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修哲凝重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下,露出了久违的疲态。望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单修哲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揪起来一样。三年了,她被季唯安软禁了三年。当他和下属闯进那个房间时,她手脚上粗重的铁链让他愤怒地想要杀人。
季唯安居然……他居然敢这么对待苏晗……用铁链锁住她……这种事,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出来的吗?!她就像一个睡公主,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知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是死了的,直到察觉她还有鼻息,才放下了心。
“柏谦,你帮我照顾小晗,我去趟医院。”单修哲揉揉自己发涩的眼睛,声音疲惫。
因为劳累,所以当他转身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柏谦那双秀气眼睛中浓浓的担忧。柏谦转头看着睡得犹如天使一般祥和的人,脸色凝重。
沈斋从昨天进医院开始,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凌桃夭在重症监护室外等了一天一夜了,单修哲到的时候,她已经靠着椅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单修哲问了医生具体的情况,得到的总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他明白,就算现在待在医院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轻轻将凌桃夭抱起,放到车上,送回别墅。整一个过程中,她都不曾醒过,看来是真的累着了。何林的话还在他耳边回绕,那一声声的叫嚣都像一个个的巴掌打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他不断地想起三年前凌桃夭在医院里的样子,不断地想起她跪下来求他看看小念的样子,不断地想起她被警察带上手铐的样子。削瘦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向警车。
凌桃夭自从出狱之后,愈加清瘦了。嘴唇没有血色,锁骨也清晰可见。单修哲顺着脸庞慢慢地抚摸,最后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桃子,你是不是恨我为什么不去救你?桃子,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所以,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太阳逐渐下山,天色变得暗沉起来,天边染红的云倒映在单修哲幽深的眸里,显得特别好看。而他,眼底心底,除了凌桃夭,别无其他。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下来,单修哲一心一意地看着她,好似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珍惜的东西一般。
凌桃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房间里开着昏黄的灯,恰好有一种慵懒的睡意。鼻尖底下有着白粥的浓郁香气,凌桃夭一天没有吃过东西,肚子咕噜噜地不争气地叫起来。
福嫂正好给她送来换洗衣服,见她行了,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少奶奶,你醒了。少爷算得真准,他说只要把粥放到你面前,没几分钟你一定会醒。”
凌桃夭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当初她怀着小念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特别嗜睡,但是只要单修哲在楼下一煮粥,她便悠悠地醒过来,摸进厨房,百试百灵。凌桃夭喉头哽咽了一下,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那些甜蜜恩爱的画面仿佛还在昨天,历历在目,转眼之间却已是三年。她都出狱了。
胡嫂把衣服叠好放在床上,并没有注意到凌桃夭的神色,还是顾自喋喋不休着:“少奶奶你真是幸福啊,这几年我第一次看见少爷他煮粥呢。你不知道,他都不让我进厨房,一定要亲手给你煮粥,说是你以前最爱吃了……”
胡嫂的声音一点点的远离,凌桃夭好像失聪了一般,眼泪一滴滴地掉下来,砸在被子上。她在监狱里学会的就是逐渐忘记以前,忘记以前一切的甜蜜,忘记单修哲对她的好,否则,她时时刻刻会支撑不下去。可是就只是一碗白粥就把她三年来的努力全部化作乌有。
单修哲,你真是我的毒,无药可救。爱情这种东西,如果能够用理智来控制就不会那么疯狂了。
“少奶奶,这是少爷拿过来的衣服,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让我去洗……咦,怎么哭了?”胡嫂一看见凌桃夭的眼泪,立刻就慌了神,“是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说错什么话了?少奶奶,我这人不会说话,嘴欠,要是说错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都怪我这张老嘴,说错话。”
凌桃夭见胡嫂误会了,还想伸手打自己嘴巴子,连忙拉住她,吸吸鼻子,勉强笑道:“胡嫂,我只是想到以前不开心的事了,不关你事。我先喝点粥,待会换好衣服给你拿下去吧。”
“好,好,少奶奶,那你先吃东西,我就下去了。”胡嫂是个粗神经,也不会去细究凌桃夭话里的敷衍,做完手头上的活便离开了房间。
凌桃夭呆坐在床上,粥的香气在房间里肆无忌惮地飘荡,钻进她的鼻孔,然后死死地攫住大脑。她刚才哪里会响起什么不开心的事呢,对她来说,那些幸福的日子才是利刃,一刀刀地在凌迟着她。
“再不吃,粥就冷掉了。”门口传来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好听声音,伴随着软拖鞋的踢踏声,身着米白色家居服的单修哲缓缓踱步进来。
凌桃夭连忙转过头,将眼泪擦干,声音还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沙哑:“你不是不愿意让我进你别墅的么,怎么现在连粥都愿意为我煮了?”
单修哲走过去,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粥,舀起一勺送到她嘴边,俊美的脸完全没有表情:“沈斋出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出租房里,所以就把你接到了我家。”
凌桃夭别过头,冷笑:“你这么好心让我受宠若惊。明明连孩子都不让见,还会关心我的死活?别骗我了,说吧,这次有什么目的?又想让我陪你上床?那可是对不住了,我现在这状态大概不适合被折腾。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残花败柳而已,弄脏了你的房间多不值得。”
她都记得,在沈斋出事的时候,单修哲眼睛里的厌恶,就像看垃圾一样。现在变得这样温柔,一定有什么阴谋。想让她放弃争夺抚养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单修哲面对着她的冷嘲热讽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他语气宠溺,脸上的表情比起刚才要更加柔和一些:“你先喝了粥再骂好不好?”
凌桃夭憋了一肚子指桑骂槐,冷言冷语就这样被单修哲一句话给瞬间击沉,永无出头之日。她就像一个充了气的气球,单修哲捏住了命门,她除了不停地膨胀,别无他法。
“我要见小念和小然。”凌桃夭冷冷道。
单修哲轻声应道:“好,把粥喝完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凌桃夭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但是转眼之间又蒙上了一层猜疑之色,她的语气很不确定:“你说真的?这次是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只要你住在这里,你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单修哲嘴角一丝苦笑,带着酸涩。到底他以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会让她的戒备心如此的强?
凌桃夭将信将疑地接过粥,乖乖地喝了起来。单修哲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手不自觉地就伸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桃子,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郁的疲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之后狠狠地撞进凌桃夭的耳朵。
于是,拿勺子的手顿时停了动作。心中一弯满满的浅水漫上来,逐渐将她的心脏给淹没,难受地好像又要掉眼泪了。她躲开那双手,将喝了大半的粥放到桌上,“我吃饱了,带我去见孩子。”
有什么对不起的呢?要是他们之间能够用一句简简单单的对不起解决,她就不会在牢里待了三年,也不用用企图自杀来逃避一切了。
单修哲,你总是把我们的事想得太简单,把我想得太单纯。我已经不是那个你哄一哄就能什么都不计较的凌桃夭了。在你送我进了监狱,在你把孩子和我残忍分离开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会再有结果了啊。那么,说对不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硕大的别墅里,优美的萨克斯旋律布满了整个空间。温馨一个人穿着真丝睡衣,拿着红酒,一个人跟着音乐翩翩起舞。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嘴里哼着,不时抿一口红酒。
她发现幸运女神总是特别青睐她,让她发现一些惊喜的东西。在一个牢牢掌握犯人生杀大权的人嘴里,忽然听到关于宫屿要一个无期徒刑囚犯的消息,她便起了疑。她跟着宫屿的车来到了偏僻的小屋,才知道,这个犯人是单修哲要的。
而在屋里发生的一切,她在外面都看得清清楚楚。
嘴角稍稍弯起了弧度,温馨的一颦一笑,总是那么魅惑人心。现在,她手里有单修哲杀人的整个过程。要是单修哲看见这个视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真是好期待呢。哦,你说那个人没死?该死的人,肯定是得死的呢,何况像废物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看那个人求死欲那么强,她这么善良的人,当然要成全成全人家。
呐,单修哲,别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你了,我们之间的纠葛还深着呢。现在就让你尽情的幸福,然后请你看着我把这一份幸福慢慢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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