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也都只是她的揣测,风若凌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也还要见过问过以后才能知道。现下看到他这么不甚在意的模样,倒让她宽心不少。
“淡定……”风若凌口中咀嚼着这个词,脸上温文地笑着,“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城中的那些人也只是一时图个新鲜嚼嚼舌根罢了,我要是为此事太过上心倒也真是平白伤神了,还不如将这些时间用在赏花听曲看账本走亲访友上边呢,要实在是闲着没事干,还可以逗逗鸟——说到这——”说着,他转了转头,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来了大半天,怎么不见花花?”
花花是一只八哥,但是长得又与平常八哥有异,遍体羽毛色彩斑斓,才得了“花花”这么一个被苏暮尘说来是“雅俗共赏”的名儿。
四年前的歌舞大赛中,小尘凭借“上弦月”一名,力挫其他选手,夺得魁首,并得到了“巧舌如簧”的花花,成了它的主人。当然,“巧舌如簧”这个词也是小尘封的。花花也不辜负小尘的封给它的这个词,一张嘴伶俐得很。
花花是只爱主如命的八哥,当初,因为一些事情,小尘离开了栖仙阁,并没有带上花花,主人不在身边,它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也不大说话了,不管谁去逗它都是爱理不理的。直到半年多后,璟带着小尘回到阁中,花花这才恢复了活力。估计是怕主人再次消失,花花每天都是黏着小尘的,片刻也不离,那时候让成了小尘和璟相处时的一个碍眼的第三者,按照小尘的话来说就是“瓦力超强的电灯泡”。他并不知道小尘话中所说的意思,但是看着站在身边的璟一脸酱色,他多多少少能够明白了一些,也对此感到忍俊不禁。
这一会儿,怎么不见花花的身影了呢?
“花花啊,它被璟打发去青舞那边了。”一想起秋璟言的苦不堪言,苏暮尘还是忍不住想笑,当下就掩了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一听到那只八哥的名字,秋璟言的脸就沉下了几分,可是转眼间那神色又从他脸上褪去了。他转而对着风若凌道:“你有去查过那个传出流言的人吗?”听说是一个蓝衣青年,面生得紧,应该是初到这辽阳城的。
听到秋璟言的话,风若凌原本还笑着的脸一时间生生地僵在了那里,还出现了一些不自在。
那张荡漾着无害的笑容的俊逸的脸在脑海中浮现。
自越清歌离开后,已经过了有四天了,他离开之前说过会改日拜帖登门拜访,直到如今还没有出现。当然他并不是眼巴巴地在等着他出现,而是觉得那人说话行事太过离经叛道,即使他这样惯于应酬人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付他,他有必要正襟危坐,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免得到时再手足无措,失了礼仪。
至于清歌的那个请求,还希望风轩主多多考虑考虑——
他离去前的那一句话至今还一直在他耳中回响。
活了那么久,受到无数女子的倾慕,也有不少人家托人来为自家的女儿说媒,但被一个男子求婚,这还真正的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看见风若凌脸上呈现的非常难得的深沉中带着点纠结,苦恼中又带着点莫名的复杂表情,苏暮尘的秀眉跳了两跳,忙不迭地从躺椅上直起身来,问道:“莫非那个蓝衣青年与风大哥你有什么渊源?”
难道她先前的估计也是错误的,风大哥真的得罪过什么人,现下人家明着斗不过就来暗的?正所谓人言可畏,要打垮一个人不一定是要从肉体上着手,精神上的打垮才是报复的最高境界。
看来那蓝衣青年果然是心思歹毒,明枪暗箭,防不胜防、防不胜防啊——
这头苏暮尘兀自思忖着,那一边风若凌一怔,随即笑开来:“哪来的那么多的渊源?我与那人原本并不相识,可硬要说是有什么渊源的话,只不过是我俩都穿蓝衣罢了。”
“原本……”苏暮尘正要回些什么,一旁的秋璟言耳尖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抢先沉吟道,“莫非你已经见过那人了?”
风若凌看着他,微不可见地一颔首。
这下子,苏暮尘都激动地快要从躺椅上跳下来了,伸长了脖子看着风若凌,语气急切:“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你对他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好好地义正言辞地在口头上教训他一顿?”她可是爱好和平的人士,一向主张非暴力解决问题的方式。文明人嘛,没必要总是动手动脚的,有伤身份不是?况且对社会影响也不好。而且,这个一向温柔如水的风大哥也不可能会对别人动粗嘛。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让他说那人向他求亲不成?
他对那人说了什么?应该是那人一个劲儿地对他说话吧……
有没有好好地义正言辞地在口头上教训他一顿?让他想一想……呃……他好像是有说过的……他说的是“越公子,请你自重。”但是这样的话,他能够讲给面前这个一脸求知欲旺盛的义妹听么?
风若凌可真的是被苏暮尘给说住了,真当是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亦不是,在某人的目光越来越热烈脖子越伸越长身子越探越出的情况下,他终是开口:“倒也没发生什么事,只不过他跑过来赔了个礼,说了一会儿话,连盏茶都没有喝过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唉……”听着风若凌口中的说辞,苏暮尘长长地叹了口气,撇了撇嘴。这件事起得莫名其妙云里雾里,结束得也潦潦草草有气无力,让她平白地费了这许多神,真不合算。
“你小心些别掉下来。”看着自个儿的娇妻半个身子都横出了躺椅,秋璟言一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免得她一不小心从上边掉下来与大地进行亲密接触。
扶正苏暮尘的身体,为了环住她,秋璟言的身体微微向后倾,他转过头来对风若凌说:“若是如此,此事也当是会很快就沉寂下去。毕竟只是传言而已,只能供人们在茶余饭后闲扯,这没根没据的事,他们迟早会扯到没劲的。”
目光沉稳,此中隐隐有转瞬即逝的光。
风若凌本就是聪明的人,怎会不明白秋璟言话中的意思,更何况他还给了他这样一个眼神。
若是如此……若是真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那个越清歌那天只是到他那里赔个礼道个歉,说上一番无关紧要的话,那么纵使是被他喝上几盏几壶甚至是几桶的茶,那么这件事也没什么大碍。这些谣言,在他看来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
璟他刚才实际上只是要让他知道这些吧,这也是他隐约透露的关心。
可是,实际上——
只要一想起那天那个越清歌的所言所语所作所为,他就感到不止是一点点的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地有着这样一种预感——那个人真的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很多很多的麻烦。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头就更加痛了,可是现下,他并不想将这种心情表现出来。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的好友跟义妹,他不想把这样有失颜面的事情告诉给他们知道——即使其中有某只对他的苦恼已经有所察觉。
风若凌扯起嘴角匀开一抹笑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璀璨的双眸中有水波流动。
我明白的,多谢关心,我会自己处理好这件事的。
多年来的相处,虽然谈不上对对方了解得很透彻,但是这点眼力和默契还是有的。秋璟言接收到了风若凌的眼神中所传达的信息,也确信对方刚才也知晓了自己的话中所要传达的意思。
他们是好友,有些话并不需要口头上说得明明白白敞敞亮亮。所谓意会,正是如此。
那就好,你自己多加小心。秋璟言微微颔首,眨了一下眼睛,目光中如是说。
风若凌亦是微不可见地一颔首回应。
被秋璟言环住的苏暮尘昂着头,看着他们之间你一来我一往的安静的默契的,甚至在她看来有些诡异的“空中交流”,小小的脑袋不安分地转来转去,一双大大的眼睛放出光来,像是探照灯一样在他们两人身上搜寻着,像是要找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一时间,他们三人之间不知道怎么的就形成了很安静的氛围,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苏暮尘在看了半天以后,不知道是因为久久地昂着头把脖子给累着了,还是没有搜寻出一丁点东西来,她将那像是探照灯一般的目光一收,然后躺回到了躺椅上。
这么一动,让秋璟言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秋璟言,纤细的食指在躺椅的竹条上画起了圈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那声音简直堪比蚊子哼哼,秋璟言听不清楚,于是他将身子倾过去,想要去听清楚自个儿的娇妻在那儿念叨些什么。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欺负人家,有什么话好好地说不就好了么,动不动就在那里眼神交流……”
“人家道行不够高啦,认识你们的时间又没有你们之间认识的时间那么久,怎么知道你们在交流些什么高深思想啊……”
“人家好歹也是你们俩的小义妹,还是某个人的妻子嘞,连你们的目光中要传达些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人家会难过的嘛……”
声音越来越沮丧,画圈圈画圈圈画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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