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被闹了觉,还以为是啥大事,困得睁不开眼,也要拍着闺女的小肚肚哄。
等听小糯宝,哼哼唧唧地“控诉”完,冯氏只觉哭笑不得。
这孩子,是得有多不爱看书啊。
清早醒来后,冯氏眼下挂着两坨乌青。
丰年他们起初不解,等听娘把事儿一说,全家都忍不住直笑妹妹。
“上回拿了字帖给她学,没两日,就被她偷摸摸塞进灶膛里,当作烧过纸给点了。”姜丰年坐着大笑,翻起旧账来。
姜丰虎叉腰嘿嘿,“这一回若是再有书来,只怕妹妹非得哭晕进书箱里不可。”
小糯宝想起昨晚窘样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挠挠圆滚滚的小腚,顺着门边溜走,想去外面找三哥哥安慰。
不曾想,棉鞋太过厚重,一下子绊到门槛上,差点害得小糯宝脸蛋“着陆”!
好在姜丰泽从后院练剑回来,连忙来个猴子捞月,给妹妹及时提溜了起来。
“妹妹还小,这么小的孩子谁爱看书,二哥你自己也大字不识,还净会笑话咱妹妹呢。”姜丰泽托起小糯宝,嗔了丰虎一声。
小糯宝立马笑嘻嘻的,搂紧丰泽脖颈,蹭了蹭口水。
还是三哥哥最宠她!
姜丰泽坐下后,又捏捏妹妹脸蛋,“咱糯宝不急着学字,要是真有谁再来送书,三哥帮你把他打出去,不让进家门。”
小糯宝一听,两只食指对在一起,眼睛忍不住滴溜溜转。
“就怕三锅锅不舍得呢~”小家伙没来由地嘀咕一句。
姜丰泽疑惑了一下,正要细问,这时,门外又响起杨田梅的声音。
“婶子啊,你家有没有酸菜缸子,借我家先用一个,等明个儿弄个新的,就给你家还回来。”杨田梅拎着竹条子,一脸无奈地道。
冯氏走出一问,才知原是村长家要腌酸菜了,可白菜都洗好了,大缸也晾干了。
却被旺福玩踢球,哐当一下子,给踢碎了。
“旺福那孩子就是欠打。”杨田梅挥了挥竹条气道,“天天嚷嚷着什么要踢球,他姥爷就给他弄了个猪尿泡,谁知他又嫌尿泡踢着没劲儿,竟偷了吴大夫的羊头骨,拿过来踢。”
这下子可好,酸菜缸踢碎了不说,人家吴大夫用来入药的骨头,也被碎了几半。
冯氏一听觉得不好,“旺福咋知吴大夫那儿有这个……不好,不是丰苗出的馊主意吧!”
真是知子莫若母,这话音才刚落下,就听不远处,吴大夫正气得嗷嗷直喊。
“姜丰苗,杨旺福,你俩小子别给我跑!”
“还我头来,还我头来!”
冯氏拉着杨田梅,赶忙跑出门一瞧,吴大夫追得鞋子都掉了,撵着俩孩子满村跑!
全村听到吴大夫的“头”没了,都吓了一跳,等弄明白是咋回事后,忍不住凑在一起大笑。
小糯宝同情地看着吴大夫,小嘴极力忍着,可还是不得不乐出声来。
等两个孩子跑不动了,不用说,自是被各自的娘揪着后脖逮回去,又是屁股开花的一天!
冯氏拿着鞋底子抽完,小丰苗大鼻涕都哭出来了,躺在热炕上,“烙”着屁股不敢出声。
“丰年,待会儿你和丰泽进城时,赶紧买两头羊来,弄俩羊脑袋给人家吴大夫还回去。”冯氏拿出一两银子,塞给了儿子。
姜丰年摸摸弟弟的头,揣着银子,先去问过了吴大夫。
得知那羊头骨必得是老母羊的,便去城郊打听了卖羊奶的农户,多使了些银钱,才买下两头。
今日粥棚那边,就交给丰泽和辽东营,还有秦老板张罗。
姜丰年把羊绑上马车,就去买了一只蹴鞠球,好给丰苗和旺福玩。
回来路过蜜饯铺子时,想起孙春雪那大馋虫,姜丰年眼里多了些笑意。
便又捎了些酸角和乌梅干,还有小糯宝爱吃的甜梅肉、杏脯和冬瓜糖。
待回来后,把零嘴和蹴鞠这么一分,小糯宝和丰苗都亮了眼睛,挤在炕头笑成一团。
“冬瓜糖,糯宝最喜欢吃冬瓜糖啦~”小糯宝美美地嗦上一颗,又给全家各喂了一个。
姜丰苗抱着蹴鞠,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屁股上的红痕,也早就抛到脑后。
孙春雪捧着大肚子出来,看着那山酸角,馋得直流酸水,“啊,这不会是给我买的吧。”
姜丰年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疼媳妇的,“你昨晚不还说着,又想吃些酸口的吗,正好路过蜜饯铺子,就给你幺了半斤。”
孙春雪脸上浮起红光,露着大牙,拿胳膊肘推他一下。
“难得你能把我说的话,给记在心上。”说罢,她就忍不住,赶紧掰了两个送进嘴里。
冯氏弯起眼睛,看着时候不早,就张罗着要放桌用午饭了。
“丰年,快去把羊给吴大夫吧,再告诉他老五有蹴鞠了,以后不会再偷他羊头了,让他安心把羊头放在药材房。”冯氏说完,又问起姜丰泽来,
“对了丰泽那边,今日施粥还顺当吗?”
姜丰年拔腿往外走,“顺当啊娘,他可带着辽东营的弟兄们,谁还敢跟他搞事情不成。”
姜家这边,话正说着,此时的城里,粥棚也正香气扑鼻。
流民们吃了个饱饭,千恩万谢后,都倚靠在墙边歇脚。
秦不同擦了擦手,回头对丰泽笑,“这一顿算完事了,你带着兄弟几个,咱上楼喝两盅啊。”
姜丰泽一脸爽朗,招呼着大伙就跟上。
却没留意,不远处的醉兴楼,正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许兴来阴沉着老脸,站在楼上的包厢,顺着窗外,正好能把秦菜居和粥棚,看得一清二楚。
自打上回那件事,醉兴楼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而秦不同得了美名后,城里但凡有头有脸的人,便都来秦菜居用饭,许家的酒楼就更是门可罗雀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许兴来盯着对面的满堂宾客,咬着牙道,“这才不过几日,我醉兴楼的人气儿,就全被这姓秦的给抢走了!”
一旁的许府管家,看了看自家门前的落寞,忍不住怂恿。
“老爷,咱借着那蠢妇赵氏,好不容易扳倒了秦菜居,这些客人本该是咱的啊。”
“就怪这姜家非要施什么粥饭,救济那些穷鬼,反倒帮了秦菜居,抢了咱的生意!”
许兴来眯起钩子似的眼睛,难免恼火。
“你说的没错,这粥棚就是秦不同翻身的关键,既是如此……”他顿了顿,心里陡然生出一个念头。
“那就别怪我,对这粥棚下手了,谁让这姜家和姓秦的,非要碍我许家的富贵路!”许兴来从牙缝里挤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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