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从她手中掉下来,许朝盈瞳孔放大,时间好像被按下慢倍速键,点点哭喊的声音也跟着变慢。
她伸出双臂去接,却比不上点点掉落的速度。
她没有接住点点,呼吸快要停滞,大脑一瞬间空白。
完了!张老太那么大的手劲儿,点点那么小,要是摔到地上,不得摔出什么问题?!
张老太冲过去的时候,陶梁就生出不祥的预感。
他紧随其后,一个滑铲,在许朝盈扑空后,将点点抱在怀里。
陶梁被点点砸出一声闷哼,许朝盈的心也跟着重重摔回心底。
她紧张过度,眼前一阵眩晕,后退到薄司宴身边,扶住他的手臂才喘了口大气。
张老太一击不中,扭头就跑。
薄司宴搂住许朝盈的腰,长腿一伸,张老太没有注意脚下,被绊了个正着,飞扑到门口,摔了个狗吃屎。
许朝盈缓过劲儿,扭头揪着张老太连打带踹。
保安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将张老太制服。
薄司宴目光始终追随小丫头,突然感觉裤腿被人扯动。
他低头一看,陶梁还抱着点点坐在地上。
薄司宴赶忙将点点从他怀里抱走,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别、别拽!”
陶梁倒吸一口冷气,神情痛苦,“我好像闪到腰了。”
他听到薄司宴低笑,连打他的劲儿都没有,只能嘴上过过干瘾,“老燕子,你别笑,你迟早也有我这一天!”
笑归笑,薄司宴叫来人,将陶梁挪上担架,推他去拍CT。
陶梁经过薄司宴的时候,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薄司宴扯掉他的手,朝他递了个眼神,“放心吧,我懂,我一定给你安排一个离盈盈姐姐最远的病房。”
陶梁笑容僵在脸上,“一间病房!一间!”
许朝盈一直在病房外和张老太较真,给姐姐出气,直到听到陶梁的喊声,循着声音转过身,才发现他被护士推走。
她找到薄司宴,疑惑地问,“陶警官怎么了?”
“岁数大了,闪到腰了。”
薄司宴突然想起他们两个岁数差不多大,说他岁数大,好像在说自己。
他顿了顿,又改口,“开玩笑,他接点点的时候用力过猛,不小心晃了一下。”
许朝盈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只担忧地蹙起眉,“啊?不要紧吧?”
“他皮实,躺两天就好了。”
点点哭累了,在薄司宴怀里睡着了。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说话,护士推着许招娣从病房里出来,许朝盈赶忙上前。
许招娣身上的病号服被扯坏,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多了不少外伤。
许朝盈捏紧拳头,眼底闪过恨意,薄司宴从旁安抚,“祁炎不会便宜张家人的。”
她呼了口气,目送医护带姐姐去做检查,轻声道,“阿宴,我们先进屋吧。”
许朝盈让薄司宴看着点点,手脚麻利地将病房内卫生打扫干净。
陶梁情况较轻,做完检查之后,如愿被推回许招娣所在的病房。
许朝盈一看到他,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被推走时喊的“一间病房”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犯愁,陶梁的意图明显,就是想借机和姐姐多相处。
她挺想让他做姐夫的,可如果要帮他,就要将姐姐留在普通病房。
但是这样一来,她就没法住在医院照顾姐姐。
陶梁在,她总不能晚上从旁边支个小床睡吧?
小丫头盯着傻笑的陶梁出神,秀眉轻蹙,时不时发出低声叹息。
薄司宴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快要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
小丫头现在正在思索的,他刚刚已经想过一轮了。
他跟护士那边打了招呼,他们才将陶梁推来的。
陶梁已经住进来,小丫头断然不会再提出将许招娣转去VIP病房,也没法在医院住下。
这样的话,她岂不是会搬回家住?
薄司宴轻咳一声,引起许朝盈注意。
“我觉得陶梁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有他照顾招娣,你完全可以放心。”
陶梁频频点头,好兄弟终于说了一句人话。
薄司宴话锋一转,“我再请个女护工,陶梁照顾不到的地方让护工来,晚上你就不用在这睡了。”
陶梁额角一跳,他就知道薄司宴没那么好心,最后半句才是他想表达的重点吧!
他白薄司宴一眼,跟着附和,“是啊,嫂子,你就放心将你姐托付给我们。”
许朝盈迟疑道,“陶警官,你……你还在卧床,怎么照顾我姐?”
陶梁神情有些窘迫,“我身强力壮的,躺两天就没事。身体上的活有护工,我主要负责精神层面,陪你姐聊天解闷。”
许朝盈心思微动,陶梁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姐姐需要有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人陪她说说话。
她们姐妹俩太过亲密,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
“陶警官,那就麻烦你啦,作为报酬,未来一天三顿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陶梁嘴上说着这多不好意思,口水已经快淌下来。
许招娣被推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被重新处理过。
医生解释,他们给她麻药和止痛针,许招娣几个小时之后才会醒。
点点突然惊醒,捂着肚子喊饿。
陶梁一拍脑袋,“点点的饭要单独做,中午我买的现成的,刚让圆圆吃上,还没进招娣家门,就跟着你们跑来医院了。”
难怪点点一直哭个不停。
他赶忙说,“我点外卖,让保安送进来就行。你们赶紧回家,小家伙这会儿得饿坏了。”
许朝盈抱着点点坐上薄司宴的车,目睹保安接过外卖员的打包盒,往医院里面走,这才回过味,“所有人的外卖都能送进来?!”
“能。”
她喃喃自语,“我还以为这是什么首富特权……”
“不是。”
薄司宴试图纠正她,“首富只是比普通人有钱,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特权。”
许朝盈突然想到什么,蹙眉扭头看他,“不对啊,既然所有人外卖都能送进来,你为什么让我和致远哥折腾一趟,出去拿外卖?”
薄司宴听许朝盈提起裴致远,心中踢翻醋坛,“因为我吃醋,不想让他痛快。”
他顿了顿,“我只想折腾他,不想折腾你,我以为你不会真跟他一起去。”
许朝盈失笑,“以后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就行。”
“当时你还在气头上,我怕惹你不开心。”
许朝盈面色一窘,当时她的确满脑子只想躲着薄司宴。
胃里传来一声空鸣,许朝盈脸颊烧起来。
不仅是点点饿,她折腾了一中午,此时精神松下来,也饿得前胸贴后背。
薄司宴开口,“我也饿了,我在前面的市场停一下,你去买点现成的,咱们拿回家吃。”
许朝盈赶忙点头,“好。”
薄司宴在路边找了个临时车位,许朝盈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市场,买了一些熟食,拎着跑回来,拉开车门上车。
薄司宴嗅到食物的香味,也生出几分饿意。
他专心开车,听到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丫头似乎将装食物的塑料袋打开了,香味一瞬间变得浓郁诱人。
他喉结滚动,想扭头看看她买了什么好吃的,却碍于在开车,分不出多余的注意力。
突然,唇边被热乎的东西碰了一下,小丫头哄孩子张嘴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刚炸出来的,小心烫。”
薄司宴唇瓣分开,许朝盈将鸡柳塞进他嘴里,才低头用竹签叉起一块给自己吃。
她还在咀嚼,声音含糊,“你还吃吗?”
“嗯。”
小丫头应了一声,回家的路上一直投喂他。
薄司宴被插在竹签上的炸物蹭了一嘴油,心里却美滋滋的。
两人直接提着吃食去了许招娣家。
圆圆从陶梁家听到动静,也跟着他们回家。
许朝盈放下手里的东西,洗完手马上给点点做吃食。
她在厨房忙活,余光瞥见厨房门口的薄司宴,出声道,“阿宴,你先吃,不用等我。”
薄司宴被小丫头喂了一路炸鸡柳,几乎快要饱了。
他走到她身边,“你忙你的,我喂你。”
许朝盈路上光顾着喂薄司宴,自己没怎么吃。
她扭头看到薄司宴手中拿着的炸鸡,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
她张开嘴,薄司宴马上将鸡腿递过去。
许朝盈咬了一口,耳畔的发丝垂下来,落在薄司宴手上。
她两只手都占着,只能脖子往后仰,试图让头发自己回去。
脸颊一热,耳朵传来痒意,薄司宴上手帮她将碎发别到耳后。
暧昧在空气中蔓延,许朝盈无意间和他四目相对,在他眼中看到爱意,脸上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瞬间烧起来。
她慌忙错开视线,心猿意马地咀嚼口中的食物。
好在点点的辅食已经做好,她很快盛出来,没有给薄司宴第二次喂她的机会。
圆圆回卧室午睡,三人在客厅安静地吃饭。
陶梁倒下,送孩子上学的重担又落回许朝盈身上。
点点离不开人,吃过午饭开始闹觉。
许朝盈提出让薄司宴在家看孩子,她骑电动车送圆圆去上学,却被薄司宴拒绝。
“你手上还有伤,在彻底好之前,先不要骑电动车了。你需要出门,我开车带你。”
小丫头好不容易留在他身边,薄司宴恨不得将眼珠子粘在她身上,一刻不和她分开。
说着,他拉起她的手腕,牵着她坐在沙发上,找出医药箱,给她的手心涂药。
薄司宴神情专注,许朝盈盯着他的脸犯花痴。
“那我们带着点点一起去?”
“不用,一会儿我给祁炎打电话,让他过来。”
薄司宴的唇一张一合,许朝盈吞了口唾沫,“祁律师……他愿意吗?”
“你姐的离婚官司要开庭了,叫他过来聊一下细节,他会来的。”
许朝盈激荡的心一瞬间冷下来,她眼底浮现出恨意,“我还要告张老太,欺负过我姐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小丫头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
薄司宴沉声道,“可以。”
祁炎有“把柄”在薄司宴手上,不情愿地赶过来。
薄司宴先带小丫头送圆圆去学校,留下祁炎哄点点睡觉。
房门一关,祁炎和点点大眼瞪小眼。
祁炎手心冒汗,心道,他是律师,不是奶爸,让他哄孩子,这不是难为他吗?!
薄司宴准时将车停在校门口,许朝盈将圆圆送下车,目送她进校门。
她回到车上,薄司宴正在低头看手机。
许朝盈系上安全带,见他没有要开车走的意思,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阿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处理?如果你急的话,就把我在前面路口放下,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我父母回复我了。”
许朝盈愣了一瞬,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薄司宴在打字,神情看不出喜怒,她忐忑地问,“你父母……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喜欢我吗?
许朝盈紧张地盯着薄司宴的嘴,迫切地希望他说点什么,又害怕他说的是她最害怕听到的。
“他们说明天晚上回国。”
许朝盈僵硬地坐在原地,等了几秒,见他没有下文,低头系安全带,才着急地问,“这就没了?他们没说别的吗?”
薄司宴直接将聊天记录拿给她看,“还说了信号不好,回国再说。”
许朝盈扫了眼聊天记录,还真就这两条。
她瞥见和薄司宴聊天的用户的头像,询问他,“这是你妈妈?”
薄司宴偏头看了眼她手指的方向,“对。”
“我能点开大图看看吗?”
“当然。”
薄司宴调转车头,目视前方,“她的朋友圈你也可以随意看,她经常分享旅游的照片,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地方,以后我们也去玩。”
许朝盈心不在焉,完全没有玩的欲望。
薄母用自拍当头像,她点开大图,眉目间的忧愁更重,“阿宴,你妈妈看起来……挺年轻。”
薄司宴扬眉,“是吗?等明天你当着她的面夸她,她肯定很开心。”
许朝盈话只说了一半,薄母看起来很年轻,也很凌厉,一副不苟言笑,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她想到明天就要见公婆,现在就开始焦虑。
许朝盈心率加快,“阿宴,你说我准备什么礼物好?”
如果薄司宴家是普通人家,她遵循礼节,买些寻常长辈喜欢的礼物就可以。
但他们家是首富之家……普通的礼物薄父薄母肯定看不上眼,就算二老不嫌弃,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薄家那么有钱,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空着手肯定不行,可是送东西……她实在不知道能送什么。
太贵重的她也买不起。
许朝盈郁闷,随口感慨,“要不我们还是离婚吧。”
薄司宴猛地踩下刹车,“不能离!”
许朝盈吓一跳,抬眼看到车停在路边,没有撞到什么东西,飞起来的心才落回原处。
薄司宴焦急的声音从旁传来,“你本人就是最好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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