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关机超过两天,林秋蕾因为找不到我而赶来司家。我不想她担心,也就没说前两天发生的事,我给她泡了茶,然后蹲在后院整理自己移植的海棠花。
“这么多种类的花,你怎么选种这么普通的海棠?”
“不知道。”我修剪枝叶,敷衍地回她。其实一进花圃园,我一眼就相中这株白色海棠树。大多时候,人都是感性的,对第一眼格外的重视,古人云惊鸿一瞥,一眼望去,那棵树,那个人,像扎了根一般活在自己心里。
海棠开了花,那么一棵小树,细细的树枝上,开得密密匝匝,花瓣如指甲盖般大小,干净的白色花朵,诱我凑上前嗅了嗅,它隐逸了香味,许是暗恋某人,怕人闻出心事,所以舍弃了花香。
艳而无香的海棠背后,藏着我的故事,因此我想看着它花开花落,也就决定移植过来了。
“咦,这堆是什么?”林秋蕾走到另一边堆着杂草和泥土的地方,蹲下来看了看,捡起上面的植物,蹙眉低喃,“好像是草药,你们司家还自己种植草药吗?”
我走过去,蹲在林秋蕾身边,同样拾起一些杂草。为了移植海棠而挖开这片草地,于是这些植被随意地堆在一旁。
“教授之前的确会喝中药,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种植的中草药。”
林秋蕾将草药放在鼻子下面认真地闻了一下,“好像是生草乌,但是不敢肯定。”
“这种草药治什么的?”我好奇地问,林秋蕾学医,应该对草药多少有些认识。
“这种草药一般都是外用。”林秋蕾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对治疗腰腿痛有一定功效。”
我恍然又道:“好像是听司教授提过,他有风湿,经常腿痛。”
“教授对医药有研究,恐怕是想自医吧。”
“太太,有你的电话。”顾阿姨从偏厅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笑着说道,“林小姐,你的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不了,我们马上要出去一趟。”
“出去?我跟你?”我回头,一边脱掉皮手套一边问。
“今天我要去祭拜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吧。”
电话是江太太打给我的,我们在电话里约定好量身的时间,她说,她想下次来司家拜访我,我当然欢迎,第一次觉得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吃了午饭,我跟着林秋蕾去墓地,到了地方我才想起来,每年她都要在这天祭拜这个叫李霞的女人。我放下白菊,看着模糊不清的照片,我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是堂姐每年都要来,之前问了她,她只说这人是她曾经的病人,因为无亲无故很可怜,所以才会每年由她来尽点心意。
“上次我听你说,这个女人是自杀去世的。”我和林秋蕾下山后,在墓园的水池洗手。
“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加上当时正在服刑,所以没办法好好治疗。”林秋蕾拿出纸巾擦手,“每年,有不计其数的人死在自己手上,而多半都是由于抑郁症。”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那个沈薇薇,她会不会也是因为抑郁才会导致有自残倾向?”
“没错,她就是如此。”林秋蕾将纸巾递给我,耐心地解释,“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一般情况下,患者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低落情绪,时间久了,这种情绪带来的危害开始侵入患者的意志,一开始可能会失眠,这里的失眠是指很严重的失眠状态,长久性的失眠,然后会感到莫名地悲观厌世,甚至出现自残自杀的行为。”
“我失眠很久了。”坐上车,我捂着嘴笑了笑,“可是我可没想过自杀。”
林秋蕾突然不说话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察觉她的异样,于是扭头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没有什么。”林秋蕾发动车,转动方向盘的时候,又开口,“虽然现在有药物治疗这个办法,可是我和教授一直都想创新其他的治疗方式,毕竟人对药物的依赖也有很大的副作用,并且根本没办法根治。”
“可惜的是,教授还没有完成,却……”我叹息一声,“其实我真的很怀疑,是不是我害死了他,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吃那些东西,也就不会出现意外。”
“你怎么又开始自责起来?这不关你的事。”林秋蕾握住我的手,安抚地说,“教授是真心想娶你,就算他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照样还是会这么做。”
好像只有林秋蕾才真正了解司振诚的想法,所以当初全世界都反对我们的时候,只有林秋蕾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
返回的路上,我让林秋蕾先放下我,她要去诊所整理病人的资料,而我想四处逛逛。我们在时代广场前面分道扬镳,她离开后,我独自一人闲逛起来。
我逛到电脑城,里面的店铺有些是卖摄影器材,有大有小,款式各异。我知道家里的相纸不多了,也就趁这个机会买一些回去,就在我结了账准备离开电脑城之际,我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不算熟悉,只是一面之缘,可是只需看一眼,我就记住了那张脸。
那个女人买的是相机,我跟着她又去了阳光孤儿院。那天的福利院,人心惶惶,不知道是谁用红色的油漆在外墙喷了一些不好的诅咒。
老女人盯着清洁阿姨搞卫生,之后她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她看着我,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态,不会是怀疑我吧?
最近总是有一股力量牵引着我来到这个福利院,可是奇怪了,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又没有这家福利院的任何蛛丝马迹,有点想不通,又有点好奇。
“铃铃——”我想进去福利院的时候,手机响了。
“太太,你快回来,二小姐她……”
风平浪静的日子不到一天,司悦又在家里大闹天宫了。我不舍地离开福利院,打了车匆匆忙忙地赶回去,回到家,果然是司悦拉开了战幕。
“顾阿姨,打电话给琛少爷。”一回到家,我隐约感觉不对劲,立即命令。
“顾阿姨,不许打电话。”司悦从后院冲进偏厅,气呼呼地质问,“怎么?想告状?你就这点本事?”
“难道只许你告状,就不能我告状?”越过她,我走向后院,眼看海棠被司悦折断不少树枝,我心疼,但是不愿出手。
“你……”司悦跟上来。
“你还想激怒我对你动武?可惜我看穿了你的这点伎俩。”我绕着司悦,不屑一笑,“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一次,是你哥求我回来的。”
“不可能。”司悦转身怒斥,“我哥才不会求你,一定是你求我哥,一定是。”
她简直不可理喻,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尽量不去理会她的生气,司悦怪我移植了海棠,损害了她母亲的蔷薇,我怎么舍得损害蔷薇,我移植的时候已经避开了很大一块地方,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故意找茬。
海棠的花瓣散落一地,被司悦糟蹋了不少,还不知道今后能不能存活。
“你聋了吗?跟你说话呢。”司悦用力一推,由于我心思全在海棠树上面,她这一推搡,尽将我推倒在地上。
“司悦。”这一幕被赶来的司其琛碰巧看到,傅瑶也急急忙地朝我们跑来。
“哥,她……”
“你刚才做什么?”
“她,是她先骂我。”司悦有点心慌,指责的话语明显底气不足。
司其琛板着脸,严厉地教训:“司悦,你不但出手伤人还学着说谎了?”
“我……”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跟你说的话,你觉得可以不听了是不是?”司其琛披头开骂,因为当着我的面,司悦自然觉得更加委屈,“哥,你,我,我不就是推了她一下,她之前可厉害了,我怎么知道我这一推就把她推倒了?”
说着,司悦冲到我跟前,指着我的鼻尖,喝道:“是你,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知道我哥要回来,你故意摔倒让他们误会我,都是你这个狐狸精的阴谋,都是你的错。”
扶我起来的顾阿姨已经悄悄地告诉我,是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同时,又顺便给琛少爷打了电话,她担心我和司悦又要起冲突,也就多留了个心眼,所以司其琛才会跟我一前一后地赶回来。
“司悦,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你现在像什么样?你把自己弄得像个泼妇,胡搅蛮缠还不讲理了?”司其琛拉着司悦的手臂,想把她拽回客厅,然而司悦回头时,泪眼婆娑地哽咽,“哥,你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地对我说话,你为什么要骂我,呜呜,你为了这个女人骂我怪我,我不服气,我就是不服气。”
“阿琛,你就少说一句吧。”傅瑶见状,想做和事老,她护着司悦,抱着她,劝道,“你又没有看到整件事的经过,也许中间真的有误会。”说话时,傅瑶故意瞅了我一眼,而后又道,“你这样教训司悦,实在是有失公平,这可不像你。”
“就因为我们惯着她,她才会变得不明事理。”司其琛焦虑地说。
“我可不觉得司悦不明事理,因为有些人的确是让人很容易误会。”傅瑶话中有话,语毕,她搂着司悦返回了客厅。
我杵在原地,保持缄默。司其琛尴尬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对顾阿姨交代,看我有没有受伤,之后他也赶紧地回到客厅,又要安慰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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