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地将身体转过,单修哲沉默地,一步又一步地,踏进雨中。他的步子缓慢,仿佛每一步都要用尽他全身的力气。而他不曾看见,他的背后,凌桃夭泪如雨下。
再见了,我的单修哲。再见了,我的挚爱。再见了,再见了……我再也不会像爱你一样去爱别人,再也不会……因为啊单修哲,你让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你这个坏蛋……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夜完全被黑暗遮蔽,从高处落下的雨点,重重地砸在单修哲的身上,他没有知觉。只是觉着那些雨点像是砸在他裂开的伤口上,刺骨、冰冷的雨水,顺着血液流遍他的全身。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秒,雨中的人轰然倒地,鲜红的血从身下流出,合着雨水,向四周扩散开来,像极了盛开的妖冶的花。
“桃子……”
眼看着门在她面前关上,凌桃夭哭得不能自已。她现在失去的,并不是一个情人,而是一个她用了六年去爱的男人。她哭,她疼,却让人要如此狠心。单氏的情况她不是不知晓,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站在他身边。
“小夭……”沈斋心疼地抱住她,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在为另一个男人流泪?他的真心,她为什么连一丝一毫都看不见?他也像哥哥一样深深地爱着她呀。
“刚才利用你了,抱歉。”凌桃夭窝在沈斋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小夭,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更不会去伤害你,”沈斋那双秀气的眸里散发出柔和的光,一如他的语气,“所以,跟我在一起吧。”
怀中的凌桃夭瑟缩了一下,她推开沈斋,声音寡淡:“脸哭花了,我去洗一下。”
沈斋尴尬的手停在空中,嘴角一丝苦笑。这样的拒绝方式,大概也只有凌桃夭才会想出来。只是,他对她的感情,大概已经不能像水龙头一样,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了。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沈斋转过身,望向窗外。
漆黑的雨帘中,他却清晰地看见血泊中央的单修哲,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他连忙将窗帘拉上,外面的人也随着这个动作,和房间隔开。如果现在凌桃夭还不能接受他,那么至少,绝不能让单修哲再去影响她的心。
温馨找到单修哲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淋雨淋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叫都叫不醒。血水几乎被雨水冲淡,身体冷得就像尸体一般,生命迹象几乎都要探查不到。送进医院的急救室时,心电图成一条直线,血压直线下降。医生将他推进手术室,只是撂下一句话,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苏半夏脚一软,倒在单郁助的怀里。
原本的伤口还没有好,刚才生死线上救回来,哪里经得起连续的几个小时的淋雨。伤口裂开不说,还并发了严重的感染,随时随地都可以要了他的命。
沈斋在沙发上睡到天亮,因为担心凌桃夭,晚上便没有回去。早上太阳才刚刚升起的时候,他被洗手间轻微的声响吵醒。他心中一惊,连忙敲门:“小夭,你没事吧?”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呕吐声。过不一会儿,连声音都没有没有了,只剩下水声。沈斋连续叫她都没有回应,只好撞门进去,结果发现凌桃夭昏倒在浴缸边,脸色惨白。
清晨医院的走廊有些冷清,加上做完刚下过去,空气还带着些许的寒。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行色匆匆,脸上却都没有表情。见惯了生老病死,他们都已经不足为奇。沈斋呆呆地坐在长凳上,手上还拿着化验单。他笑,几乎要把眼泪都笑出来。
真是天意弄人。还以为利用温馨拆散了单修哲和凌桃夭,他就可以趁虚而入,还以为,无论凌桃夭有多爱单修哲,他都可以等。结果……那双秀气的眸盯着化验单上几个“妊娠反应”的字,他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就算已经分手,却还是怀上了单修哲的孩子么?在明知道单修哲没有离婚的情况下,居然还是怀上了他的孩子么??
不,这个孩子不能出生,绝对不可以!小夭是他的,谁都不可以抢走!特别是杀了哥哥的单修哲!他不允许!
身为警察,沈斋不是不知道,在没有本人的同意下,是不能做人流手术的。只是……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们俩的纽带,他决不允许!
“医生,趁她还没有醒,尽快帮她安排手术。你知道,以我的身份,让你在C城混不下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沈斋将自己的证件往桌上一拍,眼神阴骛。
医生惶恐地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好。”
……
杜月笙才刚起床,手机就被事务所的朋友打爆。她心急火燎地打开电脑,登上自己的微博,发现原本没有多少粉丝的自己,一夜之间暴增了十万粉丝,更离谱的是自己的私人照竟然被摆上了微博,因为抱怨而写下的日记也一字不落地出现在她的博客当中,其中更有她接的大案中的一些隐私,对于公众来说,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弹。粉丝的转发和评论异常火热,只不过负面居多。
杜月笙删微博和博客删到手软,到最后也只能选择关闭微博一条路。尖叫响遍了整座别墅。
唐蔚然得意地在房间里享受着杜月笙的吼叫,心情猛然间舒爽无比。那一巴掌,可不是白打的。对付杜月笙这种蠢女人,直接黑了她的电脑,盗了她的微博,就足够让她抓狂一阵子了。
他当初对宫洺说,如果他对妈咪不够好,就会用电脑杀了他,这不是一句恐吓的话,而是事实。唐蔚然对电脑的天分,已经超越了正常范围。想用电脑毁掉一个人绝对只是小菜一碟,对杜月笙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电脑的消息一闪一闪地,唐蔚然吃着薯条,飞快地打开消息盒子。
少女爱武器:喂,小子,最近都不见上线,有人找你麻烦吗?要是有,告诉姐,姐帮你炸了他。
天才电脑师:像我这种高级黑客,有人找我麻烦不是找死吗?
少女爱武器:小小年纪,口气倒挺大,当心你妈咪打你屁屁!
天才电脑师:我妈咪很通情达理的,倒是你,上次说的仇人找到没啊?
少女爱武器:这不是来请你帮忙了嘛。
天才电脑师: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才不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少女爱武器:我吐!你要是遵纪守法,还能遇上我?
天才电脑师:……中国古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就知道你找我没好事。
少女爱武器:喂,小子,成语不用学这么好。拜托,你是混网络的,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至少要学一些网络用语啊。比如伦家,比如表酱紫。
天才电脑师:鄙视你!亲爱的大婶,你没听说过,卖萌可耻么?而且,还是一把年纪的你卖萌,别人是撒娇,你是要命吧。说吧,让我做什么?
唐蔚然按着对方给他的信息,很快就入侵了黑手党的中心系统。少女爱武器是他在网络上无意之中遇上的。当时他闲着没事,闯进了ITO的服务系统,结果就和少女爱武器掐上了。没想到不打不相识,两个人在网络上居然挺聊得开,总觉得似曾相识一般。不过这种话对于唐蔚然来说,是天方夜谭,毕竟他才五岁,谁来和他似曾相识呢。
帮对方解决这件事之后,杜月笙抓狂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窃笑,他爆出的还只是一小部分,要是她再不识相一点,那么他可就手下不留情了。
“小然,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唐暖薇一进房间就看见自家的儿子笑得一脸灿烂,自从搬进宫家,他一向都没有这么好心情的。
“妈咪,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二婶的房间里传来惨叫?”唐蔚然拉过唐暖薇,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唐暖薇怎么会不知道他打什么注意,于是宠溺地刮一下他的鼻子,问:“你是不是黑了她的电脑做坏事了?”
唐蔚然很狗腿地抱住自己妈咪,奶声奶气:“还是妈咪最了解我了。谁叫她败家子欺负我们,活该。”
“你呀,做坏事的脑子倒挺灵光,”唐暖薇装作责难地点了一下他脑袋,也没有要指责的意思,“好了,既然已经报了仇,那么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
“咦,我们去哪儿?”
“你先去你小妈家住几天,过一段时间我再接你回来。”唐暖薇起身,将衣橱里的衣服悉数掏尽,开始收拾。过几天,她就要实施她的计划了,宫家必定会不安全,早一些把小然送走会好一点。
唐蔚然懂事,也不开口问为什么。在他眼里,妈咪和小妈做的事情永远都是对的。在护短这一点上,他像极了凌桃夭。
医院,医生推着昏迷的凌桃夭进手术室,刚巧李医生做完手术出来,一眼便认出了她,于是拦了下来。“咦,张医生?你的病人?”
张医生做贼心虚,眼神闪躲,支吾道:“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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