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沙僧缓缓落地站稳之际,再低头细看悟空时,只见他面颊发黑,两只眼睛肿得像灯笼。悟空大叫一声:“痛死俺老孙了!”然后奋力从沙僧怀中挣脱出来,两只手紧紧捂住眼睛,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天啊!大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沙僧没想到好端端的大师兄忽然会变成这样,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悟空没有答理他,打了几个滚,弄得尘烟四起,忽然“嗷嗷”大叫一声,身子跃起一丈来高。正在沙僧手足无措之际,悟空忽然大吼:“该死的妖怪,吃俺老孙一棒!”话音未落,已迎头一棒直向沙僧打来。
沙僧惊吓不已,赶紧闪在一边。只见一道金光闪过,悟空手中的金箍棒砸在了沙僧刚才站过的地方,霎时尘土飞扬,被砸过的地面裂开了一条三寸长的缝隙。
沙僧急忙叫道:“大师兄,你看清楚:我是你三师弟沙僧,根本不是妖怪啊!”
悟空哪里肯信,举起手中棒子,再次朝沙僧挥来。沙僧迫不得已只好抽出月牙铲相迎。只听得“叮当”声不绝于耳,火星乱冒。两人顿时搅成一团,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不知不觉中,已斗了一百五十余个回合。由于沙僧怕伤到悟空,处处闪躲、避让,再加上本来就不是悟空的对手,因此应负起来非常吃力。就在此时,悟空忽然又是一声怪叫,扔掉金箍棒,身子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出老远,然后就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沙僧一边叫着“大师兄”,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悟空的脸色此时却显得异常惨白,脸上冷汗涔涔,瘫在地上像一具死尸。沙僧犹豫着伸出二指朝他鼻中一探,发现他气息微弱,露出生命垂危的迹象,不禁大吃一惊。
沙僧想:我原本打算与大师兄前去万灵山找飞天蜈蚣救出师父的,可大师兄不知中了什么邪,先前把我当妖怪狂打一阵,这会儿却气息奄奄、命悬一线。如今师父尚在虎口来不及救出,大师兄突然又犯怪病,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日已西斜,空中白云片片飘浮,洁白耀眼;飞鸟从空中滑翔而过,最后隐没于林中;远处的群山萧索而苍苍茫,冬风卷起地面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涡。沙僧抬眼看了看四周,只见东西南三面都是参天古树林立,林中杂草丛生、枯藤缠绕,唯有一条小径直通向东西两头不可预知的地方。看来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了,沙僧不禁有点灰心。
沙僧的法力在师兄弟们中是最弱的,本来扛着两只箱子,如今又加上悟空和他的金箍棒,要在空中飞行根本不可能。而眼下他带着奄奄一息的悟空去闯万灵山,那更不现实,那样不仅救不出唐僧,而且还会打草惊蛇,弄不好连他和悟空也会一同埋葬在万灵山的皑皑白雪之下。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能找到一位郎中,先治好悟空的病。
想到这里,沙僧挥动月牙铲,呼喝一声,朝最近的一棵大白杨奋力铲去。只听“唰啦”一声响,大白杨的树杆一头栽落下来,横在了沙僧的面前。沙僧吹动一口仙气,伸手朝铲倒的大白杨说了声:“变!”
眨眼之间,大白杨就变成了一辆四轮马车。沙僧将悟空扶上四轮马车,让他在里面仰躺着,然后将他的金箍棒和自己的月牙铲以及唐僧的法杖,还有平时随身携带的两只行李箱一同放进车篷里面,自己则手握车把当起了车夫,拉着这辆马车顺着小径往东面狂奔。
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轮弯月当空高悬,显得天空空旷而高远。四周异常宁静,林中有虫鸣唧唧,间或传来一两声狼嚎虎啸。
沙僧估计这深山老林里,必定是妖怪出没之地,眼看天色渐晚,不由得心焦如焚。万一一到天色全黑,那些妖怪趁机前来攻击他,事情就大大不妙了。凭着他沙僧的本事,自保应该绰绰有余,问题是悟空怎么办?搞不好成了妖怪口中之食,那就太过冤枉了,他不想让大师兄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希望能找到一户人家,先借宿一晚,明天再想办法替大师兄看病。
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疾奔了约二十多里路,眼尖的沙僧忽然发现朝北有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掩映在参天古树中隐约可见。鹅卵石光洁如洗,路边两旁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五颜六色的开得非常茂盛,令人赏心悦目。沙僧不禁感到大喜。
当然,他不是因这些花开得美丽而喜悦,而是,他猜到这附近一定有人。这些野花,如果不是有人经常浇灌,是断然开不出这么茂盛鲜艳的花来的;而且,鹅卵石光滑干净,鲜有落叶,也证明经常有人打扫。看来,这附近最少住着一户人家。
想到这里,沙僧将马车拖了过来,顺着光滑冰凉的鹅卵石路,加快步伐朝前走去。
刚走没多远,便听狼嚎虎啸之声近犹在耳,紧接着一阵山风卷过,地动山摇,林中的大树树梢疾向两边分开,一只硕大的老虎忽地蹿跳出来,大吼着朝沙僧头上扑去。
沙僧心道“不妙”,来不及进车篷内取月牙铲,右手扬起,化拳为掌,一招“斧劈华山”当头朝老虎的脑门劈去。
谁知这只老虎十分狡猾,扑到一半,忽然一转头,长长的尾巴剪了过来。沙僧早有防备,左掌紧接着横推过来,只见掌心“波”地发出一道弯月状的银光,直朝虎尾割去。老虎咆哮一声,纵身跃向一旁。
沙僧这才收掌立身,暗暗嘘了一口气。
谁知就在他这一松懈之间,又是一道山风卷过,一只大灰狼从林里钻出,凌空朝他扑来。
沙僧大喝一声,将胸前挂着的念珠取出来,猛地朝它一抛。只见念珠发出一圈圈红光,长眼似地朝大灰狼颈上圈去。
大灰狼“呜咽”一声,侧身闪过,尾巴一甩,就将念珠荡向了一边。沙僧双手合什念动咒语,念珠立马掉了个头又飞了回来,沙僧微一探手,便将念珠牢牢拽在了手中。
这时,老虎和大灰狼并排伏卧在一起,瞪大眼睛虎视眈眈,准备联手再次朝沙僧恶扑过来。
沙僧呵呵一笑,扬动手里的念珠朝它们说道:“你沙爷爷在此恭候,有种你们就上来吧!”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大喝:“阿虎、大灰,休得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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