红灯的时候，扭头看着我，“琛哥把我姐的脾气宠坏了，我是这么认为的，可能他自己不觉得，所以当我姐答应联姻的婚事，琛哥伤心了好久，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告诉师奶奶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我会被琛哥修理的。”
“云扬果然是听话的好孩子。”我抿着嘴笑了笑，“我怎么会说出去呢，再说了，我就是想说，身边也没个人，看来除了跟你聊天，我都找不到其他可靠的人了。”
宫云扬发动车子，莞尔笑道：“有的时候，我还挺可怜琛哥，把自己变成一个工作的机器，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要说名誉吧，他早就功成名就了，要说为了钱，那更不可能，所以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根本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我还是不要喜欢别人了，就这样单身一辈子挺好。”
“别这样想，爱情的味道是任何快乐都无法替代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才能感受到，如果你一生没有喜欢的人，你永远都尝不到这种滋味，你不觉得很遗憾吗？”
“像我姐和琛哥那样，就不遗憾？”宫云扬脱口反问。
“我相信，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即便是面临生与死的抉择，同样也会奋不顾身。”我靠着椅背，凝望车窗外的繁华街道，悠悠地叹息，“只能说，他们两人在某个环节一定出现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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