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晚棠带着秋荷走进当铺,把从芳菲那里搜到的首饰和东珠都拿出来放到柜台上。
“秋荷,裙子。”
秋荷呆呆地道:“姑娘,这裙子是新做的,您明日还要穿……”
“不要了。”
她不想要任何和自己家里条件不匹配的东西,那会提醒她,前世她有多愚蠢无知。
秋荷心疼万分地把裙子放到柜台上。
五十两银子,到了当铺,还不得给折半?
鱼晚棠和当铺掌柜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拿着二百六十两银票从当铺出来。
加上之前搜出来的那些,她现在手里一共有五百一十两银子。
钱在手里没有焐热,鱼晚棠直接在荣宝斋定下了五百两银子的蜀笺。
一两银子一刀(一百张),她定了五百刀。
(作者注:本文以一两银子换算现代一千元计,计价时会考虑当时的生产效率,勿杠价格)
蜀笺相传是一名女子发明的纸,用浣花溪的水,木芙蓉的皮,芙蓉花的汁儿制成,十分适合女子所用,是当下京城富贵人家姑娘们最喜欢用的纸张。
蜀笺产出不多,价格不菲,而且从遥远的蜀地运来,耗时耗力。
京城里卖蜀笺的店铺,也只有荣宝斋。
鱼晚棠记得,前世五日后,荣宝斋运送蜀笺的船进了水。
可是偏偏春天里诗会多,许多贵女高价以求,蜀笺的价格翻了十几倍。
鱼晚棠买不起,也买不到,后来古幼薇重金买了一刀,分给她十张。
她因此和古幼薇走
得更近。
五百两银子的蜀笺是一笔大生意,鱼晚棠和掌柜解释说,要给外地的亲戚送礼。
家大业大,不差钱。
掌柜自然高兴,问她纸送到哪里。
鱼晚棠早有准备,道:“那么多纸,就不搬来搬去了,放在对面客栈里,明日就送走。”
掌柜连声称是。
鱼晚棠让早就被她一系列操作惊得什么都不敢说的秋荷,去不远处的客栈开了一间房。
她则在这里盯着出库的蜀笺质量。
因为她买的多,怕有损耗,还额外跟掌柜要了十刀。
掌柜痛快答应,差人把蜀笺给她送过去。
忙完这些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秋荷从客栈出来,紧张兮兮地把房间钥匙交给鱼晚棠,“姑娘,那么贵的东西,放在外面合适吗?”
鱼晚棠道:“我自有主意。”
财不外露。
倘若直接把这些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回家,容易被人盯上,而且她也没办法跟家里人解释。
“你去买一只烧鹅,再买一坛梨花酿。”
“可是姑娘,现在很晚了,大公子会发脾气的。”秋荷小声地提醒道。
大公子超凶。
鱼晚棠道:“这会儿回去,也是三堂会审,所以就将功折罪,去买东西吧,一会儿到客栈找我,咱们一起回家。”
“……是。”
秋荷觉得,今天的姑娘比从前温和了许多,但是也坚定了许多,不容辩驳。
鱼晚棠也不放心她的五百两投资,自己进了客栈,想去再检查一下。
比如,不能把纸
张放在窗下,倘若下雨,那就很容易损失。
她得亲自看看才放心。
鱼晚棠提着客栈小二给她的灯笼来到楼上,用钥匙打开门后,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窗户竟然还开着?
夜里起风了,这会儿风正呼呼往屋里灌。
她回头得说说秋荷。
鱼晚棠把窗户关上,然后仔细检查了所有的蜀笺。
还好,都没有放在窗边。
只是,鼻尖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鱼晚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难道又是那个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往外走,同时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窗户大开。
是那个人,怕屋里血腥气弥漫暴露了他!
那她就假装不知道。
鱼晚棠正若无其事地准备往外走,忽然,一滴粘稠的东西滴到了她手背上。
粘稠,殷红,触目惊心。
是血!
是从房梁上滴下来的血!
鱼晚棠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太迟了。
下一刻,她被人勒住脖子。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的心瞬时提到嗓子眼。
“好汉饶命!”鱼晚棠压低声音出口,“我不会乱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
身后男人冷冷地道:“去给我买外伤药,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鱼晚棠毫不犹豫地答应,“好,我立刻就去!”
钱财身外物,她出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她真的后悔刚才没有喊人——在霍时渊身边久了,好像她已经变成了哑巴,吵吵闹闹的女人,他不喜欢。
即使重生,那
个男人给她留下的影响也还存在。
可是男人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把你放走!”
鱼晚棠一愣,然后就听男人道:“脱!”
鱼晚棠大惊失色。
不仅仅因为男人的过分要求,也因为他这语气……
实在太像霍时渊了。
前世第一次相见,还有后面很多次,他就是用这种语气命令自己的。
鱼晚棠心乱如麻。
她不希望这个男人,是霍时渊。
她和前世,已经再无瓜葛了!
她的迟疑让男人不满。
男人手中的刀往前挪了些许,脖子上立刻传来刺痛,鱼晚棠咬唇道:“我脱!”
衣裳一件件落地。
鱼晚棠被他的目光凌迟,只恨不能立刻撞墙。
可是她不能!
她好容易重活一世,还要为家人而活。
她告诉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嫁人,便是被人夺了清白,也只当被狗咬了一口。
然而泪水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她恍惚回到了前世被霍时渊支配的痛苦。
原来,前世受的苦,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顺序,甚至更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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