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众人是从大门进去的,徐二趾高气扬,迈着八字步,徐未晚抱着小狗,好奇看着靳府。
果然是富贵人家,大门里头深深进去,好几处院子,亭子台阶的。更让人吃惊的是,外头干旱得寸草不生,靳府里头居然有个小花园,里面种了许多花草,而且很是精神。
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靳夫人院子在府里正东,里头都是柳木家具,几个小丫鬟端茶倒水的伺候,还有小丫鬟打扇。
靳夫人四十余岁,脸白白的,眉毛细细的,嘴皮薄薄的,穿的是绯红的的襦裙,她正在丫鬟伺候下对着铜镜敷脸。
王瑞家的进去行礼:“夫人,徐秀姑家的人过来了。”
徐二使眼色:行礼。
郭攀拱手,徐二娘学外头女子福了一福,徐午要死不活的甩了下粗布帕子。
徐早上最听话,卖力高声道:“给夫人请安。”
看着徐家人各种样子,王瑞家的不由得笑了。
靳夫人也笑了,她拿捏架子并不回头:“徐秀姑的亲戚吗?坐吧,听说你们郡遭灾了?”
徐二是输出主力:“夫人英明,家乡可不是遭灾了吗?颗粒无收,孩子们都吃不饱饭,这不是投奔你老来了吗?”
徐早上和郭攀四处打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王瑞家的和靳夫人又是一笑。
“可怜啊……”靳夫人画眉扑粉,又拉长了声音道,“早膳用了吗?王瑞家的,让人上饭菜。”
王瑞家的笑道:“夫
人仁慈。”
两个丫鬟端了一张桌子进来,上头放着几个碟子碗,仔细看去都是吃过的,鱼只剩了头和骨头,大棒骨咬过的,上头还有牙齿的印痕,青菜都发黑了,米也发黄发硬。
靳夫人转过身子,笑道:“错过了饭点,这是下人吃过的,本想喂狗的,你们正好来了。”
徐二娘气得脸色通红。
徐二使眼色:别闹。
王瑞家的笑道:“你们别看这些剩的,外头的人想抢都抢不到呢。”
徐二笑道:“我们不饿。”
王瑞家的给靳夫人上茶,靳夫人边喝茶边看着徐家人表情道:“听说你们要赎徐秀姑?”
徐二笑道:“妹妹在府上多年,得到夫人教诲,实在感激不尽,不过妹妹年纪也大了,我们想接回去给父母上坟。”
“徐姨娘可是我的左膀右臂,老爷一日也离不得她。”靳夫人笑拿了丫鬟手里的帕子道,“你看,这帕子就是姨娘绣的。”
赤裸裸打脸。
徐二丝毫不以为意:“都是夫人教导得好,夫人真是能干,这么大的家居然上上下下打理得如此利落,换了别人早不行了,也只有夫人才行。”
靳夫人慢慢道:“不过,你们自己都要讨饭,怎么有银子赎徐姨娘呢?”
徐二笑道:“我们从前各有所长,也挣了些银子。”
“是吗?”靳夫人看着徐二娘,眼神带了看不起问道:“你是徐秀姑的嫂子?我似乎听徐秀姑说过一句,嫂子能干,不知
你擅长什么?”
徐二娘毫不客气:“我擅长用刀和放火。”
徐二:这娘们。
“贱内擅长用刀杀鸡鹅,用火烹饪食物。”徐二笑道,“其它都不会。”
靳夫人笑了笑问徐早上:“原来如此,那么小哥擅长什么?”
徐早上实话实说:“我会种田。”
门派种灵米的。
靳夫人又问徐午:“你擅长什么?”
“我会唱歌跳舞。”徐午淡淡道,“琵琶、箜篌也会弹,写字作诗也略知一二。”
徐二:……你直接说你会接客得了。
靳夫人大笑起来:“王瑞家的果然没说错,逗乡下人玩实在有趣,我一肚子火气都消了大半。”
叮……1个银币。
王瑞家的凑趣道:“奴婢就是见他们说话逗得很,尤其是这个油嘴滑舌的,弄进府博夫人一笑。”
叮……1个银币。
靳夫人收了笑:“想赎徐秀姑,你们给五百两银子就是。你们应当是没有这许多的,不过你们可以卖身为奴,看在你们能说会道的份上,我可以赏你们一口吃的。”
徐二脸上堆笑,正要说话。
只听徐二娘呸了一声:“放你娘的屁。”
徐二:这老娘们……
接着徐午冷笑道:“你当我们是狗吗?这算盘打得倒是精细,好一个卖身为奴,我们清清白白,凭什么卖身给你家?”
徐二:这小娘们……
一个个的,都不顾全大局的吗?
靳夫人大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们,我们府上不要的人,
整个西风城也没人能收留你们,你们敢离开,我回头就严罚徐秀姑和小菊。”
叮……1个银币。
已经撕破脸皮了,徐二也豁出去了:“哟,我见得多了,你家不过是个中人之家,算什么显赫。”
叮……1个银币。
靳夫人冷笑:“我家有米铺十个,药铺六个,宅子一座,田地上百亩,还算不得显赫人家?宫里都从我家拿药,我家还算不得显赫人家?”
叮……2个银币。
徐二冷笑:“你家这样的,我从前正眼都不看的,屁的显赫。”
叮……1个银币。
徐未晚心喜:吵架也能得银币,这可挣大发了。
“吹牛也不打草稿,你做梦吧,还有你……”靳夫人冷笑看着徐午,“大言不惭什么歌舞书画,箜篌琵琶,你见过琴棋书画吗?”
徐午呵呵冷笑,起身走到靳夫人身边,摸了摸她的衣裳,撇嘴道:“这是杭绸的尾料,真的好丝绸一百金一匹,你用不起,也轮不到你用。”
叮……1个银币。
徐午又来到靳夫人的梳妆台,捏了一撮粉:“这粉白是白,不过里头太多明矾和硼砂,真正的贵妇谁用这个?”
叮……1个银币。
徐午拿了靳夫人的扇子,撕作两半道:“京城流行八角宫扇,这种美人扇子太俗气,丫鬟都不用,亏你还当宝贝用。”
叮……1个银币。
见徐午知道这么多,徐二也不甘示弱:“哼,你用的这茶杯,民窑的吧,烧瓷技术和
画画手法都上不得台面,也只配你这种人喝。”
叮……1个银币。
不等徐午说话,徐二继续道:“这茶叶叶片粗大,茶汤带有杂质,这不是头芽吧?就这还给我冲大尾巴狼呢?”
叮……1个银币。
徐二和徐午对视一眼,居然第一次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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