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还待起身追赶,不料又被沙僧一把拦住了:“晶晶姑娘,咱们既然答应放过他们,就应该恪守诚信,由他们去吧。”
白晶晶愤恨地一跺脚,咬牙说道:“这只臭蜈蚣实在太可恶了,总有一天,晶晶要将他千刀万剐!”
沙僧叹了一口气道:“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总有一天会招到报应的。晶晶姑娘,咱们还是先将俺大师兄和绝后神医背进洞中吧?天寒地冻的,小心将他们的身子冻坏了。”
白晶晶点点头。
于是沙僧不再迟疑,低下头将悟空的两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托他的屁股,背着他就冲进了茅庐。
白晶晶也正准备如法炮制去背绝后神医,岂料绝后神医轻哼一声,一把推开她道:“老夫自己身上有脚,不要你来背!”
白晶晶立刻感到有点尴尬,只好依了他,随着他趔趄的身子一同穿过茅庐,进入了山洞之中。
沙僧将悟空的身子放在一张石凳上,让他背靠着石桌边沿,同时用手搀扶着他,以免他突然歪倒在桌下。悟空的脸色已渐渐由惨白变为乌黑,依旧双目紧闭,毫无知觉。沙僧看了,忍不住担心地问绝后神医道:“老神医,你快看看我大师兄到底是怎么了?”
绝后神医此时已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竭力保持着镇静,缓缓来到悟空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博,忽然咦了一声道:“奇怪!孙长老的脉象居然越来越紊乱了,不过,他的气息却仿佛在渐渐增强,这真是件怪事!”
“那,”沙僧小声地问道,“俺大师兄他到底还有没有救啊?”
绝后神医有点不耐烦地道:“该做的事老夫已经做了,今晚子时之前,如果他能醒来,那就还有一线生机。老夫现在有点累,先回房休息去了,你们今晚就在石室里呆上一晚吧。”说罢,绝后神医吹灭了石壁旁挂着的数盏油灯,只留下一盏给他们照明,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往隧道内走去。
石室立刻变得阴暗下来。
沙僧无奈地摇摇头,赶紧要白晶晶扶住悟空,将自己身上的袈裟脱下,平铺在地上;接着,他又打开扔在角落里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条墨绿色毛毯。他将毛毯挟在腋下,朝白晶晶招手示意,合力将悟空抬到袈裟上平躺下来,然后又将那条墨绿色轻轻盖在了悟空身上。
安置好悟空后,沙僧又赶紧将箱子和悟空的金箍棒、唐僧的法杖以及自己的月牙铲在石室角落里码放好,这才抽出空来去看倒在地上的阿虎和大灰。
阿虎和大灰的头部均遭到冷面阎罗的重击,裂开了一条大口,鲜血流了一地。此时,它们早已身子僵硬,没了气息。沙僧想到这一日来多亏了它们,才得以顺利来到万灵山,不曾想却遭此恶运,不由得一阵伤心。他甚至不知道,以后遇到了空道长,该怎么跟他作交待。
白晶晶悄悄来到他的身边,轻声安慰道:“沙长老,事已至此,伤心也没用;等明天一早,找个地方将它们掩埋了吧。”
沙僧点点头,叹息着说道:“阿虎和大灰是两只很有灵性的畜牲,它们在我们同飞天蜈蚣恶斗之时,大概是想跑到药房门口替我们守住坏人,没想到……”
白晶晶凝眉思索了一番道:“沙长老,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冷面阎罗很奇怪,居然没有影子……”
“是啊!”沙僧突然一拍后脑勺道,“贫僧当时没太留意,现在仔细一想,果真如此。”
白晶晶脸上立刻罩上了一层寒霜,郑重地说道:“我看此人并不简单,能在顷刻之间将阿虎和大灰击毙,恐怕就连晶晶也办不到!”
“的确如此!”沙僧点点头,“论单打独斗,咱们恐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白晶晶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沙长老,夜已深了,沙长老早点休息吧。”
“晶晶姑娘,你要是感觉累了,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贫僧暂时还不困。”沙僧说着弯下身子,轻抚着阿虎和大灰身上的皮毛,不由得一阵发呆。
不知什么时候,当他扭过头来,才发现白晶晶已经伏在石桌上睡熟了。沙僧只好轻叹一声,蜷缩在角落里,手扶着箱子打起了盹。
迷蒙中,忽听得有声音断断续续地叫道:“师……父……师……父……”
沙僧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弹跳起来,飞奔到悟空身边。昏暗的灯光下,只见悟空的脑袋左右摇摆不停,枯燥的嘴唇里发出断续而嘶哑的叫喊声。
“大师兄,你醒了?”沙僧不禁大喜过望,赶紧用手轻轻推了他一把。
悟空的脑袋停止了摆动,不一会儿就闭紧了双唇,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沙僧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前去惊动绝后神医,只好陪坐在悟空身边,静静等待天明。
第二天一早,就见绝后神医身披一袭白袍,神情悲戚地来到了石室。他先是询问了一番悟空昨晚的情况,得知悟空曾在半夜里醒来过一次后,便赶紧伸出手去号他的脉。号完脉,绝后神医轻轻将悟空的手臂放回他的怀里,一语不发地陷入深思状态。
沙僧见状,不由得焦急地问:“神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绝后神医仿佛根本就没听见似的,默默转过身,反背着双手向前走去。一直踱到一堵石壁前,他才定定地站住,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沙僧和白晶晶见他举止怪异,顿时感到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绝后神医忽然转过头,来到悟空身边,又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脸色,方才微感诧异地道:“真是奇怪了,孙长老体内好像不止金银木一种毒素……”
“那敢问神医,俺师兄他体内还有什么毒素啊?”沙僧脱口问道。
绝后神医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鹤顶红。”
所谓“鹤顶红”,就是指丹顶鹤头上的“丹顶”,是一种剧毒物质;一旦入口,便会致人于死地,无可救药。
沙僧闻言不由得失声惊叫道:“神医,你没有弄错吧?这怎么可能!”
绝后神医摇了摇头道:“其实老夫也很纳闷,记得老夫第一次为孙长老号脉时,他体内的确只有金银木这一种毒素。昨晚临睡前,老夫再次给他号脉,就觉得有些异样;只是,由于昨晚老夫痛失爱子,极度悲伤,而且被飞天蜈蚣和冷面阎罗闹得惊魂未定,一时难以准确下结论。今天是第三次号脉,老夫可以肯定:孙长老体内确实身兼金银木和鹤顶红两种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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