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影风和影韵从外面回来。
景良域赶紧问道,“怎么样,找着了吗?”
影风和影韵神色紧绷,默契地不出声。
见状,景良域仰头痛哭起来,“我的孜柒……你到祖父身边才多久……祖父还没看到你成家立业呢……”
景玓知道他宝贝大孙子,可也没想到他会被刺激成这样,看得她心口都一揪一揪的。
“爹,您先别难过,孜柒聪明着呢,而且他身怀绝技,就算落入坏人手中,他也有办法逃脱的。何况他不见时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我有相信他绝对没有落入坏人手中。”她只能耐着性子安慰他。
城主府里病的病、伤的伤,都快没主心骨了,他要是再出状况,那该哭的人就是她了!
景良域含着泪看向她,“孜柒才五岁,他有何绝技?”
景玓附耳低语。
听清楚后,景良域一脸震惊,“真的?”
景玓重重点头,“真的!我和王爷亲眼所见,还是他主动为我们表演的。”
景良域看了一眼夏炎雳,这才抹了一把老泪,总算冷静下来了。
“爹,眼下需要我们做的事很多,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持冷静,这背后无人操控倒也罢了,就怕如此多事发生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城主府已经乱了,如果我们再自乱阵脚,那更是着了别人的道、遂了别人的意。”
“对!”景良域起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子斌出事,明显就是被人害的!我势必要查出幕后主使!”
“爹,您先回城主府,把二姐他们看好。只要城主府稳住,不再出幺蛾子,我们才能专心致志地调查一切。不怕别的,就怕在此期间幕后之人还会从中作梗,蓄意打乱我们的行动。”
“嗯嗯!”听到女儿这般说,景良域是彻底振作精神了,提脚就走,“寻找孜柒的事交给你们,我先回城主府,免得你二姐担心!”
待他和随从离开后,景玓这才沉下了脸,问影风和影韵,“客栈情况如何?”
影风道,“回王妃,属下给了小二一些银子,从他那里问出,昨夜入住的人并不多,且都还未退房,属下和影韵暗中去瞧过,这些人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客栈里外也都找过了,该问的也都问了,都没有孜柒小公子的痕迹,周围也没人见过一个五岁的孩子。”
景玓紧抿红唇不再说话。
夏炎雳搂住她肩膀,说道,“方才你不是劝岳父大人要冷静吗?怎么自个儿还气上了?”
景玓侧目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生气,而是在想,要怎么把孜柒给逼出来。”
这话……
夏炎雳有点惊异,“你的意思是孜柒不是被人掳走的,是他自己藏起来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影风和影韵也同样不可置信地望着她,都满满地充满不解。
景玓也没心情吊他们胃口,随即便与他们分析起来,“孜柒不是一般的孩子,何况他知道有人会对他不利,假设有人跑进来掳他,除非对方有瞬间遁地之术,让他来不及呼救,否则有坏人进来,从门口到床榻这点距离,哪怕对方速度再快,都足够他喊叫。可他没有出一点声音,那说明什么,说明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可孜柒认识的人,除了我们外,你们还觉得有谁?而且这个人跟他还不是一般的熟,熟到能让他放心大胆的跟对方去。”
听她说完,影风反应最快,“王爷,难道是孜柒的娘?”
夏炎雳点了点头,表示也认同他的猜想。
景玓微微一笑,“反正除了她,我想不出第二个人能毫无声息的把孜柒带走。”
影风道,“王妃,如果真是孜柒的娘把孜柒带走的,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继续找孜柒呢,还是放任不管?”
景玓又抿唇沉默起来。
“玓儿……”夏炎雳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不想她太过沉默。
“我没事。”感受到他的关心,景玓冲他勾了勾唇,“我就是在想,用什么办法把人引出来。”
“引出来?你确定?”夏炎雳明显没底气。
“如果我们猜的没有失误,那我就有把握断定他们母子就在附近。王爷,你说如果我遇上了危险,孜柒会袖手旁观吗?”
“你的意思是?”
“呵呵!”
景玓朝他们主仆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近些,然后低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
景玓向客栈借了一辆马车,然后又请昨晚那位接待过他们的小二哥充当车夫,载着她在城里四处寻人。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街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
而马车也停在了一处阴凉的小巷口,看样子明显是稍作休息。
没一会儿,突然有三人从巷子深处跑了出来。
三人身着黑衣,蒙着面,手举着锋利的长剑,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们来者不善。
客栈小二当场吓得大叫,然后滚进了马车内。
“夫……夫人……救命……”
景玓揭起帘子出去,怒视着拦在马车前的三人,“你们是谁?想要做何?”
边上蒙面男子用着变声的嗓音凶恶地道,“我们自然是劫财的!不过看小娘子这般容貌,劫个色也不错……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站在中间的蒙面人便飞起脚踹向他,直接让他发出一声痛叫。
边上蒙面男痛叫过后,赶紧捂着腰改口,“替……替我们老大劫色!识相的就跟我们老大回去做压寨夫人,不然要你好看!”
景玓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要不是为了演戏,真想上去补一脚。
谁让他加戏的?
压寨夫人都整出来了!
“哼!光天化日之下还敢强抢民女,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她佯装恼怒,赤手空拳便向中间蒙面男飞去。
夏炎雳没想到她会先朝自己动手,脑子里不由得便闪出她追打自己时的情景,于是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往影风身后躲。
影风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当即也有点二,便往影韵身后躲。
影韵举着剑,满头黑线。
瞧着他们主仆三人就跟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似的,景玓都快内伤了。
干嘛这是?!
她先是瞪向最后面的夏炎雳。
夏炎雳别扭地不敢同她对视,只把影风往前推了推。
他装装样子就可以了,真叫他出手他还真下不去手,万一她在自己手上吃了亏,回头给他秋后算账,那他就冤死了!
毕竟这女人不是没打过他!
而影风则是哭笑不得,王爷都不敢上,他们哪里敢啊!万一把王妃伤着,王爷肯定会罚他们一顿……
景玓瞧着他俩‘怂包’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只能把目标对准影韵。
好在影韵没掉链子,在她眼神警告下虚张声势地举剑迎战。
景玓赤手空拳的,在气势上就明显输了影韵一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男的,尽管他们没加入战斗,但都举着剑盯着她们,仿佛在找机会随时偷袭景玓。
远远看去,景玓完全是被他们困住了,且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那种。
马车里的小二哥探出头看了一眼,吓得裤裆都湿了,呼救声更是震耳欲聋——
“来人啊!有人打劫!救命啊——”
但这僻静的小巷口本就没几个人路过,听到这种呼救声,再看有人打斗,谁还敢靠过来啊?
眼看着十几个来回,都没人出现,景玓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分析错误了。可戏演到这份上,她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喊停。
于是脑中又生出一计,突然装作脚崴了,然后摔倒在地。
还恰好就摔在影韵剑下。
见状,影风这才上前,也用剑直指景玓脖子,用着变声的嗓音冷哼,“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们老大做压寨夫人,至少不会吃苦头,可你偏要和我们作对,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他作势举起剑——
‘嗖’!
一道破空声从远及近而来,主仆三人都听到了,于是想也没想便闪身躲开。
下一瞬,就见影风站过的位置插着一把飞镖!
还不等三人回过神,一抹白色身影快速飞向景玓,将趴在地上的她抓起就飞向了远空——
这一幕,直把夏炎雳、影风、影韵看愣了。
影韵最先回过神来便要去追。
“不用追!”夏炎雳喝住她。现在去追,对方会防着他们,只会跑得更快。
“王爷,现在我们该如何做?”影风小声问道。
“去城主府。”
随后主仆三人快速离开,几息功夫便没了影。
只留下那小二被吓瘫在马车里……
……
街角的一间小客栈内。
看着进来的两个女子,景孜柒兴奋地扑向其中一个——
“姑姑!”
景玓蹲下身将他抱住,虽然早就猜到他没有危险,可此刻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还是有些失而复得的激动感。
“你这兔崽子,知不知道我们很担心?”
“姑姑,孜柒不是有意的……”小家伙抬起头朝旁边的女子看去,稚声稚气地道,“娘,你快向姑姑解释,别让姑姑生孜柒的气。”
景玓也转头看去。
眼前的女子身姿纤柔,有着一张巴掌大的娃娃脸,很干净很白皙,如果不是孜柒喊娘,她都要以为这是个十来岁的女孩。
可孜柒都五岁了,对方再小也应该有二十出头了。
她松开孜柒起身,笑着唤道,“大嫂。”
本来女子神色很平静的,结果被她这声大嫂叫得瞬间红了脸,“我……我不是……”
景玓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在心里发笑,她大哥至今还不知道孜柒的娘长何模样,而她瞧着这大嫂挺顺眼的,就是不知道她大哥是否喜欢……
“那个,要不我叫你玫姐姐吧?”看出对方别扭,她只能改称呼。
玫夭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彼此对望着,虽然称呼改了,可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还是景玓先开口,不解地问道,“玫姐姐为何一直躲着?你就如此放心孜柒跟着我们吗?”
话题一打开,玫夭也不再沉默,“孜柒被抓,我第一时间赶去京城救他,不想他逃出魔爪后遇见了你们。我见景家对他如此疼爱,权衡利弊后,便决定留他在景家。虽说要与他分别,但至少他不用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
景玓更是不解,“你们不是在艮岳山吗?为何要在外面受颠沛流离之苦?”
她这问题一出,玫夭巴掌大的脸盘瞬间布上了一层寒霜之气,“一年前我族出了叛徒,几位长老死于叛徒之手,我们不得已只能在外四处躲藏。”
景玓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先前还清澈的大眼眸里此刻全是伤痛和恨意。
“可知是何人所为?”
“十有八九是丞相府,可惜我没有证据。而且凭我一人之力,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玫夭别开头吸了吸鼻子。
景玓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丞相府……
魏金淼那老匹夫!
“姑姑,喝茶。”景孜柒突然端着茶杯到她跟前。
“孜柒真乖。”景玓接过茶杯,很给面子的喝了半杯。别说,一早到现在她是滴水未进,渴是真渴。
“钰王妃,陆城主中蛊的事我是知道的。”玫夭突然说道。
景玓微愣,但是并不意外,反而严肃的对她说道,“玫姐姐,你放心吧,没人敢伤害你们母子,谁要拿你们的性命开玩笑,我第一个不同意。”
玫夭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你……你不想救人吗?”
“救人是要救,那是我二姐夫,自家人,我岂能袖手旁观?可你是孜柒的娘,是我大嫂,就算你愿意牺牲自己去救我二姐夫,我也是不会同意的!不但我不会同意,我爹、我大哥、我二姐都不会同意的!”
闻言,玫夭突然笑了。
一口白牙很整齐很漂亮,两眼更是像月牙儿一样俏丽迷人。
“其实,我有办法救陆城主,只不过我与他们不熟,不敢轻易出手。”
“所以你就故意带走孜柒?”
“是,我故意带走孜柒,想接近你。除了你,我信不过任何人。”玫夭点头承认,但随即她话锋一转,“不过要我救陆城主,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玫姐姐,你尽管提!”景玓也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何况是救人性命这种事,要是人家什么条件也没有,那才叫奇怪。
“我要当朝丞相魏金淼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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