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司宴也看到了她,隔着一段距离和她打手势。
“盈盈,你这单还有多少工作量?我今天有时间,可以留下帮你。”
裴致远顿了顿,“这样你可以有多一些的时间找灵感,做设计。”
许朝盈心不在焉,注意力一直在逐渐靠近的薄司宴身上。
“盈盈?”
“在!”
许朝盈挤出笑容,“不用,真的不用,我雇了好些个人呢。”
她半开玩笑,“裴老师,你是大佬,我请不起你。”
裴致远眼底闪过笑意,“我又不要你的钱,朋友之间单纯的帮忙。”
“我……”
许朝盈还没组织出反驳的话,风铃声响了。
薄司宴大步进来,语气冲道,“今天不营业。”
裴致远迎上他的目光,“不营业薄先生进来干什么?”
“我作为盈盈的……”
“咳!”
薄司宴看了眼咳红脸的小丫头,继续道,“房东,过来帮忙。”
裴致远牵了下唇角,“你能帮她做什么?”
薄司宴额角一跳,看不起谁呢!
两人针锋相对,许朝盈却在担心方振宇。
她弱弱开口,“那个,我突然想起点事,我去打个电话。”
“去吧。”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同时开口。
许朝盈逃离漩涡中心之前,朝薄司宴疯狂眨眼。
离开花店,她马上给方振宇打电话。
振宇啊!快接电话!
许朝盈急得原地转圈,来回走动。
“盈盈?”
许朝盈握紧手机,紧张地问,“振宇,你在哪呢?”
“我回花圃了呀,你……老公没和你说吗?”
许朝盈飘在半空中的心一下子落到实地,她听到方振宇解释,他花圃那有点纠纷,需要他回去处理,下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她不要等他。
他走的时候和薄司宴说了,让他等她醒的时候告诉她一声。
方振宇有些生气,“他没告诉你?”
许朝盈不想造成误会,“没有,是我自己醒了,看你们都不在才打电话问的。”
她仔细询问,确保他短期至少一小时内都脱不开身,才松了口气。
方振宇语气缓和,“这边完事我马上过去,抱歉啊,耽误你了。”
“没有没有,不耽误,剩下的部分我自己做时间也够用,是我要谢谢你。”
许朝盈站在角落,看不到花店里的情况。
她不敢离开那两人太久,毕竟两人有因为她打起来的前科!
花店里,薄司宴和裴致远无声对峙,视线交汇处火花四溅,气氛剑拔弩张。
薄司宴冷声开口,“你怎么阴魂不散?”
“这话是我该问你吧?盈盈店里这么忙,你非在这个时候过来给她添乱!”
“我不和你争这个,一会儿等她回来,你问问她,我到底在给她帮忙还是添乱。”
薄司宴唇角上扬,“说起来,你能帮上她,她怎么没请你过来帮忙?小丫头接了学校的大订单,她不会没把这个开心事分享给你吧?”
他见裴致远脸色微变,冷哼一声,“她心里压根就没有你,你不要总是过来自作多情,以为她离了你不行!”
裴致远眼底生出怒意,“薄司宴,我喜欢盈盈,至少尊重她。你呢?借着找合租的名义,把她圈在身边,手段未免太过卑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龌龊心思,我都已经提醒过她!”
“是吗?那我还得谢谢你,让小丫头知道我的心意。”
薄司宴面上笑着,语气却冷得动人,“你想公平竞争,我阻碍你了吗?是盈盈自己选择了我,是你没劝服她。她选择和我合租也不愿住你楼上,到底是谁不接受现实退出去,继续死缠烂打!”
裴致远捏紧拳头,“她亲口对你说过喜欢你吗?如果没有,自作多情四个字我也送给你。你不过就是吃了和她住得近的红利,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
薄司宴愣了一瞬,什么意思?小丫头对他说过喜欢?!
他沉下脸,心下冷笑,岂止是住得近,他们之间还有红本本!
薄司宴深呼吸,憋着火气没法发泄。
小丫头不想让他说出实情,他不会让她不开心。
反正合约在先,以他的条件和魅力,他就不信一年拿不下她!
就是这这之前便宜了裴致远!
也罢,最后赢的人只会是他,裴致远在他眼前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
许朝盈没有聊天的心思,“那个,振宇,我这还有点事,你沉着气忙你的,不用着急过来。如果你来……务必来之前告诉我一声,我怕临时有事不在店里。”
“行。”
许朝盈匆匆挂断电话,赶回花店,一进去,差点没被冷气逼出来。
她扫了眼空调遥控器温度,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动。
她抹了把额上的汗,这二位爷杵在她花店,她都不需要空调制冷。
许朝盈一回来,两人不约而同没再继续刚刚的争执。
裴致远关心,“盈盈,你冷吗?”
他把空调温度调高的功夫,薄司宴已经从椅子背上找到他的西装外套,披在小丫头身上。
裴致远被画面刺道,“薄先生作为房东,对租客是不是太过热情了?”
“我们正在培养感……”
薄司宴未说完的话化作一声闷哼,小丫头手伸到后面拧了他一把。
许朝盈表情快要绷不住,她干笑两声,“我在家里养了一盆柑橘科的小盆栽,摆在客厅里,薄先生有的时候会帮忙浇水。”
“盈盈,那你要多注意盆栽状态,小心他水浇多,把盆栽浇死。”
许朝盈笑着打哈哈,“不会的,呵呵,怎么会呢?”
她嗅到空气中浓浓的火药味,眉头微蹙。
自从致远哥上次来店里,撞见薄司宴后,好像对他一直没有好脾气,将不怀好意的帽子扣死在他头上。
许朝盈发愁,她解释太多怕说漏嘴,不解释又不想干看着两人起争执。
她天人交战一番,还是还薄司宴清白最重要。
她往远离两人的地方走了几步,转身朝裴致远招手。
薄司宴迈开长腿就要过去,胳膊却被一股力拽了一下。
裴致远欠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盈盈在叫我。”
薄司宴听出他略带得意的语气,心道,怎么可能!
许朝盈眼睁睁看着两人又要“缠”在一起,连忙开口,“致远哥,你一个人过来一下。”
薄司宴不敢置信耳朵听到的,裴致远唇角上扬,走过去不忘朝他挑衅地挑了下眉。
薄司宴捏紧拳头,岂有此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朝盈预判他的动作,连忙道,“薄先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出去买三杯奶茶?”
末了,她又补充,“我给你转钱!”
这是要支走他。
薄司宴不悦,瞪裴致远一眼,咬牙切齿,“不用,我请你。”
许朝盈提心吊胆目送大爷离开,才开口解释,“致远哥,你是不是对薄先生有偏见?上次的事情真的是误会,我们……不全是他的错,我们吵架也有我的问题。”
薄司宴离开花店并没有马上走人,笑话,情敌在这,他怎么可能心大地走!
裴致远还不知道背着他,和小丫头说他什么坏话!
而且他也有私心,想听听小丫头把他打发走是想和裴致远说什么。
托她的福,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点外卖。
他点了两份喝的,听到小丫头语气急切地替他说好话,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裴致远洋洋得意地挑衅他,啧,傻眼了吧?
许朝盈替薄司宴说得每一句话都在往他心口上扎,裴致远压抑着情绪,将憋在心中的许久的话问出口,“盈盈,你是不是喜欢他?”
话音落下,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
无论是花店里,还是花店外。
薄司宴站在不隔音的玻璃门边,心脏毫无预兆地加速。
他从没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刻,毫不夸张地形容,就像即将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生死就在一瞬间。
外面的嘈杂声全都消失不见,他的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神经高度紧绷,所有听觉都指向花店里。
许朝盈对上裴致远如有实质的目光,那道目光带着质疑,似乎能刺穿她的伪装,看破她的内心。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慌忙错开视线,心脏跳得飞快,手揪了下衣角,又不自然地别了下耳边的碎刘海。
致远哥怎么突然这么问?他……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我……我们就是房东和租客,朋友而已,我不喜欢他。”
许朝盈努力装得表情语气自然,僵硬地笑了两声,“致远哥,你在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他呢?薄先生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薄司宴一字不落将她的话听到耳中,唇边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不敢置信,失望,难受,不高兴,愤怒,还有……不知所措。
原来他一直不敢贸然问出口,极其有把握的问题,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她不喜欢他,他甚至……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薄司宴压抑着呼吸,心脏就像被重物碾过一样疼。
小丫头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裴致远那样的?
他不喜欢她,为什么还对他……那么好。
她关心他,还对他笑……
薄司宴脑海中一瞬间想过无数个念头,唯独不肯接受现实。
他心灰意冷,却又破罐子破摔地想。
许朝盈不喜欢他,不还是要和他做一年夫妻。
至少他还没有听到她对裴致远说,喜欢他。
他渐渐冷静下来,屏气凝神,面无表情听花店内两人继续说话。
裴致远听到许朝盈的回答,压在心头的重物一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他唇角上扬,心底的喜悦要比表现出来的多得多。
薄司宴再嘚瑟又如何,小丫头压根就不喜欢他。
许朝盈有些心虚,余光频频瞥向门外。
离花店最近的奶茶店在几百米之外,就算不排队,来回至少需要十分钟。
薄司宴他三五分钟内应该回不来。
她刚刚说的话有真有假,几乎全是假的。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她对薄司宴的感情,是依赖还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许朝盈不确定她喜不喜欢薄司宴,但有一点确定,薄司宴是她喜欢的类型。
拜托,帅大叔诶!谁不喜欢!
裴致远在眼前,她不敢表露太多情绪,怕被他看出端倪。
许朝盈试图在薄司宴回来之前把裴致远劝走,谁知男人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坚持要留下帮忙。
不知道是不是她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
许朝盈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戳了下裴致远的胳膊,“致远哥,你和薄先生都是我的朋友,你们不也是朋友吗?既然之前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咱们都和和气气的,不要吵架。”
朋友?他和薄司宴怎么可能是朋友?
裴致远心中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丫头想维持房东和租客的和谐关系,他明白的。
他对上她夹杂着小心和期盼的目光,点头道,“可以。”
话音落下,风铃声响起。
裴致远看向薄司宴的表情多了几分嘲弄,经过小丫头的证实,自作多情的那位的确是他。
薄司宴扔掉外卖袋,拿着两杯奶茶进来。
他无视裴致远,走到许朝盈面前,“两杯都是你喜欢的,你先挑。”
许朝盈飞快做出选择,朝薄司宴笑着道了声谢。
薄司宴朝她微微点头,随后用牙齿撕开吸管外面的纸袋,用力戳进封盖。
许朝盈跟着他制造出来的声音颤了一下,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薄司宴好像有些……不高兴?
她注意到他手上没再拿着别的奶茶,插管的动作顿住,诧异地问,“薄先生,你就买了两杯?”
薄司宴横裴致远一眼,“他乳糖不耐,喝不了奶茶。”
“可以买杯不含乳制品的呀!”
“店里只剩下两个杯子了。”
许朝盈无语,这蹩脚的借口……他直接说不想给裴致远买得了!
许朝盈有些歉意,两人都有喝的,裴致远两手空空看着她,她都不好意思喝了。
裴致远朝她微笑,“没关系,盈盈,我本身也不喜欢喝这个。”
许朝盈别扭无比,最后翻出纸杯,给裴致远倒了杯饮用水才告终。
裴致远道了声谢,目光落在薄司宴覆盖在手指下的标签上。
“薄先生不是自己去店里买的,是点的外卖?”
话音一落,不只是许朝盈,薄司宴也顺着裴致远似笑非笑的目光低头去看标签。
他看到标间右下角印刷着外卖两个字,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
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丢掉了外包装。
要是早知道标签上会标明,进门前他说什么也要把标签撕掉。
搞得现在很尴尬。
裴致远添油加醋,话里有话,开玩笑的语气,“薄先生刚刚不会在扒墙角吧?”
薄司宴丝毫不为所动,表情淡定得很。
是啊!他扒墙角怎么了?
谁规定的情敌来挑衅,还不能扒墙角的?
是!扒墙角挺不要脸的,可要脸有什么用?
他要老婆!
许朝盈却没薄司宴那么淡定,她闻言,心底咯噔一下,猛地看向薄司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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