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内燃着两盏石制的油脂灯,光线暗淡,但足以看清房内的一切。房内设置简陋,只有一床、一桌和两张木椅。桌上散堆着一些书藉,靠近南墙处码放着许多的瓶瓶灌灌,房内左角处则放着一口大缸,里面是满满一缸黑漆漆的药水。空气中弥漫着书霉味与中草药的混合味道。
绝后神医示意沙僧将悟空安放在木床上,自己则将千年灵芝放在桌上,然后坐在木椅上歇了一口气后说:“沙长老,以老夫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孙长老应该不出七天就能将余毒悉数排尽。只是,他的眼睛要想恢复光明,可能尚需一月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一个月,沙长老都要陪老夫在此山洞中寂寞地度过了。”
沙僧扭过头来说道:“神医言重了。只要能治好俺大师兄的病,莫说是要在这山中陪神医一个月,就是陪一年,贫僧也愿意啊。只是,如今俺师父尚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每想至此,不免心中焦虑!”
“老夫相信吉人自有天相,请沙长老不要太过担心。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师徒又能得以团聚了。”绝后神医不禁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道,“时候不早了,老夫先去将千年灵芝切碎,用文火慢煎;然后,再将你师兄放在药水中浸洗一遍身子。”
沙僧点点头,略带疲倦地靠在了其中的一张木椅上。
花开两朵,单表一枝。
却说金鸡山的石牢里暗无天日,白天和夜晚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对习惯了四处乱逛、喜欢自由自在的八戒来说,这无疑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煎熬与折磨。尤其是当他看到唐僧仍是默念着经文,一副处事不惊的模样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排遣内心的恐惧与寂寞,八戒不时地找唐僧唠些闲话,借以打发难捱的时间。唐僧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应着,后来竟有了一丝睡意,不觉背靠着墙头睡着了。八戒不由得大叫一声道:“喂,师父!你醒醒啊!”
唐僧顿时受惊醒来,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抬起头来道:“八戒,你要死啊?为师睡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吵醒为师?”
“俺老猪简直快无聊死了,没人陪着说话解闷儿,恐怕会发疯。”八戒嘟嚷着说,忽然想了想,眼珠一转道,“师父,你来试试,看能不能帮俺解开这个网袋?”
“那好吧,为师就来试试看。”唐僧说着俯过身来,去替八戒解网口那道死结。哪知这道死结打得极紧,唐僧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结依然纹丝不动。唐僧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连连摇头。
一旁的流星忍不住插嘴说道:“这张银丝巨网的网口早就被金鸡总管下了咒语,莫说是唐长老,就是我流星也无法将它解开,长老还是别海底捞月--白费力气了。”
八戒闻言,顿时绝望地大骂道:“金鸡总管,俺老猪###后娘养的私生女!”
清明不禁哑然失笑道:“猪长老,你这句话骂得真高明,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千古绝骂了!”
就在这时,忽闻石牢外有响动。不一会儿,不知是谁按动了石牢外的机关,石牢左边忽然露出了一个小窗口;紧接着,窗口处闪出了一张小妖的脸孔。只见他警惕地朝牢内看了看,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哎!里面的,快死过来接饭吧!”
八戒闻言顿时精神一振,不由得脱口说道:“原来真还有牢饭啊?真是谢天谢地谢菩萨!”
说话间,小妖已将手中的两只饭篮放到了窗口,流星和清明赶紧过来接住。八戒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叽哩咕噜叫得厉害,迫不及待地说道:“快拿过来给俺老猪看看,里面有没有烤鸡腿啊?俺老猪最喜欢吃鸡腿了。”
唐僧瞪了他一眼,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八戒,你是个出家人,怎么能说出这种疯话来?若是让天上的如来佛祖知道了,少不了要打你屁股!”
窗外的小妖恼怒地哼了一声道:“死猪头闭嘴!有得吃就不错了,再他妈胡言乱语,连尿也休想喝到一口!”说毕,伸手一按墙旁的按钮,窗口呼噜一声闭上了。就在八戒发愣的瞬间,小妖的脚步声已渐渐远去。
流星和清明将两只饭篮一一打开,里面共有五份饭菜,流星首先给秦淑媚递过去了一份。饭菜很粗劣,显然是洞内妖怪们吃剩的,看起来令人想呕吐。秦淑媚一接过来,就立刻将它扔进了木桶。流星怔了怔,说了声:“大王别生气,请保重身体要紧。”然后沮丧地回到左边房间,分发了剩下的四份饭菜。
唐僧、流星和清明看着小妖送来的这些残羹剩饭,尽管肚子已经饿得发慌,可是谁也不愿动筷子吃上一口。八戒看着这种情景,忍不住嚷道:“哎,你们这是咋了?要是不想吃,都留给俺老猪吃好了。”
唐僧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八戒,为师看你根本不像是天蓬元帅转世,倒像是个饿死鬼转世!”
流星和清明却点点头,异口同声地道:“只要猪长老喜欢,尽管拿去吃了就是。”
八戒倒是想伸手去拿,可他浑身捆得像粽子似的,手脚都动弹不得,如何能拿?还是唐僧善解人意,赶紧说道:“八戒,你行动不便,还是让为师喂你吃吧。”
八戒闻言,顿时感动得不行,眼里闪烁着泪花道:“师父,你真好!”
唐僧疼惜地看着他道:“哎!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谁叫你是为师的徒儿呢?你为了救师父而受困于这石牢之中,现在手脚被缚不能动弹,为师代劳一下,做点小小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话毕,唐僧端起石碗,将饭菜一口一口地喂到了八戒嘴里。
八戒早已饿坏了,也不计较饭菜粗劣,一阵狼吞虎咽,将四份饭菜眨眼间吃了个干干净净。抬头望望唐僧,只见他正一脸温和地看着自己,轻声问道:“八戒,你吃饱了吗?”
八戒傻呵呵地点头说道:“吃饱了,师父。说句实话,你给俺老猪喂饭的时候,俺老猪真的好感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还没满月的婴儿。”
“在为师眼里,你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唐僧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可惜,这牢饭实在太差,恐怕你的将军肚会在这牢中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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