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观海大舞台
“敢问，船上的是万云宗各位道友吗？”
两艘云船尚未接近，观海门一方已是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观海门弟子步霖海，前来为各位万云宗道友引路！”
己方，李平安看向身边的顾倾城，在这位看似闯识的剑修身上，看到了一点小小的紧张。
顾倾城后退几步，抬手拽住李平安的衣袖，传声问：“这要回他啥。”
李平安皱眉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平时不是话挺密的吗？
关键时刻就造不出词儿了？
李平安传声嘀咕：“声量代表宗门荣誉，中气代表宗门气度，八成是来找茬的，气势上先压倒他们。”
“哇哈哈哈！好！”
‘御水诀能略微影响我万云宗的驭云术，当直取对方要害。’
李平安摇摇头：“你看。”
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让他坚持请愿，长老呵斥一二就是，今日怎的还要闭门思过三年……
步霖海嘴角微微抽搐。
步霖海对拿下这一局斗法有十成把握，灵台元魂光芒大作。
无非就是观海门诸弟子为难己方的弟子们。
顾倾城同步窜空，三把仙剑齐齐出鞘，剑鸣之声响彻斗牛。
顾倾城喉结颤了下，传声道：“李……平安师兄，这合适吗？”
台边，顾倾城双眼微微眯起，心底感慨不已。
他没应答，那传声似是问其他人去了，李平安瞥到了颜晟长老在那轻轻颔首。
接下来，只要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就能将眼前这个万云宗弟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突然！
六位外门长老含笑点头，众弟子齐齐拱手相请。
他们两人的闲聊声，让几名本有些紧张的万云宗弟子道心渐归宁静；弟子们再看下方海岛时，眼神也多是安稳了。
步霖海反应极快，手中玉笛轻轻晃动，数道波痕自身周荡开，各处响起惊涛拍岸之声。
他今日倒是要给这万云宗弟子些颜色瞧瞧！
步霖海做了个道揖，右手握住了一把白玉横笛。
挺讽刺。
顾倾城左手背负身后，剑眉微挑、嘴角含笑，三把仙剑遁入云中，飞速虽比极速低了九成，但胜在无声无息。
李平安回道：
“里面掺了凡品的三绝迷魂散，云雾绽开时，仙人之下的炼气士轻则反应迟缓、重则直接昏迷，还请省着点用，药尘峰各位仙人都不愿炼制迷丹毒丹，这也是家父花了不少心思搞来的迷药。”
大家一路慢悠悠的走，不就是图个不早不晚吗？
——太早抵达有失自身格调，太晚则是对其他宗门不尊重。
场上的形势已经十分明显了。
“万云宗内门弟子顾倾城！赐教不敢当，久闻观海门御水术独步东海，今日也算开开眼界！”
躲在牧宁宁身后的李平安突然开口：
“诸弟子遵礼，长老先行。”
——万云宗之所以会答应来参加观海门组织的历练，也是因这两家兄弟宗门同在被邀请的行列。
步霖海气愤地看向顾倾城，刚要出声呼喊，却觉得臀后一凉，道心震动，下意识抓出一件衣袍遮住‘春光’乍泄的后腰。
“咱们万云宗群英荟萃，自有各位师兄师姐向前应对。”
‘这转场略有些生硬了。’
牧宁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感受到不少仙识汇聚了过来，立刻抿嘴眨眼作乖巧状。
仔细一瞧，确实只有万云宗的席位是空的。
他们万云宗在观澜城还没购置什么产业，这里是观海门的地盘，他们也不好伸手过来。
隗元宗的门人弟子处，有位老妪笑道：
万云宗仙人的表情都变了。
顾倾城咧嘴笑了笑，看李平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丝钦佩。
牧宁宁忙问：“师兄，咋了？”
顾倾城拱手还道揖，左手震衣袖，抖落一方漆黑剑匣，剑匣上方涌出仙光，三把仙剑弹出数寸。
一旁的颜晟长老却紧紧皱眉，陷入了些许为难。
“胡闹！今日六宗齐聚，如此盛会，岂能让几个弟子打闹？退下吧！你这是要被各宗前辈笑话了！”
步霖海深深做道揖：
那步霖海说的是：
“弟子久闻万云宗仙法精妙、有驭云之法，值此六宗历练、尚未外出斩妖除魔，想趁此机会，与万云宗的良才斗法试试，弟子只是见猎心喜，绝无寻衅之意，请长老准许！”
牧宁宁望过去，蔚蓝天空挂了几条松散如鹅毛的云朵，这些云朵时不时会被过路的炼气士打扰，左右增几根绒毛。
李平安听闻此言，也是在心底一阵摇头。
这位平安师兄的小玩意，也太神奇了。
这位平安师兄，总能整出各种花活，而且言行举止，能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稳感。
步霖海面红耳赤，快速退去场边。
却说，观海门特意安排的弟子比斗环节，被李平安的几颗法器轻松化解，万云宗弟子出了风头、观海门弟子露了裤头，观海门长老脸黑成了锅底。
“小友可是大志之子？”
观海门长老冷然道：“还不退下！”
李平安和牧宁宁手中多了两袋自炒灵瓜子，在角落‘咔咔’乱嗑。
顾倾城抵膝传声：“李兄，这是？”
“万云宗各位道友得消息较晚罢了。
想要落万云宗的面皮，那直接来就是了，哪怕安排几个弟子强行切磋，李平安也会觉得，这个仙道十大宗门还算有点格局。
现在派人去买个临海的小院？
李平安心底暗笑，又细细思量后续可能会出现情形。
电光火石之间，顾倾城想到了刚刚得到的三句叮嘱。
步霖海下意识要闪躲，却已是错失时机。
此刻场内数百炼气士都在注视万云宗这边，见‘弟子领队’顾倾城走向云台角落，与一名粗看不太起眼、细看颇为英俊的年轻弟子扺胳膊肘传声，不知在说什么。
顾倾城右手剑指轻晃，突然对着各处施施然地拱拱手，淡然道：“若是斗法，他已被我斩了。”
李平安拿了一包零嘴放到了牧宁宁纤手，传声嘀咕：
“如果我没猜错，稍后刚才那名为步霖海的弟子，会主动向前请命……看，这家伙开始走动了，这就来了。”
“爆云丸，秘制，可在水中炸开。”
“哈哈哈！”
云开雾散，万云宗一行已抵达本次历练集结地。
‘你的御剑术搭配爆云丸会有奇效，记得隐去剑啸之声。’
步霖海一声轻喝，身形骤然飞起，脚下绽出水蓝光华。
颜晟长老点点头：“去吧，切磋不要伤人。”
“弟子久闻万云宗驭云术精妙绝伦，今日难得有此良机，想与万云宗诸道友切磋一二，只是为了讨教驭云之术，绝无争强好胜之心。”
紧接着，隗元宗处就出现了一道传信玉符，破云飞向西面天空。
观海门的几位长老面露不悦。
还好她戴着面纱，没被人看出她憋笑有多难受。
“想来应是那枚传信玉符路上遇到了一些偏差，这般弟子历练也非什么大事，你我寿元悠悠、何惧一夜消愁？”
“是！”
“一门三金仙，当真不同凡响！让我等白白等了这般久，一声请罪就揭过了。”
对面云舟上，那观海门派来的步霖海干笑了几声，想着各位长老的叮嘱，朗声道：
“本次弟子历练之事，本是因海中妖孽丛生……”
李平安笑道：
“想去逛逛的话，等这次历练大会结束了，咱们就找长老们告假。”
“好！”
观海门长老也道：“霖海，既然万云宗的颜长老都答应了，你就去领教一番吧，切磋不必在意输赢，但你此次如此失礼，回山门后要罚你闭门思过三年。”
李平安淡定地躲去一旁，不再去看顾倾城飘过来的求援眼神，仔细研究着牧师妹裙摆上那针脚细密的云雾绣图。
李平安正与自家牧师妹分食一袋灵草干，一缕传声钻入他耳中，却是带着几分惊愕、疑惑。
颜晟长老也不着急，笑呵呵地看着己方弟子入座。
浓云中，步霖海身形来回冲撞，像是无头苍蝇般。
飞剑扰袭，云雾迷向，步霖海似乎失去方位。
那座荒芜海岛被巨大的六角云台覆盖，来自六家宗门的数百炼气士齐聚一堂，每家前方都飘着宗门旗帜；
那个叫步霖海的观海门弟子大笑几声，身形腾空而起，背后十多名观海门弟子同时负手升空。
李平安传声呼唤顾倾城，等副领队到了近前，塞给了顾倾城一只法宝储物袋。
万云宗这边，众弟子各自含笑，每人手中都握住了几颗黑色的‘爆云丸’，等待着上场扬名立万之机。
他们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宝，脚下现出了一片碧波仙光，随着仙光起伏翻涌，自云舟上御空而下，一眼看去颇为壮观。
“你看那边。”
李平安拽了下牧宁宁的袖口。
这般弟子比斗，本来就只是开胃小菜。
蓬！
六只黑丸同时炸开，六朵巨大的白云爆涌开来，瞬息间将步霖海身形完全吞没。
观海门的天仙境长老笑道：“各位道友入座吧，我们昨夜在此谈经论道，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嗯！”
牧宁宁桃花眼多了几分笑意，柔声道：“若是太麻烦就算了，师兄伱喜静不喜动，别人不知，我自是知晓的。”
那炼天造化门与裂地搬山宗的长老开始出声唱双簧，一个挤兑万云宗，一个吹捧观海门。
下方的碧蓝海面浩瀚无垠，水天交接处隐隐能见一片连绵起伏的高楼。
顾倾城突然掐腰大笑，周围几名弟子哆嗦几下，用力瞪着这个突然发疯的剑修。
“观海门内门弟子步霖海，请道友赐教。”
观海门、炼天造化门、裂地搬山宗自是一伙，万云宗、隗元宗、天渊门互相亲近，两边泾渭分明。
虽然，李平安并不觉得自己在万云宗有多大的分量，他的集体荣誉感也不算旺盛；
但为了后续己方能安稳过关，回门内后，不至于让自家老父亲太过丢脸，李平安还是决定做点什么。
“除妖用的，”李平安眨眨眼，“如果有其他弟子因为离着妖物太近而误中，那也不关咱们事。”
自有仙人将云船开去不远处，等候万云宗门人弟子回程。
李平安下巴对着西侧抬了抬，嗓音故意在云间飘开。
“下方海岛就是诸弟子集结之地！
‘打擂台时把对手丢在台上，竟是如此的爽，道心足矣，道心足矣。’
这要用哪般名义买？外门花灵石买院子，让一对年轻弟子双宿双栖，未免有私用宗门资源之嫌。
李平安这边传声，步霖海下方呼喊，两边竟是差不多同步。
“还请长老成全弟子！弟子并非是那好勇斗狠的性子，只是想与万云宗弟子切磋一二，领教驭云绝学！”
“好气派呀，”牧宁宁小声道，“那边是一座坊镇吗？”
又有来自裂地搬山宗的长老出声：
“话虽如此，为何不能派一名仙人先行，与我等说一声？”
李平安不明所以，这般仙人传声，他还真不好判断位置在哪儿。
牧宁宁扯了下李平安的衣袖，传声问：“师兄，不会真打起来吧。”
观海门的长老出声呵斥步霖海：
万云宗诸弟子完全没做这种准备，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就有人要拿出一些拉风的法宝，跟他们比较一番。
而后仙剑归鞘，转身飘回万云宗众弟子云台。
下一瞬，浓云中传来了几声闷哼。
云台上空，观海门的长老宣读此次弟子试炼的规则，慷慨激昂地讲述了一番除妖保护凡尘的重要性，宣布了试炼之地的范围。
牧宁宁眨眨眼，低头瞧去，果然看到了几名身着华服的弟子，在那个步霖海的带领下，走到了云台正中，对着观海门的长老们拱手相请。
他浑身上下道袍被割开了十数长口，内襟却无半点损伤。
各弟子下意识扭头看一眼角落的李平安，目中多了几分敬重。
聊这些就够了。
天渊门长老笑道：“有派仙人飞过来的功夫，直接过来不就是了？不过小事罢了，何必斤斤计较？”
顾倾城定声回答，转身看向那步霖海。
“其他四家已是到了三四个时辰，咱们万云宗来的稍晚了些，料想是万云宗路途遥远所致，也非故意怠慢吧！”
颜晟长老朗声道：“向诸位请罪了，我方接到传信玉符已是在昨夜，星夜兼程、却还是迟了一些。”
海岛上方，一朵数百丈宽的浓云封住了内外的灵识。
步霖海心底多了几分郁闷，转身看向顾倾城时，又见此人不过合真境三四阶的修为，穿的道袍也是花花绿绿，不似高手，心底不免多了几分恼怒。
“长老！弟子愿满足观海门弟子心愿！”
“按地图来看，那里应是观澜城，东海之滨最大的坊镇之一，是观海门的主要地盘。”
有白脸，自然就有黑脸。
万云宗众仙如何会故意迟到？
“多谢长老成全！”
“哎，对。”
那不时响起的乐声和海浪声，听着本是十分玄妙、很有气势，但各家炼气士只要看一眼优哉游哉坐在场边的顾倾城，就感觉……
李平安与牧宁宁坐在云台角落，勉强能俯瞰全场。
颜晟长老手中的碧玉烟袋微微叩下，一团白云托起了船上众人，朝海中仙岛缓慢落下。
“哈哈哈！应是如此！请！”
顾倾城反应倒是迅速，立刻轻咦了声：“竟有此事？难不成是我等算错了时辰？”
很快，顾倾城点了点头，离开后方，两步直接跳到了云台正中，转身对万云宗长老们做道揖行礼。
顾倾城忽地一声大喝，左掌向前猛推，六颗黑点对步霖海激射而去。
终于，一名观海门仙人扫了扫衣袖，步霖海的身影自浓云中跌落；
此刻，这位长老看了眼下方弟子，传声叮嘱一二历练之事，而后抬手做请，朗声道：
正此时，顾倾城低头快步到了李平安身旁。
这是来自平安师兄的叮嘱：
‘顾兄，斗法时勿要拖延。’
不曾想，观海门竟在‘通知时辰’上动了手脚。
李平安对牧宁宁传声道：
剧本还在继续。
来自东海仙宗炼天造化门的真仙长老朗声道：
李平安颔首轻笑，并未多说什么。
这剑修大吼：
“此乃万云宗诸弟子，得门内仙人护送，前来东海参与六宗弟子历练！”
这个观海门还真是小家子气。
有仙人自云台外敲响仙锣。
噹——
六仙宗的长老各自施法，六朵三亩大小的白云缓缓升空，托着众弟子前往那处已残破的古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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