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先生,是我自己自作主张给你打电话的,太太她……”琴姐话还未说完,那端就啪地一声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响过好几声后,琴姐一脸懵逼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低咒着骂了句脏话开始收拾家务。
……
车子快开到蓝水湾时,战景熙接到了方沁蓉的电话,说是看守所那边已经告诉她,战建东没什么事了,九点钟就可以放人了。
九点。
周砚川,他可真是准时!
握着方向盘的小手微微收紧力道,战景熙无声地叹息一声,刚想说现在去接她,就听方沁蓉又接着说,“你爷爷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我和他现在都在看守所这里呢,七七,这事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想来你爸爸也没有什么事,你就不要过来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我想见见爸爸。”现在除了这个,景熙别的什么都不想。
“他没什么事,”方沁蓉说着笑了下,“说起来砚川这孩子还挺有心,看守所的人说他一大早就过来看你爸爸了,而且也不知他找了什么关系,但这里的人都说你爸爸能这么快放出来,跟他有关系,七七,开始妈妈还对他有些偏见,现在看来,你和你爸爸眼光不错,周砚川这个人……”
方沁蓉后面又说了什么战景熙根本没有心思听下去,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自己的后脊背升腾起来。
周砚川。
他怎么敢这么嚣张的?
是他手上的底牌足以摧毁她们家?还是……
想不通,景熙真的怎么想也想不通。
通话结束后,她随即在前方一个路口处调了头,她要去见战建东,她有很多话要问他。
快要到看守所时,她放在储物格里的手机又响了,看到是陆安,她忙找了个地方停下车。
“大小姐。”陆安恭敬地唤着她,“我都听说了,您还好吗?”
“我没什么事。”战景熙茫茫地看着远处还未完全融化的冰雪,“你是查到什么了吗?”
“嗯。”陆安应着,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大小姐,事情大概跟我们之前想象的有很多出入,周砚川,他大抵是不姓周,他也并非是什么出自寒门,他,他应该是来自帝都显赫之家!”
心口紧紧一绷,战景熙握着手机的那只小手用力到指关节都泛起白来,不姓周。
那男人,竟然是连这个名字都是在骗她!!
显赫之家。
所以,没有一点是真的。
这四年多没有一点是真的。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都是骗她的,全部都是骗她的。
头痛的快要裂开了,心脏也像是被人用刀子捅了无数下,疼,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冲她喊着疼,很疼很疼。
“你确定他是个保镖?我怎么看着他这气质这么像一个权贵之家养出来的霸道总裁呢?”
“喝喝,快别了吧,你们有见过哪个权贵之家养出来的霸道总裁是练家子的吗?看他拳脚功夫也知道,他就是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啊,而且人家不是都说了吗?军校出来的,帝都最有名的军校出来的,当然是气质很好又很正派喽!”
“他会不会哪个落魄人家的少爷啊?不然也可能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出来体验生活,觉得日子太无聊才会想着给战大小姐你当保镖的,总之,我赌一百块钱,他肯定出身不凡!”
“周砚川啊,我真是越认识他时间久,我就越觉得他就是个迷一样的男人!”
“……”
久远的,关于最初把周砚川带到众多富三代面前和大家认识时的记忆这一瞬间里齐齐涌进战景熙的脑海里。
画面转啊转的,不知怎的她眼前就浮现出去年在帝都酒吧那个奢华无比的包厢里,当时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沉默寡言的男人,就想,他总那么站着不说话时,真像极了警匪片里的卧底或是商战里的复仇者。
不曾想,他竟真的是。
眼前的视线逐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战景熙闭眼深吸口气,最后在她脑子里定格住的是,那一年,周砚川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后,一个晴好的下午,她推着他出去晒太阳。
和煦的微风里,她看着轮椅里英俊但总心事重重的他,低低的问,为什么要那么拼了命的救她?
他的回答是,我这样的人,死了跟活着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时,她听完他的回答,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难过的都要窒息了。
她想,他一定是觉得自己反正也没有家人了,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他,所以才将生死看得那么淡。
也就是那时,她开始在心里暗暗发誓,有生之年,只要他周砚川还给她做贴身保镖,她就一定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的对他好,让他不要再那么孤独,让他不要再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她还要告诉他,就算是有一天他真的死了,她也会记住他的,她会永远永远记住他的!
“大小姐?”陆安担忧的嗓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您还好吗?”
回神,战景熙死死地咬着唇瓣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挺好的,你继续说吧,还查到了什么?”
“……您哭了?”
现在的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哭?她又有什么脸哭?
一切皆是因她而起,就连陆安现在的不幸都是她害的。
或许,她真就是那些人说的那般,是个不幸,又多灾多难的人!
只不过从前太多人爱她,太多人围着她,她慢慢地迷了眼,就也那么以为她是个正常人。
“没有,”抬眸,战景熙怔怔地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轻声说道,“陆安你说吧,我都承受得住的。”
那头陆安沉默了下,斟字酌句道,“从我现在暂时查到的来看,周砚川他应该是冲着您父亲来的,至于原因是什么,我还需要点时间,不过我觉得,大小姐,您的小叔战冥寒先生,他多半是知道周砚川真实身份的,也可能他知道的比这还要多一些,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大小姐您如果不想受制于周砚川,不如去找您小叔叔,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忙。”
是冲她爸爸,还是冲她,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怎么结束。
战景熙怔怔地靠在椅背上,涩声问道,“周砚川在帝都是不是跟我们家在京都差不多?”
“……或许还要更显赫。”
“所以,他的家人都还在?”
“嗯。”陆安小小地应了声,末了,他斟字酌句道,“目前看来,那个叫宝贝的女人和孩子是周砚川惟一的软肋,大小姐您看?”
宝贝。
孩子。
战景熙思索着慢慢地咬住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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