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华丽的男中音打断凌桃夭的回想,她眼里的泪水来不及抹去,于是眼底的那抹留恋被单修哲一览无余。
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他把西装外套放到沙发上,只剩下一件纯黑衬衫。他的长相带着西方人的英俊和东方人的神秘,特别适合黑色。加上那一双凌冽的眼,只要微微一笑,对女性来说简直是必杀绝技。
“凌小姐对这个办公室似乎很有感情。”略带戏谑的声音让凌桃夭有种被扒光衣服的羞愤感,仿佛在他眼里,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
凌桃夭连忙背过身,把眼中储满的泪水擦去,强颜欢笑:“我曾经有个朋友的办公室风格跟单总的办公室很像,所以有些感性了。”
“哦,朋友?”单修哲轻轻挑一下眉,一双深渊似的眸子紧紧盯住凌桃夭,“那他现在……”
“他死了。”凌桃夭抢过话头,语气冷静地回答。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气氛似乎变得僵硬起来,外面的阳光正好,温煦和蔼,透过窗户反射进来,照进单修哲的眼。他的语气似乎要被太阳晒得蒸发一般。
“死了么……真是可惜啊,”嘴角的那抹笑容没有消失,反而笑意更深了,却变得愈加没有温度,他解开胸前的两颗扣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凌小姐有何贵干?”
被单修哲一提醒,凌桃夭这才记起这次来的正事,顿时战斗指数爆棚,一屁股坐到单修哲对面,质问道:“我们公司培养出来的秘书是数一数二的,单总对连续五名学员都采取鸡蛋里挑骨头的做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单修哲双手环胸,一脸坦然地看着凌桃夭,回答:“数一数二?开会记错时间,把客户的性命弄错,连影音一份文件都能不小心送进碎纸机里,你觉得这些是拔尖?我所列举的三件事,随随便便一件都能让我损失过千万的生意,凌小姐,你明不明白?”
凌桃夭被他反将了一军,霎时没了气势,但对于单修哲说的明显还存有怀疑:“这不可能。这些学员在培训的时候成绩都是排在前面的,根本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你相不相信我没兴趣知道,但是在我手下,她们的确犯了一个秘书根本不应该犯的错误。如果你们公司只有这样的货色,那么抱歉,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他身子微倾,俊脸靠近凌桃夭,“你们公司还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上牙紧紧地咬住下嘴唇,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变得愈加苍白,凌桃夭似乎在极力忍住自己的情绪。货色?他竟然敢这么形容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身体也颤抖起来,血液快要沸腾,有什么要汹涌而出一样。
凌桃夭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刘海遮住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唯一能够知道的便是她的语气带着不容忽视的倔强:“第一,我绝对相信我的学员能力。所以关于你所说的,我会亲自调查清楚。第二,我的学员不是小姐,请不要用货色这种低级的词汇侮辱她们。第三,到底是不是我的学员能力不够,还是单总您手脚不干净,对她们吩咐了工作以外的不正当的事,我想只有单总您最清楚。”一口气,将三点一条不落,一段话不带喘的说完,凌桃夭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要用完了。
不敢去看对面单修哲的脸色,她想,应该难看到极致了吧。低着头,从沙发走向门口,脚步带着些凌乱。关上门之前,她的手指紧紧地握住门把,依旧将眼低垂着,道:“之前听闻单总只是去美国做心脏手术,现在看来,大概也把脑部手术给做了。建议你去医院拍个片,看看医生是不是在你脑子里塞了什么东西,让你变得——这么讨人厌!”
说完,啪一声关上门,震天响的声音仍然让沙发上的俊美男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眼中的戏谑更重,笑意更深,好像一只鹰瞄准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带着嗜血一般的兴奋。
凌桃夭,你真是特别呢。
气呼呼地走出大厦,凌桃夭碎碎念着,她生气的时候很可爱,腮帮子鼓鼓的,娇俏的嘴也微微嘟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一边怨念自己冲动来找单修哲,一边又腹诽那个男人还是一样的气定神闲,把自己气得像只气球,自己却像没事人一样。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
他怎么可以那么厚颜无耻地说货色不行?一定是夜总会去多了!关键她又不是妈妈桑!这批货色不给力,立马就换一批,直到他满意为止?开什么玩笑!送给他一匹母马,叫他精尽人亡还差不多!
啊——真是气死她了。那种男人就应该抓起来浸猪笼啊!哪只手调戏的就剁哪只手,要是调戏到床上去了……哼哼,那就把作案工具给没收!
天马行空之际,身子猛地就撞到了一个人,凌桃夭慌忙就护住自己的肚子,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拖住,鼻尖下传来一阵清冷的男性味道。
头顶,熟悉的柔和声音灌进她的耳朵:“小夭,想什么呢,连路都不看?”
“沈斋?”凌桃夭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斋今天穿着休闲衫,清爽的装扮让人走过的女性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稳住凌桃夭,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凌桃夭的头发,道:“我今天下班早,就到公司去接你,结果小榕告诉我,你因为公事来单氏,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没事吧?”
凌桃夭知道他担心什么,垂下眼帘,摇头道:“没事,这么大的单氏,怎么可能为难我一个女人呢?”
“什么女人?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沈斋用手指在凌桃夭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下次有事解决不了,记得打我电话,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知道么?”
“疼!”凌桃夭揉揉脑门,皱眉看向沈斋,“知道啦,真是个管家婆。”
“我变得这么啰嗦,还不都是因为你不够听话?”沈斋见自己弹的那个地方有些红,不禁心疼起来,连忙帮她揉。忽然察觉到一束刺人的光线,他抬头望向远处,见一身黑色的单修哲直直地伫立在那里,就算隔得那么远,也能感觉到骇人的杀意。
见他朝自己的方向迈动脚步,沈斋下意识地就把凌桃夭护在了身后。不明所以的凌桃夭因为身高问题,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沈斋忽然就竖起了全身的刺,直到单修哲走近,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才幡然醒悟。于是,下意识地,更加躲在了沈斋后面。
单修哲似乎没有看见凌桃夭,他那双凌冽的眼始终盯着沈斋,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就连语气,都堪比冬日里的冰棱:“沈习,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公司门口,我看你真是不要命呢。”
沈斋一改刚才温顺的笑,金丝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芒:“要是我死在单氏门口,恐怕你也很麻烦吧。”
“当然,你的血要是洒在公司门口,我还真嫌脏。托你的福,我在美国医院待了半年,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不下十次,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单修哲虽然笑着,但是眼底却分明带着杀气,仿佛是不见天日的深渊,黑得可怕。
凌桃夭身体不自觉地发抖着。这样的单修哲很少见,就像处在风暴的中间,随时都能挂起致命旋风。就算以前看见沈斋的时候,他最多表露出厌恶,从来不曾有过凶狠的杀意。拖沈斋的福住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沈斋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单修哲中枪的始末他不曾和凌桃夭提起过,这个时候和单修哲起冲突是很不明智的。好不容易让小夭能够慢慢接受自己,那件事情如果捅破,他并不敢确定她是不是会原谅。
“谢礼就不用了,改天有空的话,我找你喝茶。告辞。”沈斋搂过凌桃夭,快速地转过身,想要离开。
背后,单修哲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凌桃夭的耳朵:“请我喝茶?沈警司最擅长的不是请人吃子弹么?你送进我心脏的那颗子弹,可害我吃了不少苦。”
原本嘈杂的环境似乎在一瞬间静下音来。层层阴云将太阳遮住,阳光消失了去,变得有些寒冷起来。
凌桃夭的身子生生顿住,机械地偏过头,像是一个坏掉的机器人一样,连声音都变得犹如电脑处理过一样:“是你开的枪??”
没有缝隙的两个人的身体似乎开始有了裂痕,沈斋揽着凌桃夭的手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从肩头处落下,纤长的手指犹如僵硬的树枝,仿佛一动就会被折断。凌桃夭从来不曾想过,那么漂亮的手指居然会开枪杀人。
“真的是你?”凌桃夭不敢相信,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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