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这天晚上，我睡觉前，先给林秋蕾打了个电话，我想问她，这回能不能包白菜馅的饺子，韭菜馅的饺子塞牙，每次吃完都要去洗手间漱口，我嫌麻烦，所以想跟她商量饺子馅儿。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二天上午，我又拨打了林秋蕾的电话，我想问她，她家公寓还有没有我的睡衣，我好决定应该带多少衣服过去。
期间，莫少峯给我一个电话，我旁敲侧击地问他去马尔代夫干什么，他说，有客户在那边度假，邀约他过去玩几天，他还说，回来再找我，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我交个朋友怎么了？我凭什么要看司家人的脸色，他不让我接触峯少，我偏要跟他对着干，谁叫他的行为这么恶劣。
别以为我是那种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就好糊弄的女人。
晚上，我上床前，又给林秋蕾打了电话，显示依然关机。此刻，我才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喂，姨妈，我是小离。”我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对着手机说道，“我想问，姐有没有回家。哦哦，她这几天都是住在公寓？好的，我知道了。噢不是，我没事。对了，她有没有给你们打过电话？没有吗？是是，她肯定很忙。”
我挂了手机，坐在床尾，若有所思地盯着地板。
脑子有点乱，不知道害怕什么，总觉得有点问题。林秋蕾做事向来有头有尾，她不会一直关机不跟家人联系，再说了，我发送这么多微信，她一旦开机必定会看到的，也就是说，她完全没有理会过自己的手机。
我打开电脑，想利用QQ再跟她取得联系，如果她出差去了比较偏远的地方，手机可能会没有信号，其实我是安慰自己，因为偏远的地方不见得有网络。
挂了QQ，始终没有回应，我鬼使神差地进入网页界面推送的论坛话题，没料到还是有不少人谈论着沈薇薇的死。
“这种医生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最好的惩罚就是烧死她，在欧洲中世纪，人们对十恶不赦的女巫就是采取的火烧之刑，只有如此才能令她丑恶的灵魂灰飞烟灭。”我看到置顶的评论，吓得浑身一震，等我稍微平静一点，于是又继续往下看，“用针线缝上她的嘴，这样她下辈子才不会乱说话，不会用嘴害人。”
我滑动鼠标，没想到置顶的评论还有不少人回应，大多数都是回应的赞同，只有极少的人觉得这很偏激。
我拿起手机，颤着手指按下林秋蕾的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我站起来，在沙发前踱步，还是不停地拨打手机号码。
一直关机，急得我全身冒冷汗。
我不敢报警，也不敢打电话告诉姨妈，这种没由来的害怕笼罩我的心。我坐下来，又翻看论坛的留言，那个留下偏激评论的人叫，夜叉。很显然，这人是用的代号名字，肯定不是本名。
我把所有评论全都看了一遍，我发现，夜叉三天前留下这一条评论之后就消失了，他没有与拥护他的粉丝互动，如果他是为了博眼球，他理应更加活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陡然销声匿迹。
不过我也想得偏激了，单凭一条评论就认为林秋蕾会遇害，这不太可能，再说了，沈薇薇刚离世，粉丝由于伤心和愤怒写出这种发泄式的评论也是情有可原，我不应该像惊弓之鸟。
我看了时间，躺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的一惊一乍，把自己折腾累了，于是我很快进入梦乡，连安眠药都省了。
“你叫什么？”那个人又问我相同的问题，我忘了回答，而是尽可能地看清楚对方的脸，她的声音有的时候极为模糊，有些时候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只有这一次，声音格外清晰明朗，我听着耳熟，才会越发想看清楚他的脸。
“姐？”我震惊地呼出一声，她放下笔，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笑起来问我，“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不是林离吗？我心里犯嘀咕，只是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就在这时，我被手机铃声吵醒。睁开眼，我看着乳白色的天花板，已经天亮了，阳光洒满窗台。
“喂，我是林离。”我抹了额头上的汗水，怏怏地接听电话，“姨妈，你先别哭，你冷静点跟我说。”
今天应该是林秋蕾接我的日子，我们说好了一起包饺子。
我以最快速度完成洗漱，随便穿了休闲服冲出家门，我离开家的时候，司其琛刚刚从楼上下来，他不解地目送风一样女子的我。
“麻烦在这里签字，我们好对其进行尸检。”
“尸检？为什么要尸检？尸检是怎么回事？要把我女儿的身体割开让你们看？不，太残忍了，她已经遭受这么残忍的事情，你们不能这么做。”
“姨妈。”我闯入警察局，看到过道上的姨妈和姨夫，姨妈扶着墙痛哭流涕，姨夫对着警官大吵大闹。
“小离。”姨妈向我扑上来，我抱着她，全身还在颤抖，就从早上开始，从接到姨妈电话开始，从知道表姐出事开始，我的整个人都已经丢了三魂。
“究竟怎么回事？”
“你是谁？”
“我是林秋蕾的妹妹。”我对着警官又问，“我姐呢？你们把我姐怎么了？”
“司太太？”从办公室出来的警告一眼认出了我，我也认出了他，他就是古警官，死人的地方好像都有他的存在。
由于姨夫不太配合警方的工作，于是古警官将我叫到一旁，他告诉我，昨晚上凌晨三点他们接警出去，有人报火警说在旧的动物公园发现浓烟火苗，等消防员赶到现场，灭了火才发现烧的居然是一具尸体，半焦的尸体看起来触目惊心，于是他们又拨打了110。
“旧的动物公园不是准备改造吗？已经被封了。”
“好在发现他们的情侣正好住在那一段，他们其中一人昨天的生日，所以回来比较晚，也就发现了公园的异常。”古警官瞅了一眼姨夫，小声地对我说，“法医对其进行初步尸检，发现很多疑点，所以我们才会要求死者的家人同意进行更进一步的检查。”
我捂着嘴，哽咽地问：“你们，你们确定是，是我姐？”
古警官沉默了，他背靠墙，低着头，过了半晌，沙哑地说：“我也希望我认错了，可是大火还没有完全把她烧毁，我能认出她的样貌，所以……”
我蹲下来，捂着脸不敢继续往下听。
我忽然拧着自己的耳朵，古警官见状，立马将我扶起来。
“你拧自己干什么？”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我推开他，走到姨妈身边，抱着她孱弱的身躯，心疼与心伤同时搅得我心如刀割。
我好后悔啊，我本来就打算陪她几天，可是为什么，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事，我为什么不能强硬一点，我管他们会不会把我赶出来，我就应该陪着她，我不应该这么自私，实在是不应该。
“我不同意，我的女儿应该入土为安，你们不能这么做。”姨夫还在坚持，他老泪纵横地与警官争论，之后为了不影响他们的工作，有个女警官将我们带去休息室。
古警官走进房间，坐在我身边，他也没有劝姨夫姨妈签字，还是从我下手，对我悄声地陈述：
“基本可以判定为谋杀，动物公园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她生前……”
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他红着眼，叹息一声，“她生前被人用针线缝了嘴，相信应该受到极其残忍的虐待，不过这件事我不敢告诉你的姨妈他们，我告诉你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劝劝他们，你应该也不想表姐枉死吧。”
我挂着泪珠，二话不说，骤然站立，走到姨夫身边，扑通跪下。
“姨夫，姐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我一抽一搭地哭泣，“警方只是检查她的死因，等到有了结果，他们会把姐姐还给我们的。”
“小离。”姨妈抱着我的头，抽抽噎噎地说，“老头子，小离说得对，不能让秋蕾就这么走了。”
“世上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加悲惨的事。”姨夫别过脸，点了点头，泣声道，“我签，我签这个名，不过警方一定要给我的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在欧洲中世纪，人们对十恶不赦的女巫就是采取的火烧之刑，只有如此才能令她丑恶的灵魂灰飞烟灭……”
“用针线缝上她的嘴，这样她下辈子才不会乱说话，不会用嘴害人……”
离开警局之前，我找到了古警官。我刚才由于太悲恸，忘了一些事情，可是走出去不久，我又浮现了昨晚上刚刚看到的论坛评论。
我在手机同样搜索那个火爆的论坛话题，递给古警官的同时，又道：“这个叫夜叉的人一定有问题。”
“火烧，缝嘴。”古警官也很吃惊，“这不就是……”
“我还知道，在沈薇薇的追思会那天，有粉丝就袭击了表姐，他们的态度十分傲慢无礼。”我抹去泪水，坚强地说，“我有理由相信，这些疯狂的粉丝一定还会对付表姐。”
“可是沈薇薇的粉丝太多了，并且单凭一条评论也不能给这些粉丝定罪。”
“这种死法是三天前就出现的，跟表姐的死法一模一样，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我愤怒地叱喝。
“所以也不能排除有人故意按照这条评论的死法来做的。”古警官理智地跟我分析，“你想想，这种论坛根本不需要任何门槛，只要是会上网的人都能看到，不排除凶手故意按照这种做法来对付秋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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