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把路过送去医院检查，章程的父母就赶了过来，江珊只是草草交代了两句情况，章程就被父母带着离开了。
整个过程没有对章程说什么狠话，更没当着江珊几人的面教训他一顿。
等到章程被父母带着离开，江珊也把林森打发走了，然后才转头看向了唯一一个还没离开的人。
“行了，你就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我带你哥去医院就行。”
“我也去！”路宁宁态度坚决，不放心江珊一个人陪着路过去医院。
她亲眼看见自己哥哥脑袋磕到地上，不亲自确认路过没事她放不下心。
江珊忽然板起了脸，严肃地看着路宁宁。
“你明天还上不上学了？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
路过忽然开口道：“听话，有老师在，没事的。”
“这是钥匙，你先回去吧，明天还得上学，别耽误课堂进度。”
路宁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下了家的钥匙。
看到路宁宁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江珊这才转身，意味深长地看向面前脸色发白状态萎靡的路过。
“走！现在去医院。”
路过挤出一副笑容。
“老师，我头现在不疼了，不用去医院。耽误老师这么久，老师你也早点回去吧。”
江珊鼻息加重，一字一字道：“我没说带你看脑袋。”
她的目光沿着路过的眼睛移到了他的肚子上，可以清楚看见，路过的身体呈现出一个带有弧度的弓字形，他的右手还放在肚子上。
江珊话语一顿，说出了剩下的话。
“我是说去看你的胃。”
脸上强撑出的笑容缓缓收敛，路过的心脏倏然一颤。
“我没事，就是耽误的时间长了，没吃饭的问题。”
江珊紧盯路过的眼睛，逐字问道：“你确定？”
“路过。”
江珊的气质一下子有所转变，变成了不容冒犯的严师形象。
“你以为我把你妹妹支走是在为你打掩护？”
“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
“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的老师？”
身上的压力随着江珊说出这句话后仿佛消弭一空，路过轻声开口问道：
“我有权利不说吗？”
江珊咬牙威胁道：“可以。”
“把你住的房子给我腾出来，结清我这几天的精神损失费，然后明天一早给我交一份五千字的检讨，再在全校师生面前朗读认错！”
“你要是现在答应，我可以不刨根问底。”
路过无奈苦笑，“老师，我可是你的学生。”
“你要是不答应以后就不是了！”
“那个……”路过忽然转移话题道：“我能问问老师家里是干什么的吗？”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江珊步步紧逼，不给路过任何机会。
她太清楚自己的这个学生是有多么心思深沉，如果不是第二次见到路过状态不对，胃部疑似出现问题，她是不会选择和路过摊牌。
接连两次出了问题，江珊心里难免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连自己得了抑郁症精神分裂都能隐忍不发，路过的胃会不会也出现了什么问题？
一开始这个念头只是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但通过刚才的试探，江珊足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恐怕成真了。
路过的胃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老师，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路过由衷地感慨道。
江珊咬牙开口，“你以为这是谁逼的？”
“别再打岔，赶紧交代情况！要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亲自带你去医院检查！”
路过心里一暖，知道江珊是在故意逼迫他实话实说。短暂踌躇后，路过还是发觉自己没办法对江珊糊弄了事。
绵长的叹息结束，路过的眼睛里多出了一些释然。
“老师你猜对了，我的胃确实出了些问题。”
江珊愈发忐忑不安，声音稍显颤抖地追问道：“什么问题。”
路过徐徐吐出两个字：
“胃癌。”
江珊站在阴影中，怔怔出神地凝视路过，一言不发。路过站在街灯笼罩的范围中，脸上还挂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到了什么程度了。”
江珊压抑着胸中激荡的情绪，连带着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
如果不是她觉察到一些端倪，路过是不是等到临死之前才会告诉她！
“中期。”
路过淡然回应。
话音刚落，江珊快步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拽住了路过的手腕，拖着他朝着前方走去。
“走！现在和我去医院！”
“老师。”
路过叫了一声，但江珊毫无反应。他想挣开江珊的手，不过虚弱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简单的举动。
和路国生不同，江珊的举动虽然粗暴，但从里到外都让路国生不出一丝反感。
“老师，现在时间太晚了，明天还得上课。”
手腕处传来的力度忽然变大，江珊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
借着灯光，路过看到了眼前红肿的眼睛与满是严肃认真的脸。
“我现在真想看看你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严重的事一直都在瞒着我？还上课？我告诉你，就算晚上没办法检查，明天乃至以后你都别想去学校了！”
路过的身体微微抖动，他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胃还是其他原因所致，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卡了什么异物一样让他极为难受。
“老师……”
“别叫我老师，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学生！”
麻木的身体和无神的瞳孔似乎恢复了一些活力，精神稍稍集中了一些，路过看清了眼前微微颤抖，眼泪已经满溢而出的江珊。
“走！”
江珊抽泣着擦了擦眼泪，“没吃饭对吧，老师现在带你吃饭！”
“多吃一点就不会得病了！”
被胃癌惊住的江珊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单纯地认为好好吃饭就可以避免胃癌。
从认识路过以来，过去只存在影视剧中的悲惨情节逐一在现实中上演，如同梦境一般的经历让江珊期待梦境中的奇迹降临在自己学生身上。
看到这一幕，本应该享受慰藉的路过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帮江珊擦了擦眼泪。
“那老师能不能帮我保密今天的事？”
“不帮！”
江珊像是个孩子一样耍起了脾气，“你都瞒着我这么严重的事，我凭什么帮你？”
路过泪中带笑地回应道：“那我现在乖乖听话治疗胃癌呢。”
江珊点了点头。
路过露出笑容。
“老师，我有点饿了。”
“走，我现在带你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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