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金黄色的阳光洒落皇城,使那鳞次栉比排列着的瓦片散发出璀璨的金光,当这金光如潮水般连成一片的时候,整个皇城都显得如梦如幻起来。皇城之巅,清河郡主一人独立,如水的眸子看着残阳,微风拂过裙角,染上几分哀伤。“苏越,你还活着么?”喃喃的呓语很快消散。夕阳埋入大地,天地骤然昏暗,杂乱的脚步声踏着瓦片扑棱棱的传来。一个侍女健步如飞,踏在皇城之上,冲清河郡主行礼道。“郡主,陛下又要杀人了。”赵樱雪一怔,立即露出讶然之色。“昨日我才劝过陛下,为何今日又要动手?”侍女言道。“方才建宁公来了趟宫里……”赵樱雪神色一变,流露出几分恼恨。“苏铁弓,又是你!”话音落,她便拂袖而去。此刻天色朦胧,正是昼夜交替之时,然而皇城之中却是灯火通明。“谢迁,你也是我大秦子民,为何要与那苏越悖逆朕?”赵无极身穿龙袍,坐在一个珠帘挡着的车架中,威严的声音自车中传出。“苏兄斩杀吐蕃妖人,力挽狂澜,才让大秦的数十万禁军得以保存,这是天大的功劳,何谈悖逆。”谢迁被五花大绑着,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眼里遍布血丝,显然经历过酷刑。但他还是冷笑一声,不卑不亢的说道。若是在以往,或许对皇权他还会有所敬畏,但是现在,他却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因为他跟随的是苏越,那个迅速崛起的传奇人物,那如渊如瀑的血色剑光曾经让赵无极黯然失色。皇权为何令人敬畏,因为他至高无上,凌驾一切,而当有一种力量比皇权还要强大的时候,那么这股力量就比皇权更值得敬畏,比较之下,皇权也就不算那般至高无上了。这其实就是皇权的本质,威尊无上,不能有任何力量超越,或者是威胁它。而一旦有威胁到皇权的事物出现,遭遇必然是会被扼杀,苏越就是一个例子。“些许功劳何足挂齿,不尊天子便是大罪,功过岂能一概而论?”谢迁的话让赵无极一阵语塞,半晌才冷哼道。“谢迁,你若是告知我苏越是如何修行,或者他的修行功法,我不仅不杀你,还封你为王,保你子孙世代绵延,永远荣华富贵,如何?”修行者这三个字所代表着的力量,让赵无极不安,也让他贪婪。身为帝皇,天下任何东西都是予取予夺,能够激起他贪念的也就是更大的权威与力量了,看到了苏越,他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只要得到苏越的修行法门,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高高在上的修行者,那时,区区皇位又算得了什么呢?“休说谢某不知苏兄是如何修行,就算我知道,也绝不会告诉你。”谢迁张口喷出血沫,忽然狂笑道。“刀斧手何在,快快取我头颅,不然等苏兄到来,尔等皆要成为冢中枯骨!”看到谢迁这般姿态,赵无极神色顿时阴沉下来,这几日不杀谢迁等人,一来是清河郡主以死相逼,二来则是他想从谢迁身上得到一些修行的法门,哪怕只是一丝半缕,也足够。然而谢迁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固,高官厚禄丝毫不放在眼里,更是对他的身份没有半点敬畏,此刻闻听谢迁的咆哮,其面色一阵抽搐,却是想到了苏越那一剑的风姿。这让他心中的妒火燃烧的愈加旺盛,当即冷喝道。“刀斧手!”一队持着环首大刀的壮汉上前来,跪伏在赵无极的脚下。他又看向青梅红杏,深吸口气做出和颜悦色,想要柔身细语从这两个女子身上套话,却发现二女在其一望之下如同被野兽盯上一般,发出恐惧的尖叫,脸色苍白的瑟缩起来,泪流不止。这幅情景让赵无极原本的心思一扫而空,一种不耐烦的情绪涌上心头,挥挥手道。“杀了他们!”似这般杀人,并不适合在午门大庭广众的出现,宫闱禁地便是最好的刑场。刀斧手得令,持着大刀站在三人身后,雪白的刀光一闪而过,就看到这锋利的大刀搁在三人的脖颈处,随时可能砍下。赵无极身后的苏铁弓始终不发一言,此刻在赵无极要杀人的时候,却是猛一挑眉,视线放在东南角落。果然,一道妖娆的倩影远远奔来,赵樱雪厉声道。“住手!”她来的极快,小小的鼻梁上满是晶莹的汗珠,先是冷冷一扫苏铁弓,继而跪在赵无极的车下,道。“陛下,昨日您还答应樱雪不杀他们,为何今日要出尔反尔?”谢迁与青梅红杏,赵樱雪并不认识,但他认识苏越,他知道苏越是什么样的人。谢迁重情重义,苏越也是一般,若是谢迁等人死了,苏越必然会伤心,这,是赵樱雪断断不想看到的。虽然所有人都说苏越已死,但她却不信,因为她脑海中定格的永远是苏越一剑撕碎中军大帐,剑指苏铁弓的那一幕。她想到苏越已经是命在旦夕,却始终依靠着剑,不曾倒下,她便充满了信心,她相信这个男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这是完全没有来由的感觉,但她却深信不疑,所以为了苏越,她努力的做着保护谢迁等人的事情,不为其他,为的仅仅是因为他们是苏越所在意的人。“大胆,朕要做什么事情,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赵无极冷漠的看着赵樱雪,眼里有一丝厌恶。这个晚辈,原本是他故去兄长的唯一子女,他对其非常优厚,不曾有任何亏待,甚至视如己出,但是近日这赵樱雪的所作所为却让他非常失望,他竟是帮助苏越,那个大秦最大的敌人!这让赵无极非常不满,连带着也将赵樱雪的权柄收回许多,此刻他漠然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此刻退去,那你还是清河郡主,若你不退去,那么就休要怪朕!”“陛下……”素来宠溺她的赵无极说出这般绝情之言,让赵樱雪猛然瘫软,满心凄然。“陛下,郡主只是年少无知,被苏越那个妖人迷惑,日后定能幡然醒悟,切莫与郡主计较,坏了天家的和气。”苏铁弓踏前一步,躬身说道。“此言却是有些道理……”培养了赵樱雪这么久,赵无极倒也不愿意就这么将她舍弃,当下也是面色稍稍和缓。然而赵樱雪却是听得心头火起,怒视着苏铁弓道。“本郡主不需要你来求情!”“苏越是你亲生骨肉,你对其不闻不问,任凭他人欺辱,不配为人父!”“苏越之母对你不离不去,拳拳爱意天地可鉴,而你却是看着她被毒死,这般绝情,不配为人夫!”“大秦对你有再造之恩,让你有今日这等煊赫,甚至还将你的爵位晋升为建宁公,但你却屡进谗言,魅惑君上,不配为人臣!”“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之人,我赵樱雪羞与你为伍!若是苍天有口,恐怕都要问你苏铁弓一句,你可有半点人性!?”一席话说得在场之人皆是面色大变,然而苏铁弓却是没有任何表情,淡淡的看着赵樱雪,反而笑了。“郡主好口才,倒是让在下想起苏越那个妖人,也是如你这般,牙尖嘴利。”论到政治手腕,十个赵樱雪也不是苏铁弓的对手,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是利剑般刺入赵无极的心口,当下让其面目狰狞道。“怪不得你这几日死命的保护这些叛逆,原来是与那妖人早有勾结,枉朕对你多年的培养!此刻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拿起你的剑,去杀了这三个叛逆,你若不杀,朕便将你一起杀了!”闻言,建宁侯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个不屑的弧度,他劈手一摄,却是抓住一把长剑,丢给赵樱雪。缓缓的拔出剑,赵樱雪泫然欲泣,但却又有一种解脱的心绪,也罢,苏越你现在都不出现,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我便去陪你吧。雪白的剑身一寸寸抽出,最终搁在自己的脖颈上,赵樱雪的美眸渐渐闭了起来……“养不熟的混账,早知今日,朕当初宁愿养一条狗。”看到赵樱雪最终的选择,赵无极面色更加难看,一只手拍着车架的负手,咬牙道。闻言,赵樱雪的凄然之色更添几分,她完全闭上眼。“苏越,来生再见。”手中长剑猛一用力,就看到一条红线在其雪白的脖颈上逐渐放大,然而却有一道由远及近的剑光划来,将其手中长剑打落。这突兀的一幕,让所有人神色一变,齐齐看向天空,就连赵樱雪,也是缓缓睁开双眼,抬头看去,却正好看到一个男子穿着青衫,如书生般温文尔雅,脚下踏着一柄飞剑,如同谪仙一般飘然而来。“苏越!”赵樱雪眼里猛然间放出炫目的光彩,忍不住放出声来。“苏兄!”谢迁神色一震,继而哈哈大笑露出狂喜之色。“这个妖人!”赵无极与苏铁弓对视一眼,却是眼中齐齐射出忌惮之意。“诸位,别来无恙。”苏越踏剑而来,立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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