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传书回了四顾门,要暂且在天机山庄留一段时日,门内事务由单孤刀跟肖紫衿暂代。
鹤之舟在旁边看着他写下这两个名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他摸了摸少年郎的脑袋,得了嫌弃的一瞥。
知道这人如今虽然不会躲开,却还是不喜欢这种被当做小孩儿的动作,鹤之舟便将手落到他肩上,“等回去了,我给你安排个帮你处理事情的小孩。”
“小孩儿?”李相夷挑了挑眉,“多大了?”
“虽面容生得年幼了些,不过也有十四五岁了。”鹤之舟理了理他似乎长长了一些的碎发,“与你下山时差不多大小。”
李相夷仰着脸,眉梢微微地扬起,视线从他轻抚着自己鬓发的手轻轻一瞥后,移到那张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脸上,“武功如何?”
鹤之舟想起了包打听一说起练武就苦着脸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一下:“武学上倒是资质平平,只轻功上有些天赋,上次见时我教了他凌波微步,如今不知练成什么样了。”
李相夷顿时皮笑肉不笑地揪了揪眼前的这张脸:“你倒是挺喜欢养小孩儿啊。”
鹤之舟总不好说那是因为十几年后他相熟的人如今确实还都是孩子吧?
年岁不大的少年郎倒也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想叫这人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这会儿见男人一脸的包容,潺潺的暖意便叫他忍不住弯起眼,张嘴咬上了跟前这讨喜的嘴唇。
这个年岁的爱恋总是要比及冠后更炽热,而这位小剑神更是精力旺盛,尤其这些时日得老实待在天机山庄给方多病治疗,每日里还要吃一些鹤之舟做的补汤,以至于除了练剑之外的其他时间便都花在折腾心上人上。
故而这会儿鹤之舟习以为常地将他搂进怀中,按着后颈亲吻一下后便将唇舌转移到他的耳尖逗弄了一会儿。
李相夷被他湿热的口腔跟舌头弄得受不了了,才湿着眼睛把人推开一些,急喘着坐在他腿上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躁动。
待缓过劲来后,他看着面上已经恢复如初,再不见半点欲色的鹤之舟,没好气地用双手揪着他的耳垂扯了扯,“就知道用你的寒冰真气作弊。”
鹤之舟不想再撩拨他,便好脾气地任他胡来,果然没一会儿他便觉得没了意思,静下心来又问:“怎么忽然想到安排个小孩给我?”
“宝玉虽然性子跳脱,但天生便善与人打交道,也十分擅长处理情报。”他捏了捏少年带着薄茧的掌心,“你常年不在四顾门内,门中许多杂事都交予了你师兄与肖紫衿,但日日叫他们处理这些琐碎事务,怕是他们也要如你这般厌烦得紧,倒不如带着这孩子,往后这些事务都叫他处理。”
如今的包打听已经有了几分以后的精明圆滑,只是还有几分小孩儿心性,让他到李相夷身边也不会闯下什么大祸,顶多是一些小问题,眼前这个少年郎的性子也足够护得住他。
更重要的是,包打听人虽小,却十分透彻人心。鹤之舟自己并不方便加入四顾门,所以一些话总是没有立场去说,但包打听入了四顾门负责琐事处理的话,至少许多细节处都能为李相夷转圜几分。
他这些话虽未说出口,但李相夷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的人,心中更是对他的许多异常之处颇有猜测,自然不会生出什么被人插手事务的不悦,只是直白地垂眼看了他一会儿,忽而笑起来,戳了戳他的喉结哼道:“你这闷葫芦,得亏遇着的是我。”
若是换个生性多疑的,不得被欺负死了?
鹤之舟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意思,垂下眼睫将他拥进怀里。
如今这个骄傲的少年不会想到,往后被人欺负得失去了一切的人会是他自己。
他轻揉着那头柔顺的长发,将亲吻印在少年的颈侧,“有什么事都可以交代给宝玉去做,他自小便与他舅舅学了许多人情世故,如今也在处理四季客栈总店的事宜,好用的很。”
怀里的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埋在他肩上的鼻尖蹭过来,与他厮磨了几下,眼睛弯得几乎要瞧不见了。
在两人又要亲上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
方才还笑着的少年登时翘起了眉毛,略带几分不满地在鹤之舟唇上轻咬了一下,才从他怀中跳了下来,打开房门走向又一个人偷溜过来的方多病。
如今才七八岁大的方多病跟十几年后差不多,除了内向了许多之外还是那一副粘人的小狗样。
李相夷有些不耐烦带孩子,但方多病偏偏是单孤刀的孩子,身子又娇弱,再加上有一副他多少还算看得上眼的坚韧性子,渐渐的倒也会逗着孩子玩一会儿。
不过李相夷到底是四顾门的门主,为救治方多病暂留在天机山庄,换得了天机堂无偿为四顾门的一百八十八牢更新机关虽算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但停留半个月也已经是极限了。
故而当方多病完成最后一次治疗,像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之后,也到了他们告别的时候。
这些日子一直没掉过眼泪的方多病送他们离开时呜呜地哭出了声,挨了李相夷好一顿嘲笑,才红着一对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已经在心底认作师父的少年。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李相夷抱着少师剑,慢条斯理地垂首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不点。
方多病从怀里摸出那把木质的短剑,用力地点了点头:“你说只要我练好了百招基础剑式,便可去寻你,拜你为师。”
李相夷丝毫没顾及人家娘亲还在旁边看着,曲起食指便往小不点脑门敲了一下:“什么你啊你的,没大没小。”
方多病鼓着嘴,一时也忘了不久前还因为他的离开伤心欲绝,气呼呼地瞪起了眼。
李相夷本就更喜欢他生气的样子,一见便忍不住翘了嘴角,朝他扬了扬手:“记着就行了,但你若来得太晚,我可是要不认的。”
他李相夷的徒弟,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怎么都得有点他的风范才行。
方多病还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登时便有些着急,但丢下这句话的人已经揽住了一直在一旁笑着的男人,从天机山庄门前的长阶一跃而下,眨眼便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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