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当即问道:
“师傅,慕容桓不去天山又如何?无病只是去那里查案,难道没了慕容桓相助,他就查不了案么?”
白无命连连摇头,“没那么简单!”转而问李义道:
“你可知,十七公主与慕容姑娘都要去天山,为何公主的父亲反对,而慕容姑娘的父亲却赞成呢?”
李义反复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勉强答道:
“大概父皇是怕十七妹吃不得那里的苦,而慕容远山么……他是想制造机会,让自己的女儿与无病师弟多亲近亲近……?”
“你想到哪里去了?!”白无命用筷子指了指李义,“无病与慕容姑娘虽情投意合,但还远远没到能让慕容远山认可的地步。慕容远山之所以舍得让他的宝贝女儿远赴西域苦寒之地,是因为那里有一种妖兽,名曰‘火狼’!”
“火狼?”李义大感疑惑,“火狼与慕容姑娘有什么关系?”
白无命笑道:“慕容嫣自小就身患寒疾,需要阳火大补之物方能镇住寒疾不使发作,西域火狼已属玄兽之列,兽体内孕有玄丹。此玄丹用来治疗慕容嫣的寒疾再合适不过。”
“怪不得!”李义闷了一口酒,连连点头,“这慕容远山答应让女儿远赴西域,原来藏着这样一件‘大图谋’呢!”
白无命道:“只不过,为师委实未能料到,慕容远山肯舍得宝贝女儿远行,竟不使慕容桓与之同往,难道说,他对无病真的已信任到此种地步?”
李义想了一想,已领悟出白无命的忧虑之处,“师尊是觉得,若没有慕容桓同往,无病师弟怕是取不出火狼体内的玄丹?”
“岂止是取不了‘狼丹’啊!”白无命啜饮了一口“凤酒”,摇头叹道:“那西域火狼生性残暴,凶猛好斗,它一身毛皮刀枪不入,尖牙利爪比之刀剑还要锋利,再加此兽已修得一身玄力,若是被它遇上,以无病现下的武功,怕是凶多吉少!”
“那……无病身边的那些人呢?”
“一个贪生怕死,一个贪吃贪睡,你能指望他们两个么?”
“这……”李义也忧心忡忡了起来,“师尊,不如弟子也去一趟天山?”
“你又不会腾云之术,身上也没长一副翅膀,等你骑马赶到不定无病已沦为火狼嘴中的一块肉糜了。”
“要不……师尊亲自去一趟天山?”
白无命叹了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咳!……为师倒是想去,可是去不了啊!”
“为何?”
“我与天庭有约,此生不得擅离长安半步,若是有违此约,将遭天庭严惩!”
“啊?”李义双眼瞪大,几乎不敢相信,“师尊,如此约定,岂非陷师尊于牢笼之中?”
“没法子呀!”白无命苦笑道:“谁叫我年轻时性子冲动,做下了许多违天理犯天条之事呢?做错事就得将功抵过!如今这神王阁,于人间而言,是镇妖驱魔守卫苍生的一座神阁,于天庭而言,实则是一座拱卫人间不使妖魔越界的门楼,为师便是这座门楼的守门人而已,岂可擅离大门半步?”
“难道……真的连半步都不能离开长安?”李义脸上已满是忧愁不忍之色。
“傻徒儿!”白无命吃了一口品味绝佳的“玛瑙虾仁”,笑着道:“天庭离此不下万亿里,你离开长安百数十里自然无妨,可你若远赴天山万里之外,天庭岂能不知?”
李义听得此言,默默点头,随即又向西遥望,面上不免又露出愁容。
“天山有玄兽,无病身边无能人相助,师尊与我又都不能前往。无病若是遇上火狼之类玄兽,那该如何是好?”
“义儿呀!你就别为你师弟操心了!他吉人自有不定,经此一番历练,被他寻到一份了不得的机缘也未可知呢!”白无命话锋一转,就说起了长安城中的天音乐坊。
“倒是这崇仁坊中的天音楼,每日里都是笙歌燕舞,每日里都有食客满楼,每日里都传出夺魂魔音,长此以往……你父皇焉能坐视?”
李义道:“师尊是想让弟子劝说父皇,不要去理会天音魔宫?”
“你父皇未必能听你所劝,他设立‘镇魔司’,所镇压之魔,不就是天音魔宫里的‘魔’么?”白无命又饮了一口,续道:“不过,天音魔宫之事,自有其因,亦有其果,不是区区人力所能撼动的,就算是你父皇,恐怕集全天下之力,也动不了天音宫分毫,是以你去劝一劝他也好!”
李义忧心道:“师尊,难道我们就任由那玉天音每日摄取大量人魂,却毫无所作为?”
白无命冷冷看了李义一眼,哼了一声,道:“那些肠肥脑满之徒,每日只知巧取豪夺、贪淫纵欲,这些人就算天魂犹在,又能如何?无非一个个贪得无厌的小人罢了,将他们一缕天魂摄取,又有何妨?”
“话虽如此,只是……”
李义低头沉思,虽觉师尊所言有理,但又总觉不妥,不过当着师尊的面也不敢强行辩驳。
……
……
吃罢晚膳之后,师徒二人步出摘星楼,白无命自回神王阁。李义别了师傅之后,一个人闷闷而行,心中颇为不畅,刚回赵王府,马允当即禀道,宫中尚膳监总管来了。
李义进府之后,那尚膳监总管柳川知急忙来见,不出李义所料,皇帝有要事需与他相商,那柳总管在王府内已等候多时了。
李义不敢耽搁,当即跟着柳川知入宫,在寝宫偏殿内拜见了父皇。
深秋寒夜,冷风卷地而来,大明宫内亦是寒意袭人。皇帝李重盛与赵王李义共坐在寝宫偏殿内,父子俩均衣衫单薄,殿内并无火盆取暖之物,两人却丝毫不觉寒冷。
李重盛闻听李义今日跟随白无命去了一趟天音宫,心下顿时来了兴趣,忙问李义详情如何?
当下,李义就将白无命帮玉天音修复七弦古琴之经过,以及个中前因后果,都与皇帝备陈了一遍,李重盛听罢,忽然长叹数声,与李义说道:
“义儿,今日朕把你连夜召进宫来,正是要商议天音魔宫之事!”
李义仰头,心中不由讶异,“父皇是想……对玉天音动手?”
李重盛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几步,“这一段时日,朕与高良士已去过天音乐坊好几回,每一回都觉那里极不寻常,所谓歌女,纯属妖类,所谓琴音,却能勾人魂魄!如此一座乐坊歌楼,岂非一处魔巢?我大乾京畿重地,焉能容得下一座魔物的巢穴?!”
李义想起白无命刚刚说过的话,只得勉力劝道:“父皇,那玉天音可不是一般人。她一身魔功已登峰造极,一把‘七弦古琴’能驱鬼神化雷电,无往而不胜,我大乾国内,无人能斗得过她。父皇若是想以凡人血肉之躯战她,恐怕就算集天下之英雄,在她面前亦都将化成齑粉!”
“你是说,那一个十五六七的黄毛丫头竟是一位天下无人能敌的大魔头?朕就算以举国之力战她,亦毫无胜算可言?”
“是的!”
李重盛本已起身,满面志在必得之色,听闻李义之言,不由颓然落坐。他踌躇半响,复又问道:
“义儿,你说那魔宫宫主名叫玉天音。朕记得《无极人神榜》上,玉天音毕竟排名在白老阁主之后,朕虽无力胜她,难道白老阁主就不能为我大乾攘奸除魔……?”
李义未等皇帝把话说完,就摇头叹道:
“不能!”
“为何?”
“咳!……父皇,白老阁主虽身有绝顶之大神通,但也有他难言之苦衷,至于他老人家为何不肯出手铲除天音魔宫,请恕儿臣不能以实情相告!”
李重盛见自己的儿子说话虽缓,然眼眸中却透出一股坚毅的神采,心知白无命与玉天音之间必藏有极大隐情,而此种隐情是白无命无论如何也不愿他人所知的,既然连神王阁主都不愿插手此事,他一个凡夫俗子又能如何?皇帝只得长叹一声,说道:
“好吧!这天音魔宫之事权且放下,不过,那长安城‘焦面黑尸’一案,却已刻不容缓!”
“焦面黑尸?”李义不禁霍然起身,眼神中尽是诧异之色,“长安城中还有‘焦面黑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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