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一阵凉风习习而过,趴在屋檐上的长渊下意识裹紧外衫,这夜里,见满院红纱乱飘多少带点神话色彩。
掀开一块瓦片,下方,那慧园大师正抱着一箱一箱的银子爱不释手。
不得不感慨一句,林尚书筹钱的速度真快。
啪嗒!
瓦块落地,惊的慧园大师大师浑身一激灵,忙合上箱盖,警惕望向四周。
“谁!”
静默几许,屋内毫无动静。
慧园大师咽了咽口水,扶着箱子慢慢起身,忽的一顿。
烛光摇曳,风啸声划过。
下一刻,他脖子处抵上了一柄剑,剑身冰凉,杀意切切实实从后方扑来。
“大侠饶命!”
慧园大师高举双手,‘啪’的声跪地上,毫不犹豫。
剑身缓缓向上,就着他的脸拍了两下。
“接下来,我问什么答什么,不然……”
“诶诶诶,大侠随便问,我定不敢撒谎。”慧园大师连连应下。
“名字。”长渊刻意压低声线。
“我叫赵二!外号麻子。”
长渊坐在箱盖上,抓着剑柄的手一抖,剑差点掉地里。
想过离谱,但没想到这么离谱。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问:“今日来找你的那位大人所为何事?为何要给你送这些银子?”
赵二眼珠子乱转,惨白的脸上出现迟疑。
见此,长渊也不废话,抓着剑往他脖子上使劲。
“诶诶诶,大侠,我说我说!”
长渊泄力,语气不耐:“说!”
赵二心惊胆颤,欲哭无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位大人乃是当朝尚书,偶遇机会,我诓骗他说命中带煞,是短命的征兆,需找一阴年阴日阴时出生的孩子进行换命,才能长命百岁。”
“林尚书便开始四处打探阴年阴日阴时出生孩子的消息,其实这种孩子不少,但他挺倒霉的,找了好几年都没找到。”
“不过!上个月他忽然来找我说找到一个,我本来都没打算赚他的钱了,哪知他又送上门……”
长渊神情复杂,怀疑问:“你说他就信?当朝尚书会被你三言两语哄骗?”
赵二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小声道:“林尚书的外室是我远方表姐。”
长渊摇头,还是不对。
不管是外室还是眼前这家伙儿,都不足以哄骗住一个朝廷命官。
他俩也不是气运之子,不存在天道作祟的可能。
“说实话!”他呵斥。
赵二浑身一抖,苦着脸:“真的!那林尚书没儿子,就一闺女,他觉得和这‘煞’有关系,就想破除。”
“…大侠,我还听闻林家大小姐其实也不是林尚书生的,是林夫人怀的野种!”
乍一听,好复杂。
再一想,好踏马复杂!
长渊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踢他:“继续说。”
赵二绞尽脑汁,把他这辈子知道的所有八卦都交代了一遍。
然后……他就被赶走了。
长渊脸不红,心不跳的占了他的随缘道观,临走前,还让他把所有的红纱带走,看着碍眼。
门一关。
长渊开始盘逻辑。
所以说,林尚书两世对男主不离不弃,不是因为天道降智,而是另有所图。
没儿子就换命?不更应该去看看大夫么?
不孕不育别怕羞,尽早医治早享福。
理清干系,长渊开始画符,符成,在他手中渐渐幻化成一只纸鹤,飞入天空昂头高鸣。
这日,朝都城发生一件怪事,天空中忽然散落无数纸张。
上面竟写着当朝林尚书贪污受贿的‘罪证’。
尤甚近日那一笔运往川县治水灾的赈灾银,足足百万两,骇人听闻。
得知消息的林尚书在家大发雷霆,好不委屈,砸碎了一屋的瓷器花瓶。
“胡说八道!我明明只拿了十万两,谁污蔑我!”
如今不是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得看其他人怎么想。
不少王公贵族在家愤愤不平,冷笑三声。
什么玩意儿,竟敢贪的比他们还多,岂有此理。
次日一早,上眼药的折子一箩筐一箩筐挑进御书房,看的皇帝眼皮直跳。
与此同时,林夫人也收到一封信。
信上只有一个地址,城南白水巷。
林夫人思虑片刻,吩咐心腹去查,这一查就不得了。
那条巷道,林尚书足足养了八个外室在那里,不是门挨门,就是门对门。
这消息如一道惊雷劈的林夫人心神涣散,她万万想不到口口声声说不纳妾,只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竟然养了八个外室!
她并非妒妇,若是林尚书光明正大纳妾她欣然接受,可她厌恶背叛。
当日,林夫人带着林娇娇回娘家。
还想让自家夫人回娘家求救的林尚书:“……”
他追去义安侯府,却连门都没进到,只得灰头土脸的回去。
隔日上朝,皇帝亲口下令革职查办,不光是林尚书,所有贪污官员,一律严办。
一时间,人人自危。
很快,刑部查到林尚书贪污的确凿证据,可以说根本不用查,墙倒众人推,那些证据是各方为了撇清自己扔出来的。
不过三日,昔日威风八面的林尚书成了阶下囚。
这时,林夫人带着和离书来找他,逼他摁下手印,自此嫁娶随意,各不相干。
乐呵呵看戏的长渊忽然想起,男主呢?
官兵搜查林府,见魏随要死不活的躺床上,直接送去死人坟了。
长渊马不停蹄赶去死人坟,边跑边祈祷,千万别死。
不得说男主就是命大,饿了七天都没被饿死。
长渊找到他时,他还吊着一口气,浑身是伤,尤其那处,时不时冒点血出来。
小气长渊掰了一指甲盖大小的‘草’塞他嘴里,吊住命就行,不用活太结实。
之后,林尚书斩首示众,男主没了靠山,不足为惧。
应当没有其他世家老爷,也需要换命吧。
回程,长渊特意买了两辆马车,船太晕了。
姚闯依旧唠叨,尤其对长渊给魏随单独租一辆马车格外不满。
“少爷!咱们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别对谁都心善。”
“他伤太重,不然让他死半路上?”长渊问。
姚闯闭嘴,他是话多不是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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