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了鹤之舟的承诺,但碧凰仍旧未将杀玉楼春的事牵扯到其余姑娘身上,只说了自己趁着每日上瞰云峰打扫的时间,将瞰云峰上的玄铁书架磨成了锋利的刀刃。
在玉楼春被毒死后,她便推倒了玄铁书架,让锋利的刀刃分割了玉楼春的尸身,伪装出他是被鬼王刀的井字切所杀。
因为她知道,虽然侍卫中传闻的鬼王刀是已死去的侠士所化,但实际上鬼王刀并未死,甚至还被玉楼春设计,成了这女宅的护院。
当初因为妻子被卖上女宅,愤而杀上香山的侠客终究敌不过求生之心,成了助纣为虐的帮凶,眼睁睁看着与自尽的妻子一样被抓上女宅的无辜女子在女宅中郁郁寡欢磋磨致死。
女宅们的姑娘情愿他一开始便未曾来过,也不愿见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荒诞惨剧。
这也是在有机会逃出生天时,他们选择了辛绝作为替罪羊的原因。
李莲花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有再询问碧凰作案的细节,只是让方多病随她一起去将玉楼春的账本取回来。
待方多病取了账本回来,三人粗略地看过一遍,才又安静下来,围坐在一起喝酒。
酒水是碧凰特意叫人送来的。
哪怕鹤之舟已经答应了收留女宅的姑娘,但碧凰知道玉楼春身死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她无法让身为刑探的方多病为她遮掩罪行,如她所想的那样嫁祸给辛绝,便只能将一切一力承担。
这酒是她的赔罪酒,也是她对三人的祝酒。
方多病端着酒杯重重地叹了口气,托着脸颊道:“我还有一点弄不明白。”
李莲花淡淡地看过去,“又怎么了?”
“女宅与世隔绝,慕容腰跟辛绝,是怎么知道赤龙跟妻子是被抓上女宅的呢?”
尽管这么问,但方多病心中的困扰要比这个问题要多得多。
他们其实已经几乎将一切都推敲出来,从各个线索来看,只碧凰、慕容腰跟赤龙三人都不可能将玉楼春分尸,又在两三个时辰内将他的宝库运空,而当天所有的宾客都因为加了阿芙蓉粉的唇红而昏睡过去,也从侧面证明了,女宅中的所有姑娘都有参与其中。
这么大的破绽,又怎么瞒得过百川院跟监察司的人呢?
他们一壶酒还未喝完,辛绝便终于忍耐不住地找上门来,想了解他们案件追查得如何。
想来他应该是在住所里发现了姑娘们栽赃的那些宝贝了,也亏他能忍到现在。
像他们这样被下了剧毒的侍卫想要活,便只有在明日之前找出杀害玉楼春的人,寻回丢失的物品,获得藏在宝物中的解药。
而姑娘们放在他房间的宝物中,正好就有披肝沥胆的解药,虽说不多,叫他多活几个月时间还是足够的。
他如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副无辜地来询问案情,想来是已经处理好了那些赃物。
鹤之舟听着他的试探有些心烦,便从袖袋里取出了碧凰送来的多出的解药,丢了过去:“虽然犯人还没找到,不过备用的解药倒是寻到了,你们分给那些侍卫服下吧。还有,既然玉楼春已经死了,那女宅的姑娘们便自由了,我届时会将她们带走,让你的手下皮子紧着点。”
辛绝有些意外,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活着,自己的身份没被怀疑自然是最好。
女宅姑娘们最后有何结局,他并不在意,如今不过是约束一下侍卫们,本就是他做惯了的事,既然能讨好鹤之舟,他也是乐意的。
待他退下后,李莲花身子歪过来,靠在他身上。
“鹤大东家好大的威风。”
鹤之舟摸了摸他的脸,低头笑起来,“醉了?”
哪儿那么容易醉呢,这些年他可是喝了鹤之舟不少的药酒,这女宅的佳酿,到底是比不得药酒劲头大。
方多病瞪着眼睛看他们,没好气地仰头灌下一杯酒,嘟嘟囔囔:“都什么时候了,我都快烦死了……”
鹤之舟顺了顺怀中正闭目养神的心上人柔顺的长发,老神在在道:“明日你给我个信物,我写封信,让包打听递给方尚书,这事便能迎刃而解,至于你说的女宅中的姑娘传递信息的方式,明日我们到周围再瞧瞧便是。”
方多病还不知公主身份,正皱着眉头想为什么他要给方尚书去信。
对于一个希望自己打出一片天地的大少爷来说,遇事求助长辈是最不情愿的事情了,说不定他还会因此被抓回天机山庄当什么驸马。
但若是他爹真的能有办法救女宅的姑娘们呢?
他爹是天子近臣,如果有他爹为姑娘们求个恩典,确实胜过他如今在纠结究竟要不要揭穿真相。
回去便回去吧。方多病双手托着脸长叹了口气,正好他刻意把单孤刀的事跟爹娘说清楚,也让他爹赶紧想办法帮他解掉与公主的赐婚。
李莲花看着他那张生动得几乎能看出心理活动的脸,摇着头笑出了声。
真是个傻小子。
将方多病赶回房间后,两人也没有马上睡下,而是一起寻了个隐蔽的树梢坐了下来。
“你觉得是谁?”鹤之舟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着问。
李莲花也放任他这么把玩着手,目光看向了左侧的一栋居所,嘴巴上却道:“谁知道呢?我要是猜到是谁,哪里还用得着让鹤大东家大半夜陪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呢。”
鹤之舟忍不住又笑,趁着还未有人行动,便将脸靠了过去。
李莲花懒洋洋地被他捧着脸,细致地亲吻着,被掩在月色下的眉眼尽是一片柔色。
待分开时,他顶着艳红的嘴唇,忽然挑起了眉,“你好像没问过我,昨夜是怎么中招的。”
鹤之舟盯着他还带着水光的嘴唇多看了好几眼,才低下头靠过去用鼻尖轻蹭了几下心上人的面庞,道:“我自是信你的。”
怀中这人轻笑了声,眸光意味深长地在他脸上一瞥,声音轻快地道:“那便好,我还怕你醋了,毕竟西妃姑娘当时以指代吻,将唇红印在我唇上,才叫我中了招。”
明明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鹤之舟还是抿起了嘴唇,比平日里更放纵地将他被自己吮红的嘴唇咬住,在他模糊的轻笑声中再度撬开了本就对他敞开的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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