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板正的西装此时变得皱皱巴巴,领带歪七扭八,斜向上被爬在他头上骑马的点点揪在手里。
她把笑意憋回去,“不好意思祁律师,辛苦你了,我马上过去。”
祁炎头皮被点点小手扯得生疼,他快绷不住表情,咬牙一字一顿,“快来!”
他扫到薄司宴露出的半张脸,隔着屏幕飞过去一记眼刀。
他风流倜傥的形象全毁了!赔钱!名誉损失费加上精神损失费还有带孩子的钱!少说一千万……不,一个亿!
他前一秒挂断视频,手机后一秒被肩膀处垂下来的手抢走。
祁炎打不得骂不得,完全对两岁的小孩没办法。
他只能一手扶着点点,耐着性子哄,“小宝贝,把手机还给哥哥,哥哥一会儿给你买糖吃好不好呀?”
“叔叔,叔叔。”
祁炎深吸一口气,叔叔就叔叔!
反正他比薄司宴岁数小,他要是叔叔,薄司宴就是老大叔!
病房有护士看护,许朝盈快步下楼,薄司宴也跟着一起过去,现场围观一下祁炎的精彩表情。
谁能料想到,嚣张至极的祁大律师有被两岁小奶孩制服的一天?
薄司宴没少被祁炎那张毒嘴阴阳,此时此刻心情雀跃,已经准备好拍照发朋友圈。
祁炎看到救星,一脚将车门从里踢开。
许朝盈快要笑喷,连忙将点点从他头上抱下来。
她探头看向车内,“圆圆呢?”
祁炎理了下乱成鸡窝的发型,按住薄司宴快怼到他脸上的镜头,“大的在前面,好像睡着了。”
“薄先生,你帮我抱一下点点。”
祁炎幸灾乐祸,等着看薄司宴吃瘪,随后却大失所望。
在他头上翻天的小丫头,到了薄司宴怀里异常乖顺,咬着手指,忽闪着大眼睛看他。
祁炎不忿,“凭什么?”
薄司宴唇角上扬,“那当然凭的是我是她小姨夫。”
祁炎甩他一个白眼,“拉倒吧,一准是你那变态气场把人家吓得。”
薄司宴听到小丫头传来惊呼,不再跟他在这打嘴炮。
他大步过去,“圆圆怎么了?”
“你摸摸她的头,是不是发烧了?”
许朝盈着急,“我怎么摇晃她都不醒。”
薄司宴单手托着点点,探身试了下圆圆的额温。
他蹙眉起身,“好像是有些烫。”
小丫头架着圆圆的胳膊将她往下抱,薄司宴揪住祁炎的胳膊,“祁律师,搭把手呗?”
“你怎么不抱?”
“我抱着点点。”他挑眉,“咱俩换换,我不介意抱沉的。”
“我介意!”
祁炎嘴上意见极大,动作却干净利落。
他拦腰抱起圆圆,迈大步往医院里跑。
小孩急性高烧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朝盈跟过去,不忘叮嘱薄司宴,“先别和我姐说,她问你……你就说我哄小孩,领着圆圆买好吃的去了。”
她和薄司宴分开,和祁炎找去儿童门诊,焦急等待。
检查过后,得知结果,许朝盈舒了口气。
圆圆身上有些外伤,都没有出血,排除细菌感染,应该是吓到了。
为了以防万一,许朝盈还是给圆圆做了抽血化验。
许朝盈离不开,祁炎自告奋勇成了跑腿的。
圆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小脸因为发烧通红。
许朝盈憋了一肚子的气,拳头捏得邦邦硬。
张建军这个混蛋!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怪不得一向隐忍的姐姐突然要离婚,孩子是妈妈的心头肉,谁能忍受身边有个定时炸弹对自己的宝贝下手!
许朝盈呼吸不稳,想起之前好几次她回家里,圆圆对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圆圆总是拉着她的小声央求,让她常来。
她本以为这只是小孩子依恋亲人的缘故,直到今天……
许朝盈心生悔恨,那么多的蛛丝马迹,她怎么没有早一点发现!
祁炎很快拿着结果回来,“小家伙没事,一切指标正常。”
许朝盈松了口气,又问,“祁律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递交材料?准备离婚的官司?”
“随时可以。”
祁炎顿了顿,“但是我得先和当事人聊一下。”
许朝盈明白他的意思,还有顾虑。
姐姐受了太多刺激……
她抿唇,“一会儿我问一下我姐的意思,如果能尽快,咱们就尽快。”
“没问题。”
圆圆高烧需要挂水,许朝盈左右瞒不住,给薄司宴打电话。
她还未开口,熟悉的声音传来,只是音量极小,“抱歉,我没瞒住……你姐自己猜到了。”
许朝盈预想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忙说,“你把手机拿给我姐。”
许招娣焦急地问,“盈盈,圆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朝盈安抚,“没事,她就是有些烧,已经输上液了,我问问能不能把圆圆从儿科转去你那。”
电话另一头传来薄司宴的声音,“可以,你稍等一会儿,我过来。”
薄司宴说完,电话就切断。
许朝盈想说的话顿在口中,其实他不用过来,她自己问也可以的。
她有些羞恼,薄司宴好像把她当成未成年离不开家长的小孩子了。
祁炎旁听两人对话,就知道,眼前这位小娇妻还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人。
他身为律师,正义的化身,承担着揭露真相的责任!
薄司宴匆忙过来,就怕小丫头问来问去问出怀疑。
他还没喘匀气,对上祁炎调侃的眼神。
祁炎环抱着胳膊,语调上扬,拉家常一样开口,“嫂子,你还不知道吧,这医院就是你……”
祁炎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闷哼过后,倒抽一口冷气,脖子都憋红了。
“你把我脚踩坏,你赔啊?”
“我马上给你挂骨科,你赶紧去拍片。”
薄司宴低头看着祁炎锃亮皮鞋上印着的黑脚印,“鞋我也赔给你。”
他眼神威胁,赶紧走!
就不!
祁炎忍痛,挤出笑容,回瞪回去,话里有话,“我这鞋可是艺术家手作,十万块钱起步,你赔得起吗?”
许朝盈一瞬间睁大眼睛,这么贵?!
她看祁炎穿着的鞋,好像和商场买的鞋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经祁炎一说,她顿时觉得,祁炎的皮鞋闪着金光。
她迟疑着开口,小声问薄司宴,“他不是你们公司的律师吗?”
薄司宴手背到后面拧祁炎腰上的肉,面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是啊,但其实他是个富二代,这家医院他是大股东。”
许朝盈震惊,“那他怎么不继承家业,当医生?为什么还要打工去别人家公司当律师?”
祁炎吃痛,龇牙咧嘴地拍掉薄司宴的手。
有女人在,他收敛表情,重复许朝盈的话,咬牙切齿质问薄司宴,“是哎?为什么呢?”
薄司宴无视他撩架的目光,只看向许朝盈,“因为他吃饱了撑的,有钱人没事干,就喜欢给自己找点事。”
祁炎额角青筋直跳,他这大兄弟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把老婆骗得一愣一愣。
他呼了口气,正欲加把火,一睁眼,突然看到怼在眼前的手机上出现自己狼狈的样子。
祁炎咬牙,下车的时候他分明挡上薄司宴的手机摄像头,怎么还被拍了!
他伸手去夺,手机却被薄司宴揣进兜。
“不知道这张照片够不够赔祁律师的鞋?”
薄司宴调侃的语气中满是威胁,“如果不够,我还有一段视频,我本来想发到朋友圈的,已经编辑好了。”
薄司宴口中的朋友圈可不是普通朋友圈,如果他再火上浇油,惹毛薄司宴,只怕他出糗的视频就要在整个京圈散布开。
再严重点,视频照片传到家里,他亲亲好老爹没准还以为那小奶孩是他搞出来的!
他的一世清名!
“打住!”祁炎认栽。
他对许朝盈解释,“我对律师行业感兴趣,所以当了律师。”
许朝盈好奇,“这医院真是你家的?”
祁炎含糊道,“也不完全算我家的,股东有好几家……”
他对上薄司宴愠怒的眼睛,马上改口,“就是我家的。”
许朝盈震惊,“那你好有钱!”
“谢谢谢谢。”
他腹诽,没有你老公有钱。
薄司宴忍不下去,出声提醒,“盈盈,你姐还在等你。”
“哦,对。”
许朝盈忍住八卦的心,“祁律师,那你能和医院说一下,让圆圆去楼上我姐的病房挂水吗?”
祁炎微笑,瞪薄司宴一眼,“当然可以。”
薄司宴早已和医院内部打过招呼,许朝盈顺利借到轮椅,把圆圆抱上去,举着输液瓶,乘电梯上楼。
祁炎陪两人走到门口,“许小姐,我暂时先不进去了,你问问你姐的想法,如果她暂时不想提家暴和离婚的事,我们就再约时间。”
“麻烦你了。”
“小事。”
祁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许朝盈,却等到薄司宴。
“她姐精神状态不太好,你走吧,明天再来。”
薄司宴说完就要退回去,祁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视频照片你赶紧给我删了!”
薄司宴后退回走廊,把门掩上,“我前脚删,后脚你就拆穿我,我还不知道你?”
祁炎心思被撞破,“我给你立字据。”
“得了吧,我才不跟律师玩文字游戏。”
薄司宴甩掉祁炎纠缠过来的手,“我有老婆,你别挨我!注意影响!”
祁炎气结,一段时间不见,这老光棍怎么变了个样!
一个多月之前找他还是让他拟婚前合约,生怕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卷走他的钱。
现在可好,天天老婆老婆挂在嘴上,生怕别人不知道那小丫头是他心肝宝贝。
祁炎对着紧闭的病房门翻了个白眼,他真想不明白这些上赶着当老婆奴的男人。
还是他单身贵族香,不受女人约束。
祁炎低哼一声,扭头离开。
病房内十分安静,许招娣侧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却不说话。
许朝盈知道姐姐难受,看她没有生气,瘦削得像纸片人的背影,心里也不舒服。
薄司宴无声陪伴在小丫头身边。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许招娣突然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盈盈,我想回家。”
许朝盈连忙起身,坐在病床一侧,“姐,医生让你安心静养。”
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姐姐……她哪还有家呢。
赵春花的房子被陈耀祖霸占,她嫁过去的那个家……就算姐姐要回,她拼了命,也绝不可能再让姐姐回去。
许招娣读懂许朝盈的欲言又止,她语气温柔又坚决,“我送外卖,手上还有一些钱。你不是说妹夫帮忙找到房了吗?该多少钱我都给你。我的身体什么样我自己清楚,在医院躺着和在家躺着没有区别。”
她视线落在隔壁病床上昏睡的圆圆身上,“圆圆和点点也离不开我,在医院里,哪哪都不方便。”
“姐,圆圆和点点我和阿宴可以帮你照顾。”
许招娣摇头,“你还是个孩子,哪里会照顾小孩?”
许朝盈语塞,想反驳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心理医生对她说,姐姐有中度的抑郁和焦虑。
她说话小心翼翼,不敢明着反驳,就怕刺激到姐姐。
“我不会可以学呀,我是小孩……阿宴,他不是呀。”
许朝盈看向薄司宴,示意他也说点什么。
“盈盈,听你姐姐的。”
许招娣看向薄司宴的眼中带着感激,朝他微笑着点了下头。
许朝盈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说,拉着他的胳膊将他从病房里拽出来。
她关好病房门,才出声质疑,“你疯啦?医生说我姐身上有好几处骨裂,要躺下静养。”
“我看过报告,只是轻微骨裂。”
许朝盈语气不高兴,“轻微骨裂难道就不用当回事吗?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
“我知道,你先别着急。”
薄司宴安抚,“你换位思考,多想想你姐的感觉。她刚刚和孩子们死里逃生,发生这么多事,她和孩子们都受到惊吓,现在只想时时刻刻和孩子们在一起。”
“如果你姐选择住院,就意味着要和圆圆点点分开,她能愿意吗?”
“我知道,你们俩姐妹关系很好,我也相信你能照顾好圆圆和点点,可即便你姐同意,圆圆和点点醒来不会想找妈妈吗?”
“圆圆还好说,点点现在这么小,还需要吃辅食,医院里没有明火可供病人做饭,哪怕是最高级别的病房。”
他见许朝盈渐渐冷静下来,继续道,“一会儿我们用轮椅把你姐送下去,我开车在门口等着。”
许朝盈心生动摇,她犹豫片刻,“我问一下医生,如果医生说来回挪动没关系,我就同意。”
“可以。”
薄司宴马上找护士叫来医生,许朝盈得到肯定的答案,松了口气。
医生叮嘱,“回到家里,还是尽量不要多走动。家属多注意病人的情绪,有什么事尽量顺着她。如果发现病人有不对劲的行为,及时送医。”
许朝盈点头,谢过医生,和薄司宴回病房。
送圆圆上来的轮椅还没还,恰好圆圆的吊瓶已经打完。
许朝盈扶着姐姐坐上轮椅,姐姐突然开口,“我抱着点点吧,辛苦妹夫抱一下圆圆。”
薄司宴轻声道,“应该的。”
许朝盈把熟睡的点点放在姐姐怀里,被姐姐看向孩子目光中的心疼和担忧戳中心口。
她低声叹了口气,薄司宴竟然比她的心思还要细腻。
是她考虑不周全,只想着让姐姐调养好身体。
薄司宴抱起圆圆,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宽厚的背影。
许朝盈眉目舒展,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异样的情愫。
有薄司宴在,好像什么样的麻烦都不再是麻烦。
他总能给予她充足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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