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抬头一看,只见朦胧雾霭中,有个身穿黄袍的老者风一般向他飘来。刚才似乎尚在前面,眨眼就到了沙僧面前。待老者站定之后,沙僧发现这老者身材瘦长、挺拔,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老虎和大灰狼一见老者,目光立刻变得温和起来,摇着尾巴温驯地他身边绕来绕去,令沙僧不禁啧啧称奇。
老者捋捋胡须,慈祥地问道:“这两个畜生一见到生人就很凶,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伤到阁下?”
沙僧微微拱手答道:“多谢道长!贫僧所幸略懂一点法术,未曾让它们进得身来。贫僧法号悟净,人称‘沙僧’,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贫道原名谢一奇,道号了空。这么说来,阁下就是随大唐高僧唐玄奘一同去西天取经的沙僧长老了?”老者微微有点惊异。
“正是正是。”沙僧答道,“了空大师真是好眼力!”
“沙长老过奖了。”了空大师微微一笑道:“这方圆数十里人迹罕至,却不知沙长老为何会来到此地?”
沙僧看他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便叹息一声说道:“贫僧原打算和大师兄一同去万灵山找妖怪救出师父,未曾想半路上师兄突发眼疾,疼痛难忍之际竟然朝我乱打一通,后来忽然就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贫僧想要找位郎中先替师兄治病,可惜在荒野地带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独自一个人摸索至此。眼看天色渐晚,贫僧心中焦急万分,想找个地方先借宿一晚再说,不曾想竟然遇到了大师,不知大师是否有地方供我师兄弟歇息一晚?”
了空大师点点头道:“嗯,遇上贫道,算你运气好。沙长老,请随我来。”说毕,也不管沙僧到底同意不同意,径直转身向前走去。老虎和大灰狼摇头摆尾,乖乖地蹿在他的前面引路。
沙僧愣了愣,赶紧打起精神,拉着四轮马车跟了上去。
此时天色渐暗,两边的青松古柏看上去黑黢黢的一片,鹅卵石路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只有天空的那一弯新月,像一把生锈的镰刀,尚能发出些微弱的光芒来;它又像一位忧伤的女子,沉浸在一幕幕的往事之中,黯然**。在它身边,是调皮闪烁的群星,如星罗棋布,充满无限神秘。天空愈加深邃高远,肃穆而浩渺。
沙僧随着了空大师走了没多远,前面忽然闪现出一座道观。及至走到道观跟前时,沙僧才借着月光看清道观门匾上写着“玄天观”三个大字。了空大师见沙僧呆愣在门前,忙伸手说了声:“沙长老,里面请。”
“多谢大师!”沙僧说着放下四轮马车,小心翼翼地随了空踏脚进了道观大殿之内。老虎和大灰狼居然没有跟进去,很识相地蹲在大门两边,替道观守门,那模样看上去甚是滑稽。
殿内燃着几枝蜡烛,显得宽敞而明亮。正堂之上挂着一幅太极八卦图,殿内正中供奉着一尊金像,慈眉善目、双耳垂肩。周围盘坐着八名道士,闭目合掌,默念着道经。了空大师和沙僧进门来的脚步声惊动了他们,马上睁开眼睛,站起身向了空大师围了过来,口中问道:“师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是为师的一位故人前来拜访。”了空大师微微一笑,然后指着沙僧又说,“这位沙长老就是为师的故人。沙长老还有位师兄患了眼疾,在车篷内昏睡,你们几位快去将他扶进观内,找间干净的厢房安置一下。另外,将马车找个地方放好。”
“是,师父!”八位弟子说着一涌而出,将躺在四轮马车内的悟空抬进了观内,然后又腾出一间厢房,将悟空在床榻上放平。
这时,了空大师也领着沙僧一同进来了。了空大师挥手示意弟子们退下,然后关上门,替悟空把了把脉,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道:“早闻孙长老大名,如雷贯耳,不料今日贫道看到的,却是一个奄奄一息的齐天大圣!”
沙僧焦急地问道:“大师,我师兄他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了空大师面色凝重地道:“实不相瞒,因为贫道的亲生兄弟就是名满子虚国的一代神医谢一妙,所以贫道对医术也略知一二。贫道想请问沙长老一句:你师兄最近有没有吃过什么果子?”
沙僧仔细地回想了半天道:“哦,贫僧想起来了,在经过一片大森林时,大师兄曾摘食过一种红艳艳的果子。当时贫僧的师父还叫他别乱吃呢,可是他不肯听,吃了很多颗,后来牙齿还酸了一晚。不过,当时也就只是牙酸,也并未看出中毒的迹象啊。”
了空大师恍然大悟地道:“贫道明白了。如果贫道所料不差,你大师兄应该是误食了金银木的果子。金银木所结的果子含有毒素,平常人吃了立刻就会有反应,但贫道看得出你大师兄的法力修为很高,照常理吃再多也会没事。可巧就巧的是,这片大森林里的金银木因为年深月久,已经小有妖性,所以毒性剧增;莫说是你大师兄,就算是天上的太上老君服下此果,也会不死即瞎。贫道钻研医术也有多年,对这种妖树的毒性了解得也比较充分,如果所料不差的话,你师兄服下此果的反应一定是首先视力下降,随后双眼疼痛红肿,继而产生幻觉,性格会在突然间显得十分颠狂,到最后毒性侵入五脏六腑,导致脸色发黑发白,整个人进入昏迷不醒状态……”
沙僧赶紧点头,目露惊喜地道:“大师所言极是!看来贫僧误打误撞找对人了,大师既然悉知此毒的毒性,想来定有解毒良方,请大师以慈悲为怀,务必救我师兄一命,贫僧定将终身感激不尽!”
没想到,了空大师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道:“要是贫道的弟弟还在世上,应该有解救之法。贫道对医术也只是略知一二,对长老的大师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了空大师如此一说,沙僧既失望又焦急,赶紧说道:“照大师这么说,俺师兄岂不是死定了?求大师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救俺师兄一命啊,贫僧求你了!”沙僧说着单膝跪下,神情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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