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郎中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不想动脑子,随着侯国栋安排。
他见侯国栋也是随心所欲,没个目的,也明白这种老纨绔玩了一辈子,散漫惯了。
想想自己从小苦读书,家里家外都规规矩矩长大,年轻时最看不上大家子弟的纨绔,上了年纪羡慕。
羡慕人家命好,家世好,上面有争气的兄长或者姐夫,才不用拼搏吃喝玩乐一辈子。
不过也是本性,换在他在侯国栋那个位置,他也做不到这样,估计还是规规矩矩读书写字。
两人坐着马车出了城,去了挨着京城的一个不远的一个县城,一路上侯国栋眉飞色舞地给郦郎中说,这是他去年发现的一个卖玉石的店。
“我现在玩高级的了,我得给闺女准备嫁妆,不能准备一马车石头吧,那就让人笑话了,所以我要收集一些玉石,将来留给我外孙,让我外孙从小就玩高级的。”
郦郎中当时就想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侯国栋这个年龄,孙子孙女都该成亲了,又有个小闺女,还得为没有出生的外孙操心。
想想自己光顾着衙门里的事情,内宅的事几乎是夫人在打理,这次去要是看到有合适的,也买几块回去。
侯国栋一路上都是在讲石头,讲吃喝玩乐,这个他拿手,还讲他怎么无意找到那家店的,是因为那家店旁边有个卖烧饼的,他是关中人,喜欢吃面食,这个来了京城之后,哪里的面食好吃,如数家珍,挨个说起。
郦郎中也爱吃面食,听得津津有味,还记下他说的店的位置,想着以后有机会去尝尝。
侯国栋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他一直盯着南明郡王府放印子钱的事情。
那家玉石店的店家为了进一批货,周转不开,借了印子钱,这一次借的是江陵县主放的印子钱。
侯国栋真没想到江陵县主比她亲娘手段还狠,她不仅要赚利息,她还盯上了这家店。
江陵县主让她奶兄找了人做局,她自己冒充江南玉石客商的外室女儿,勾引了这家玉石店的儿子,说父亲想把她送给京城一个大户人家的糟老头子当妾,她想找个情投合意的,哪怕当外室也不愿陪个即将进棺材的贵人。
侯国栋如果不是一直密切留意南明郡王府的人,真不知道郡王府还有这么个人物。
江陵县主不仅会说南方话,冒充勾引可不是简单的抛个媚眼儿,那可是真上,所以让那个店家儿子以为天上掉馅饼,又掉美人。
按理来说儿子糊涂,当爹的不应该糊涂啊,那是因为这个儿子已经独立办事好几年,毫无差错,当爹的也看了货样。
然后这家就结结实实地亏了一大笔钱。
一个做玉石的,不可能只有一家店,甚至是家族里人都做一门生意,亏了钱还有老底子在,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也是江陵县主心狠,又让人假扮她,就是和店家儿子鬼混的那个客商女儿,状告他逼良为妾。
平时她来这里都是戴着惟帽,和店家儿子鬼混的时候才露出真面孔,外人不知道。
男人哪,鬼迷心窍的时候会说一些家里的事,特别是对媳妇不满意的,更是会说一些媳妇的事。
那个店家儿子说他媳妇浑身像蛇皮似的,抱在一块刺挠让他没了兴致。
状告的女子还说了店家儿子身上隐秘特征,这种新闻传得满大街,那个店家的儿媳妇上吊自杀,被人救活,娘家人出面义绝,外孙外孙女都不要,只接了闺女回去。
逼良为妾可是大罪,普通人年过四十还没有儿子的才能纳妾。店家儿子已经有一子一女,这是两罪并罚,不仅没收家产还要发配一千里。
又是江陵县主出手,让县城一个万事通收了那店家一笔银子,那店家儿子改为发配三百里。
江陵县主里外里从这家身上得了银两还得了几个铺子和大批玉石货物。
店家一家子被除族,无地可去,换了别人,只有一家老小上吊。
这个店家靠自己把家业做大,明白儿子被人做局,但也是自己儿子鬼迷心窍,不能为了一个儿子让家人走上绝路。
他平时为人做事不错,从几个朋友那借了点钱靠着小舅子在乡下买了个小宅子先安顿下来。
这是年前的事。
侯国栋知道今天江陵县主请客,她要巴结新丰大长公主,会送礼物给诸位,那有什么比她新得手的那些玉石更好的礼物呢?
所以他想办法带郦郎中去了那个玉石铺子。
他一直盯着南明郡王府,就算他能找到苦主状告郡王府,可是郡王府也能推到下人身上。
哪个府都有买卖,都是心腹打理,也有心腹背主私自捞银子的事。
南明郡王府毕竟是皇亲,上头为了皇家的面子也只能治罪管事的,那么郡王府是啥事没有,老实几年,还会作恶。
侯国栋要的可不是这个,他想要郡王府夺爵,让他们永无翻身的机会。
江陵县主如此胆大妄为,他认为机会来了,只要有证据,让郡王府无法耍赖的证据,他们就推脱不掉亲自放印子钱的罪名。
到了地方,先去烧饼铺子买了烧饼,才去玉石铺子。
侯国栋一进去转了一圈,见跟着他的掌柜的眼生,问道:“怎么换人了?我年前看好了几个石头,让掌柜的给我留着,有没有留着?”
店铺全部人手都换了,谁还记得以前店铺的客人,侯国栋又说的是外地口音。
掌柜的陪笑道:“客官,这家铺子年前就换主了,不过货还是老货,客官看上的打八折,不赚钱,图了结交个熟客,以后常来。”
侯国栋可惜道:“咋就换人了呢?以前的掌柜的说给我七折,还说过了年有一批好货,今儿我带个兄弟特地来挑些货买回去。”
那个掌柜的听得出来这位客官只是压价,哪家店也不可能七折卖原货,除非是假货。
他灵机一动,先拿出一个假货混在里面,看这个客官是真懂还是假懂。
侯国栋是真懂,但装假懂,买了几个,假货也买了。
郦郎中认为侯国栋懂货,他能买自己跟着买,没带钱,谁没事出个门还带银票?
侯国栋看出来郦郎中想买,又让掌柜的拿出几个好货,死活买了给郦郎中。
郦郎中只好记住银两数目,回去还他。
那个掌柜的见这两人人傻钱多,又加了两个假货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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