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州，山阳郡城。
指挥使霍啸山一脸肃容的盯着霍廷功，眉头紧皱，语气凝重的开口问道：
“卫渊.真的死了？”
他有些发自内心的不太相信此事，虽然卫渊有些不足之处，可总体而言，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句年轻俊杰，被他寄与厚望。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死了呢？
不应该啊
“十之八九。”
霍廷功点了点头，此事已经基本上确定了，毕竟，整个秘境都崩塌了，卫渊一个小小的先天武者，难不成还能存活不成？
事实上，在刚刚得知此消息的时候，他也是不可置信，但查探完整个事件后，也只能如此认定。
“从头到尾，仔细说说。”
霍啸山沉声道。
“前不久，卫渊离开御剑门，前往江州南阳欲取灵水突破神海，期间，还曾在金玉阁与北梁皇族杨修一战，并战而胜之。
再之后，元阳秘境打开，诸多寻求灵水之人纷纷前往”
霍廷功将他所知道的关于卫渊的行踪，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霍啸山。
“欢喜教的血祭.”
“是，经吾等调查，那最后闯入元阳秘境之人，正是欢喜教的戒色和尚，而之所以推断出卫渊已死不止是因为秘境崩塌。
还因为天道金榜并无动静.”
在霍廷功看来，卫渊若是还活着，那戒色和尚必死，若是如此的话，卫渊岂能不人前显圣？在金榜之上的排名再进一步？
“秘境之行，可有人活着出来？”
霍廷功顿了顿，颔首道：
“有。”
“谁？”
“宁王之子，赵成昆，在那欢喜教的戒色和尚进去之前，他便出了秘境，似乎还受了不轻的伤势。”
“关于此次秘境崩塌，他可有什么解释？”
毕竟，活下来的人只有他一个，此中无需多想，都能让人感觉到蹊跷。
“前两日迫于江湖传言，他曾说过，在秘境之中他曾与卫渊争夺灵水归属，结果鏖战中发觉有些不对，再加上不敌卫渊。
随即便不再争夺，及时出了秘境”
“你怎么看？”
霍啸山眼睛一眯。
“我觉得这个赵成昆有可能会牵扯其中，但应该不会与欢喜教的人有联系，毕竟，他的身份在此，一旦跟邪教勾结。
明摆着是找死，一旦被朝廷抓住证据，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整治宁王”
“你说宁王有没有可能会跟欢喜教的人有牵扯？”
霍啸山语气忽然一顿。
“叔父，慎言”霍廷功心头一跳，连忙提醒道。
宁王那可是先帝之子，如今大乾最有权势的藩王之一，且早与皇帝不合，一直都待在阳州广结善缘，影响力极大。
没有证据的事儿，若是栽赃到他的身上，那是找死。
也正是因为宁王的压迫，所以那些死在秘境之人身后的师门长辈，才不曾去找赵成昆要说法，只是鼓动一些传言而已。
他们霍家虽然也不弱，称得上是地方豪强，世家大族，可跟宁王的势力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差距的。
“此事我自知只是可惜了卫渊。”霍啸山眼神深沉。
在卫渊的身上，他虽然没有投入太多资源，可却将之后的一系列谋划给压在了其身上，结果还尚未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之前高歌猛进的态势，戛然而止。
着实让他可惜。
“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终归称不上真正的天才。”霍廷功摇摇头，卫渊是他举荐给叔父的，心中自也是难言。
“罢了，死了就死了吧，去忙其他的事，就当不认得此人。”霍啸山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若是卫渊被困在什么地方，那他自是要想办法救一救，可秘境崩塌这种事，他想救也救不了，至于报仇.找谁报？
宁王世子还是欢喜教？
赵成昆虽然有嫌疑，可身份太过敏感，且没有任何证据，至于欢喜教，他倒是想找，奈何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踪迹。
只能将此事作罢。
当然，这其中还因为一件事。
那就是死了的卫渊，是没有价值的。
而没有价值的事情，也是不值得他去做的。
总不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卫渊，去跟宁王交恶，去傻乎乎的寻找欢喜教的人吧？
“那燕山寨那边？”
霍廷功隐隐间，是能够猜到叔父的一些谋划的，其中卫渊是一个最重要的棋子。
“暂且先搁置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刚得知此消息的武天行满眼的不可置信。
卫兄怎么能出事呢？！
这不可能啊！
作为好友的他，是深知卫渊的手段的。
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栽到南阳？
他不相信。
“可传回来的消息，的确如此。”
汇报消息的黑甲武者拱手道。
武天行深吸了一口气，吩咐其退下，之后，迅速去找了江胜海，直接开门见山道：
“师尊，我要暂时离开燕山城。”
“事情都知道了？”
江胜海神情复杂。
“刚知道。”
“秘境塌陷，非人力所能及，消息传到燕山城，已经过去了数日时间，你就算去了又能有何用？难不成还想破碎虚空。
去虚空夹层中找卫渊的尸首不成？”
武天行紧握双拳，沉默片刻后道：
“卫兄若真陨落，那欢喜教就是罪魁祸首，我没有能力逆转时空，死而复生，但能报仇，用欢喜教的人头去祭奠卫兄。
还有那个赵成昆，所有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着，若说他没有问题，弟子是万万不信的，这一次下山，也为了此人。”
“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也要去。”
“你就不怕死？”
“当初卫兄听闻我被凤巢追杀，毅然决然前往寻我，无畏惧之心，我武天行有何可惧的？”
武天行知道自己实力如今还不够，可他就是想做点什么。
不然，他真的心中难安。
江胜海直视着对方，武天行也毫无畏惧的与其对视，良久后，他轻叹一声：
“放你离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请师尊明言。”
“不要去送死，若事不可为，保全自身为上，以你的天赋日后成就不会太低，届时，再想做什么，比现在要强。”
“我明白”
武天行点了点头，他这一次去江州，不是真的去送死，而是去想办法调查此事，并且去祭奠卫渊一番，若有机会报仇，他不会吝啬动手。
可无意义的去送死，也不至于。
“那你便自行离去吧。”
江胜海摆摆手。
他不曾阻拦武天行，这是心结，也是义气。
燕山重义，若是他的兄弟生死不明，遭人算计，他也会冲动的前往。
“师尊保重！”
武天行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此次离去，他甚至什么包裹都没有带，得知此消息后，只想着尽快赶往南阳。
城外，武天行胯下异种赤鬃灵驹，疾驰如电，这是燕山城自北地购得的灵驹，可日行千里，比寻常武者的速度要快的多。
也只有到了一定地位之人，方能骑乘。
远远的，武天行隐约看到，前方一处路口有一人一马停留，离得越近，越感觉熟悉，直至看清楚面容，他也到了近前。
一扯缰绳，停住了灵驹。
“周姑娘，你怎么在这儿？”
不错，在路口处等候之人，赫然正是周赤阳之女，周玉姗，她此刻一副劲装打扮，长发扎起，头上戴着斗笠，胯下同样也是一匹灵驹。
“在这儿等你。”
“你要去南阳？”
武天行自是不会误会什么，瞬间便想到了这个可能。
周玉姗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他生死不知，我总要去看看。”
“周姑娘，此行危险，你还是.回去吧，我相信卫兄会无事的，连丹境宗师都能斩，难不成还能陨落在一小小秘境？”
武天行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劝退周玉姗。
他孑然一身，可周玉姗不一样。
“你敢去，我为何不可？”
“你我不一样，卫兄对我有恩义，我二人是兄弟之谊。”
“他对我不是也有恩情吗？即便是不做什么，祭拜一番总归是可以的。”
“周城主知道吗？”
见周玉姗劝不动，他只得搬出周赤阳。
“他要是知道，我这趟可就出不来了。”
周玉姗摇摇头。
“不行，还是太冒险了，若是周姑娘你执意如此，我只能回城禀报城主了。”武天行深知此行危险极大，说不得还会跟欢喜教和宁王府的人碰上。
万不能让周玉姗一介女子去冒险。
“你难道不想为卫渊报仇吗？”周玉姗忽然问道。
“嗯？你这是何意？”
武天行愣了一下。
周玉姗凝视着对方，许久后低声道：
“凭你我的实力，想为卫渊报仇，是送死而已，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
“我”
武天行张了张嘴，知道这就是现实，有些说不出话。
“所以，想真正做出点事儿来，还得依靠我爹和四叔。”
“你，莫非是想？”
武天行瞪大了眼睛。
“我若孤身前往南阳，势必会惊动父亲，若你我被欢喜教追杀，我父亲绝对会出手，你师傅放你出来，也会担忧你的安危。
届时只要将他们两位引来，报仇就有望了，就算是宁王府，碰一碰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回燕山.”周玉姗解释道。
武天行听出了她话中含义。
就是逼周赤阳和江胜海去动手，神通境顶尖的大佬出手，绝对能闹出些动静，而他们一个是独女，一个是弟子。
有这样的底气。
只是
周玉姗未免有些太坑爹了。
燕山距离南阳，足有万里之遥，且燕山寨和朝廷还不对付，上一次就是凤巢想将他们诓骗出来，这一次.总之，他有些犹豫。
“别墨迹了，我已经探听过了，大伯可能已经暗中出关了，有他在，父亲和四叔就算是闹翻天，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怎么，你不想报仇了？
还是说，你只是想去祭奠一下卫渊就算是完了？”
周玉姗沉声问道。
“走！！！”
武天行一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玉姗说的不错，这样才能真正的调动两位神通大宗师，至于后面师尊和城主会如何惩处他，他此刻已经顾不得了。
大不了被废了而已。
周玉姗一介女流都不怕，他怕啥？
“二哥，你为什么让我放天行离开？为卫渊报仇，他一个先天境能做什么？分明是送死才对。”燕山城，江胜海在武天行离开之后，就迅速的找上了周赤阳。
想要个解释。
按照他原本的打算，可是不准备这么做的。
就算是报仇，也不能这么莽撞。
“天行这孩子重义气，你留是留不住的，倒不如放他离开，这一次，也是一次难得的磨砺。”周赤阳沉声道。
“可他.”
“玉姗也偷偷去了”
周赤阳打断了对方的话。
“什么？这怎么行？”江胜海瞪大了眼睛。
这个消息更是让他震惊。
周玉姗可是周赤阳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让人将消息告知天行，就是为了让他同行，之后她会故意泄露踪迹，让我们得知，你我二人便会出手救援。
调动咱们两个神通大宗师帮卫渊报仇。”周赤阳笑了笑。
“二哥，你既然知道，又怎么会.”
江胜海眉头紧皱。
“你觉得呢？”
周赤阳看向他。
“你莫非还有什么谋算不成？”
江胜海隐约猜到了周赤阳的一些想法。
“卫渊生死不明，玉姗和天行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的，即便是你我强行禁锢此二人，也无济于事，还会在他们心底留下执念，念头不通达，日后有碍修行。
再有，卫渊若是没死呢？”
周赤阳忽然道。
“嗯？”
“上次的事情，是我多疑了，事后他名动江湖，杀入前五十，我让玉姗请他回来，他都暂时婉拒了，即便是日后迫于其他压力入山寨，也终归是个心结。
可若是这一次玉姗不顾一切的去帮他报仇，我相信他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该被感动消去了，只要他还活着。
日后即便是迫于名望，也会好好的效忠山寨，对玉姗一心一意.”
“你这是赌，他要是真的死了呢？”
江胜海沉声反问。
“这世上的事儿，许多时候不就是一个赌字吗？反之，卫渊真的死了，那又如何？这一次我出手替他报仇。
解了玉姗的心结，日后她也不会因此而受困，再有，他在之前千里护送玉姗回燕山，恩情不小，我燕山最重义气名望，他如今受挫，
就算是真的为了这个报仇，寨子又有什么损失？等着看吧，此事有利无弊。死在元阳秘境的可不止卫渊一人。
我燕山寨替他们出手报复，他们难道不承这个情分？咱们也该多打算一些事情了，插手南乾江湖，多找几个朋友，总归是无错的。”
周赤阳淡淡一笑。
“你准备怎么做？”江胜海认同了周赤阳的话。
“无非就是出手灭几个欢喜教的分舵出口恶气罢了，至多跟宁王交恶，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因此而彻底跟欢喜教的秃驴不死不休，让朝廷坐收渔利的.”
“你做事，我放心。”
江胜海最佩服的，就是二哥周赤阳的脑子，不然的话，他们几兄弟也不会一致推举对方主事，还心服口服。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四弟你去做。”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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