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夏炎雳回府了。
看到他回来,夏长玲跪在他脚边扯着他朝服哭得更加崩溃和痛心,“大哥……玲儿没了清白……呜呜呜……玲儿不要活了……”
夏炎雳是存了私心要撮合她和夜迟瑟的,可怎么都没想到,夏长玲竟然跟夜迟瑟的手下有了肌肤之亲!
看着夏长玲哭得如此凄厉,他一时间都也不知该如何做,只能瞪着桌边的夜迟瑟,很是不满地问道,“夜大公子,这是你的卧房,他们在你房中一夜,为何你不制止?”
夜迟瑟道,“在下昨夜受景大公子所邀去了春香楼,并与景大公子在春香楼待了一夜,今早才归。府中之事,在下一无所知,也是回来之后才发现他们二人睡在在下的卧房中。”解释完,他朝景玓看去,“若王爷和王妃不信,可去向景大公子求证。”
景玓忍不住皱眉,“我大哥邀你去春香楼做什么?”
她现在才发现,景炫好像特别喜欢往那种地方跑,上一次是跟白奕阳,这一次又是跟夜迟瑟,平日里瞧着就跟得了厌女症似的,可偏偏老爱往女人堆里钻,不知道是啥毛病!
夜迟瑟抿了抿薄唇,道,“在下看中了景家的丝绸,想与景家合作,待回神坞族时能先带一批货物回去。本来景大公子近来无空,但不知怎的昨夜突然相邀,在下便去了。因天色太晚,怕扰了你们休息,便未知会。”
他的话有理有据,何况证人还是景炫,夏炎雳再不满也没话可质疑。
只是事情发展成这样,作为名义上的大哥,夏炎雳也不可能置之不管。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安狄后,他沉着脸问夜迟瑟,“如今舍妹受了委屈,纵然此事与夜大公子无关,但安狄毕竟是夜大公子的人,夜大公子理应给舍妹一个说法。”
夜迟瑟点点头,“发生这种事在下深感歉意,是在下管教无方,才让夏三小姐受此委屈。但事已发生,旁的补偿再多也无法弥补夏三小姐的名声,如若夏三小姐不介意,安狄愿对夏三小姐负责,娶夏三小姐为妻。”
景玓看着夏长玲那苍白的脸蛋,满眼是泪的双眸中明显带着一丝不甘。
可事到如今,再不甘又能如何?这时代女子失去清白等于终身被毁,就算将来能再嫁他人,那也是要被人戳背脊骨的!
夏炎雳低头问道,“玲儿,你可愿嫁安狄为妻?你若愿意,那夜大公子便是你们的媒人!”
夏长玲的眼泪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下,哭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状,夏炎雳也不逼她,又朝夜迟瑟看去,“此事对舍妹打击过大,还请夜大公子给舍妹一两日时间,待她情绪稳定下来再与你们回复。”
夜迟瑟又点点头。
此事没有让安狄做决定,而是由他亲自做主,这也算是他身为主子的态度,换句话说也是给了夏炎雳面子。
夏炎雳随即让丫鬟把夏长玲带回了她住的飞霞院。
随后他和景玓也回了玉嬛院。
对此事,景玓几乎是旁观,没参与任何讨论。
但夏炎雳却是显而易见的郁闷,随后便将影韵叫进了房,冷声问道,“昨夜之事是如何发生的?”
影韵道,“回王爷,三小姐每日都会去玲珑院为夜大公子送吃食,昨夜也不例外……”
景玓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得可认真了。
总结就是,夏长玲半夜给夜迟瑟送酒菜,但在房里并未见到夜迟瑟,于是便放下酒菜离开了。她离开后不久,安狄便进了夜迟瑟的房间。随后夏长玲不知怎么想的,又返回夜迟瑟的房间。
然后就是第二天了。
这与安狄说的话也对得上,他应该是吃了夏长玲给夜迟瑟准备的酒菜,因为醉酒,所以在夏长玲又一次去夜迟瑟房里时便强行与她发生了关系。
夏炎雳听完,沉着脸问影韵,“可有检查那些剩余的酒菜?”
影韵摇头,“夜大公子回府后便一直坐在房里,他未出声,属下们也不敢擅自去查。何况那些酒菜是三小姐准备的,属下们也没理由去查。”
“昨晚那间卧房可有掌灯?”
“回王爷,未掌灯。”
听到这,夏炎雳脸色又冷又臭,忍不住骂道,“当真是愚蠢!”
这骂的是谁,还用说吗?
景玓别开头偷笑。
夏长玲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说明夜迟瑟真不是傻子!
他应该是早就察觉到了夏长玲的心思,这些日子不拒绝夏长玲的接近,不过是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大晚上的夏长玲还去送酒菜,先不说她这行为是否合适,就是这种半夜出现的酒,是个正常人也不会喝的。
而夜迟瑟明明去赴景炫的约,却把手下安狄留在府中,安狄又恰巧跑去了他房里喝酒,还关着门窗在黑灯瞎火之下喝醉……
她也真是佩服夏长玲,自己喜欢的男人都分辨不出来!就算黑灯瞎火看不清楚,可感觉上就没一点怀疑吗?
“玓儿,对此事你作何看?”夏炎雳突然问向她。
“我能怎么看?”景玓哼哼一笑,“我当然是坐着看了!俗话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想不怀好意走捷径,那就别怪人家棋高一筹反将你一军。”
“想什么呢?我是怕她不愿嫁!”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搂住她肩,低沉道,“她自小心高气傲,如今做皇子妃的美梦破灭,我担心她不会嫁给安狄。皇上是看在她极有可能被夜迟瑟看中的份上才没有将她同袁氏一起发配,若她不愿随安狄去神坞族,那便只能留在京城给我们添堵。”
“……”景玓这才明白他的心思。原来他不是懊恼夏长玲没睡成夜迟瑟,而是担心夏长玲死赖在钰王府。
“你主意多,你给拿个主意!”夏炎雳紧了紧手臂。
“呵呵!这种事,我能有什么主意?”景玓干笑。这家伙,啥事都喜欢推给她,合着看她出风头被人记恨他很爽?
“你这般聪明,肯定有办法的。你快想想,要如何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安狄去神坞族。”
景玓真是让他打败了!
扯下他的手臂,她没好气地道,“还能怎么做,你是兄长,所谓长兄如父,你替她做主还怕被人骂不成?我要是你,我先前当着大家的面就已经和夜迟瑟商量妥当了!你看看人家,人家问过安狄一句话吗?”
夏炎雳怔住,俊脸上露出一抹懊悔,“我……我这不是没经验嘛!”
景玓侧过身背对着他,“反正这事找谁也别找我,就袁甄的德性,夏长玲铁定是随了她的。我要是掺和进去,搞不好夏长玲非但不会嫁给安狄,还会咬我一口,说是我害她失身的!”
“她敢!”夏炎雳起身,哼道,“我这就去把她婚事给定了,省得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语毕,他出了房门。
……
飞霞院。
夏长玲被送回房后,虽然没有再哭了,可是却抓着什么摔什么,没一会儿屋子里的摆件便碎了一地。
丫鬟在门口都不敢进去。
见夏炎雳前来,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忙上前禀报,“王爷,三小姐在房里发脾气,奴婢不敢靠近。”
夏炎雳不由得心叹了一声,果然!
他就知道她不会甘心!
黑着脸进去,见夏长玲正抓着枕头准备扔,他忍不住怒喝,“你发什么疯?当本王府中的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他现在才发现,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景玓!
一个个除了吃喝拉撒外,一个铜板都不会赚,还只会拿东西撒气!景玓脾气不比她们小,可却从来没见她如此糟蹋过东西!
“大哥……”夏长玲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一双眼睛早已哭肿得跟鱼泡似的,别提多可怜了,“大哥,我不想嫁给那个安狄。他只是夜大公子的一名手下,我若嫁给他,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别人的奴隶?”
“不嫁他,那你还能嫁谁?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夜迟瑟?”
“大哥,昨晚的事很是蹊跷!我明明是给夜大公子准备的宵夜,为何安狄会在夜大公子房中?大哥,一定有人从中作梗!我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大嫂,这府里就大嫂最不喜欢我,她肯定是见不得我跟夜迟瑟成双成对,所以才趁夜大公子不在府中之时勾结安狄,让安狄进了夜大公子的房中!”
她哭得是可怜,又狼狈又无助。
可听她把话说完后,夏炎雳仅有的那一点点怜悯之心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怒不可遏的低吼,“你放屁!你自己心思龌龊,还有脸责怪玓儿?你怎不说那些酒菜里的东西是本王下的?”
“大哥……你……你怎么知道……”夏长玲心虚不已地瞪着他。
“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道?”夏炎雳指着她怒骂,“本王让你住在钰王府,原本是想撮合你们,你不争气也就罢了,还反过来怪罪无辜之人!依本王看,你也真就是下贱的命!”
难怪那女人只愿在旁边看热闹,原来她早就猜到了!
这些贱人,屁大的本事没有,就知道无中生有!
“大哥,你怎能如此骂我?我可是你的亲妹妹啊!”夏长玲激动的哭喊。
她还不知道夏炎雳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此时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这张亲情牌了。
然而,她不提这事还好,她一拿亲情做文章,夏炎雳看她的眼神更是厌恶至极,“本王没你这种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不知廉耻的妹妹!本王在此警告你,你若嫁,那便随安狄去神坞族,若你不嫁,那便从本王府中滚出去,以后是生是死,一律同本王无关!”
语落,他广袖一甩,带着怒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飞霞院。
“大哥!”夏长玲不顾满地的残碎物品,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可门外哪里还有他的身影,她一时崩溃到绝望,身子不由得瘫坐在门框边。
她想不明白,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明明已经算好了时辰的……
她不甘心!
不甘心呐!
她曾是太师府嫡女,哪怕父亲过世早,可她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娇女!曾经那么多名门闺秀巴结她,她所到之处无不受人追捧和仰望,她甚至可以与大蜀国的公主们姐妹相称……
那时的她要尊贵有尊贵,要风光有风光,要颜面有颜面……
可如今呢?
曾经的她做皇子妃都绰绰有余,现在却要嫁一个奴为妻!
这天大的耻辱叫她如何能接受!
她是高贵的娇娇女啊,怎么可以做低贱的奴妻……
……
玉嬛院。
看着男人罩着一身怒火回来,景玓不由得挤了挤眼,“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跟人干架去了?”
好像还是打输的那种!
夏炎雳咬着牙怒道,“太可气了!居然跟你想的一样,她自己不知廉耻,还往你身上泼脏水!”
景玓一听,‘呵呵’笑了笑,“是吧?我就说,这事我不能出头,你还偏不信呢!就袁氏的德性,夏长玲绝对不会比她逊色!”
夏炎雳坐到她身侧,气得胸膛不停地起伏。
景玓转身看着他快气炸的样子,发自内心地感觉到好笑,“我早知道她的为人,我都没生气,你气个啥劲儿?”
“哼!没良心的女人,本王这是为了谁?”夏炎雳怒瞪她。
“呵呵!”景玓拍了拍他胸膛,“行了,没必要为这种人置气,你就算气死了她也改不了吃屎的毛病。就按你说的去做,把她嫁出去就得了。”
“嫁!本王定亲自押她上花轿!”
“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跟夜迟瑟商量婚事!就算是嫁给安狄,聘礼咱也得收,这是礼数,你说是不?”
闻言,夏炎雳猛地起身。
“没错,不能白嫁了,这聘礼得要!她在本王府中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方才还打坏了本王那么多东西,收到的聘礼都当做是给本王的补偿!”
看着他气势汹汹的离开,景玓这次没干坐了,也跟着起身追了出去。
谈婚事嘛,少不得讲条件,她觉得这事可以参与!
毕竟夜迟瑟也不差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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