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李莲花淡淡地抬起眼。
角丽谯落在鹤之舟胸前的手忽的一紧。
相隔十年,她又见到这副眼神了。
这副不管她怎么哀求,装得如何可怜柔媚,摆出足以让全天下男人都痴迷的姿态,那个高高在上的剑神都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地看着她。
他想杀了她。
凭什么!
她一掌扇在了鹤之舟的脸上,在他脸上留下了四道抓痕。
这一巴掌角丽谯用上了十成的力气,鹤之舟只觉得口腔内一阵铁锈腥味,大约是磕破了口子,要说真疼倒也不至于,只是有些担心。
他看向指节因为用力而绷得泛白的李莲花。
那双笑起来柔和清润的眼睛如今尽是一片冷凝,但这人面上的表情却并不紧绷,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李莲花从怀中取出两枚天冰,夹在指间,“若是你还想要罗摩天冰开启罗摩鼎,我奉劝你将他放开,否则,我会让罗摩鼎永无开启之日。”
知道他并非简单的江湖游医,而是曾经无可置喙的天下第一,角丽谯虽相信天冰材质特殊,并非那么容易毁坏,却也不免感到忌惮。
她低垂下眼睫上下打量了一下鹤之舟,慢吞吞地站起了身,眼神妩媚地娇笑了一声,“你倒是心疼他。”
“行了,角大美女。”李莲花将天冰纳入掌心,淡定地朝她挑了挑眉毛道:“你还不给我的小情人治伤,就算你拿到了天冰,也绝对找不到罗摩鼎。”
角丽谯看着他有恃无恐的模样只觉得牙根痒痒。
她朝距离他最近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李莲花也没怎么抵抗地任由对方拿走了天冰,只被扯着手腕的时候不耐烦地瞪了来人一眼。
拿到了天冰的角丽谯脸上的笑容显得越发的娇了,她满意地扫了目光一直勾在李莲花身上的鹤之舟,不屑地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鞭子。
两个男人之间就算有真感情,又能有多稳固呢?曾经的李相夷爱乔婉娩至深,如今不也移情别恋了男人,这世间唯有她对尊上的感情,才称得上真。
“行了,把他们带出去。”她轻轻用脚尖踩住鹤之舟撑在地上的手指,来回碾了几下,“看着点人,可别在罗摩鼎拿到之前将人弄死了。”
她说完,便率先转身出了矿洞。
鹤之舟也好,笛飞声跟方多病也罢,都被金鸳盟的人架住了手脚,提着往外走。
唯有李莲花躲开了抓他的手,慢条斯理地跟在了他们身后。
金鸳盟的人大约已经在这里守了几日,他们被一路抓到了临时的营地里,收走了少师跟尔雅剑,绑在了其中一个帐篷里,唯有笛飞声因为这难消受的美人恩不知道被提溜去了哪里。
等将他们关进来的教众一走,李莲花便连忙用被捆住的双手扯开鹤之舟染满了血色的衣襟。
衣衫大敞的鹤之舟看了眼肩上被剑贯穿的伤口,侧头朝他笑了笑,嘴巴微动,“没事,我用北冥神功移穴换位了,只是看起来严重,不过影响不大。”
如果不是角丽谯后来又狠狠按的那一下,他甚至未必会流那么多血。
李莲花知道他内力未失,自然也知道其实他伤得并不重的事,否则方才在矿洞中他未必能忍住不出手。
但他仍旧皱着眉看着他外翻的皮肉,用内力传音解释道:“矿洞内空间不大,环境复杂,除了角丽谯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虽未现身,但多少有些响动,我估计是……万圣道的人。”
他声音一梗,到底没将单孤刀的名字说出来。
所以尽管当时他们都有抓住角丽谯的把握,李莲花却仍旧不动声色地让鹤之舟忍下。
他们就算武功再高,也只是肉体凡躯,他不敢赌万圣道的人会不会直接炸毁他们所在的矿洞,将他们连着角丽谯一起活埋在里面。
鹤之舟倒是不意外角丽谯跟单孤刀的联手,尽管两人的联盟不过是利益驱使,但在对付李相夷跟获得业火痋这种关键的问题上,两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
而光凭角丽谯一人,显然已经对付不了解毒后的李莲花跟能短时间内跟笛飞声打平的鹤之舟了。
他看着李莲花仍旧皱着的眉头,将脸靠过去轻轻蹭了蹭这人肃然的面孔,小声道:“我都没发现,多亏有你。”
李莲花被他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弄得没了脾气,只好无奈地用脑袋轻撞了他一下:“我估计角丽谯快过来了,等下看情况行事。”
鹤之舟拢了拢衣领,正要回话,帐篷的门帘便被一把撩起,仍旧是那身火焰一般红衣的妖女手中拿着一罐药笑着走进来。
她打量了一下衣衫不整的鹤之舟,“没想到李门主这么饥渴难耐。”
李莲花淡淡瞥了他一眼:“比不上角大美女,野心大得要废了笛盟主金屋藏娇,只是不知道笛盟主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让你如愿了。”
“我与尊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角丽谯被戳中了痛脚,顿时便恨得只想将眼前这张清隽的面孔划个面目全非。
她抬手一把掐住了李莲花的下颌,逼着这张脸向着自己抬起。
十年前的李相夷锋利得就像一柄刚出鞘的宝剑,就连相貌,也是俊美无俦,让人难以逼视。
如今的李莲花虽说没了那股子锐利与摄人的惊艳,但身上柔和清润的气质,配上这张与李相夷六七分相似的容颜,竟也别有一番韵味。
角丽谯不甘不愿地被吸引着多看了几眼,随后才轻勾了下他的下巴,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贱到什么时候。”
她托着掌心的瓷瓶,用指尖轻轻抚着瓶盖,娇柔地一抬眼:“你可知这是什么?”
能被她单独提出来说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李莲花心下防备,面上却只是淡定地一掀眼睛。
角丽谯也不卖关子,只是噗嗤一下笑起来,边笑边摇晃着瓷瓶,“这世上,有种痋术,叫人头煞。人只要沾上一点,皮肤会慢慢失去活性,头发也会渐渐掉光,长出野兽的指甲,六感尽失,失去理智,变成不死不活,只知道攻击的傀儡。”
她说着,眼前仿佛浮现出鹤之舟变成了怪物后眼前这人崩溃的场景,顿时笑得手中的瓷瓶都几乎要握不稳了。
不过这也只是她装出的假象。
角丽谯摸了摸眼下笑出的泪水,得意地看着手中的瓷瓶:“李门主,你说你这小情人,受不受得住这人头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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