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咏薇不理解梁雨菁的举动,不妨碍她不理会对方。
做不到范仲淹笔下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赵咏薇重来一次,早就学会了对一些人一些事的漠视和冷视。
否则不说梁雨菁了,就是她的三个舅舅也早把她气得高血压了。
知道老姨夫帮忙摆托他们后,赵咏薇觉得直到拆迁前,他们家应该不会再遇到奇葩了。
这是她一个小时前的想法。
一个小时后。
她再次感叹,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看着眼前几年不曾见过的老叔赵会森,赵咏薇简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薇,谁来了?”孙桂芳正在灶台前准备午饭,女儿去应院门结果半天没回来,也没听到招呼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赵咏薇冲着屋里喊了一声,“是我老叔。”
恨不能直接告诉她爸妈,又一个恶心人的家伙来了。
她嘴角往两边一咧,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老叔来了,进吧。”
赵会森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不被待见,大摇大摆地进了院门。
赵咏薇的话音一落,厚门帘立刻被掀起,赵会彬和孙桂芳一起走了出来。
孙桂芳面无表情地不说话,伸手把女儿招呼到她身边。
赵会彬只得无奈地打了声招呼,“你怎么来了。”
赵会森一双小眼睛,在院子里四处逡巡后,无视哥嫂的冷漠,往台阶上走去,边走边说:“二哥,我找你当然是有好事。走,咱进屋说。”
赵会彬根本不想让他进家门,“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们一会儿要吃饭了。”
可有些人的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赵会森闻言眉开眼笑,“正好,咱们一边吃,一边说。二哥,快点让我进去,我走了半个小时过来的,四月天了还这么冷。”
赵咏薇在一旁感叹,她老叔真是生错了年代。要是早生两千年,祖龙还召集民工修什么长城啊,直接把他老叔的大脸往边境一放,说不定就能阻挡匈奴人的千军万马呢。
赵会森仿佛进了自己家门一样,直接往桌边一坐,招呼道:“二嫂,不用多忙活,再炒两个菜就行了。”
他拿起筷子,就要去夹桌上摆好的菜。
赵会彬没给他机会,直接上手抽走了他的筷子,“你嫂子和侄女还没坐。”
赵会森脸一僵,随即表情恢复正常,“好,等二嫂和大侄女一起。”
终于等到开饭时,赵会森在桌上桌下找了一圈,不解问道:“二哥,你家啤酒呢?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一瓶啤酒也不舍得给弟弟?”
赵咏薇面无表情地道:“我爸从不喝啤酒。”
你们做了四十年的兄弟,你连你二哥喝的什么酒都不了解,还摆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恶心谁呢。
赵咏薇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她爸妈看明白,她这个几年没见过的老叔,一点没长进,还是以前的那副德性。
千万不能对他心软,对他抱着任何期待。
他不配!
他们在他心里,可能连个犄角旮旯的位置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大冷天特意赶了半个小时的路过来,除了所图不小之外,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
随着赵咏薇的话音一落,赵会彬和孙桂芳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
“想吃饭就老实吃饭,没有酒喝。”赵会彬粗声粗气地说。
赵会森讪讪一笑,“这不上了年纪嘛,脑子记性越来越差。让大侄女笑话了。”
十几分钟后,桌上气氛压抑。
除了赵咏薇没心没肺之外,其他三人都吃得有些食不下咽。
赵会森眼见情形越来越不对,再耽误下去他更开不了口了,不得不主动打破沉默。
“二哥,我这次过来确实是要带给你好消息。再过几天等赵兴国带着人到你家时,你别理会他们。告诉他们且等着,咱们不着急,等到最后再量。”
赵会彬不满地纠正他,“人家是村长,年纪也比你大。” 他赵会森和人村长又没什么交情。
赵会森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不就是一个小村长嘛,”但看着赵会彬一脸严肃的神情,只好打住话头,“好,好,村长,村长行了吧。”
他接着道:“你弟弟我有门路。我已经找好了人,人家说好了,只要给个几千块钱,他就能给咱们按照更高的补偿标准来测量,但得等到最后,不然容易让别人发现了。”
拆迁的测量工作从昨天就开始了。村长赵兴国和会计张宏梁两人各带一队人,从村委开始,分别往东西两侧量去。
每队人员由三部分组成,村委干部、区里派下来的工作人员、和港商派过来的代表。
昨天第一家开始丈量,赵会彬就跑过去观摩。
由于他们这边是由村长带队,后来加盖的东西都被计算在内,而且补偿标准都是固定透明的。
虽然一直有传言,标准有两套,有高有低。
那些有门路的人家,能按照高标准来量,而且测量的时候也不严格,本来是旧房,可能人家一个眼神,记录人员笔下的字就成了新房。
那样的话,赔偿的拆迁费可差远了。
赵会彬也早听说过,可他压根不信。
“我家不认识谁,也不搞那套。”就按照正常情况给他家公平公正地测量,他就心满意足了。
赵会森啧了一声,“你不认识,我认识啊,放心把事情交给我,让他们先别量,你在家安心地等我通知,弟弟我肯定能让你家按照高标准去走。”
赵咏薇无语地翻个白眼。
连影儿都没有的事,就敢打包票,真是无畏。
赵会彬还是拒绝,说什么都不同意。
赵会森有没有门路,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赵会森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两人做了几十年的兄弟,对方什么人,他还会不清楚?
十几岁在生产队里干活,重活都推给他这个二哥,他跑去跟一帮小年轻玩时落了水,却跟他们的妈孔冬雪说是他没看好他。
他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别人听了一脸的无语。
除了他妈,孔冬雪当时二话不说,就拿着树枝抽了他一顿。
二十几岁时,铁路局分给他们老赵家一个开火车的工作名额,当天夜里他被关在菜棚里。零下几十度的东北冬夜,他第二天烧得人事不知,根本没办法去面试。
大哥虽然姓赵,但不是他爸亲生的,不好意思跟他们哥俩争。
名额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最小的他的头上。
大哥死后,他非要分家,把大嫂孤儿寡母几乎是光身赶了出去。
他也只是稍微好一点,但他和媳妇着实吃了好几年的苦,才把日子慢慢过了起来。
即使这样,他妈也没想放过他,时不时地从老院到他家来,看见什么都要,拿回去贴补她的老儿子赵会森。
让赵会彬彻底跟老院断绝往来的事,是女儿小学时有次考试要交试卷费,他和媳妇恰巧上海买虾皮不在家,几毛钱的事,身为奶奶,愣是说没有。
害得女儿头一次被老师批评。
那次之后,即便家里日子再苦,女儿兜里的零花钱再也没断过,他也再没有去过老院。
包括大年初一这样的日子。他们不上门拜年。
老院也默契地不再来人找他们。
所以今天第一眼看到赵会森时,赵会彬有一瞬的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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