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说百步穿是杨门之后,皆举杯相敬。
草花爸道:“我是粗野之人,不过一向敬重杨家,也早闻令尊大名,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靖康二年,我父亲随李纲抗过金,当时吃了不少败仗,但后来就再没音迅,我想大概是捐躯沙场了吧。”说着,百步穿用帕子抹泪。
“战乱之时,更多是妻离子散,你母亲现在何处,还有兄弟姐妹吗?”
“家母暂居茹野县城,只有我们母子相依为命,再无他人。”
王员外道:“只要你救了芙蓉怎么都好说。若能与杨家攀亲,也是我王家的造化。等你告知母亲,婚事再细议如何?”
百步穿施礼道:“多谢叔父大人成全!”
这可真是个半路杀出程咬金,眼看我跟芙蓉……怎么又来这么一出?看起来王员外还挺喜欢他,大家对他也高看一眼,频频向他敬酒,只有焦兴梦看出我的被冷落,不断找我干着杯。
次日一早,我一出大门,远远看见百步穿和芙蓉在说着什么。芙蓉欲走,他竟拦着她一个劲儿说着,说着说着竟把芙蓉说乐了,两个人竟然拉着手又往远处走去。
我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芙蓉往日对我那么好,可来一个小白脸立马就变了心……咳,甭管怎么说,先把这次的事办好,若成功的话兴许还能救出草花。
各各事毕,直等迎接一场搏杀。
那日一大早,芙蓉、冰冰、墨玉、大个子他妈……诸位妇女在芙蓉屋里给百步穿梳妆打扮着。柳下安等人要进去看,皆被挡在了门外。
接亲的吹吹打打来了。
新郎官是个粗矮的汉子,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披红挂彩,满面风光。早知新郞姓董名荣,却不想长得竟对不起观众,何荣之有?
我以芙蓉哥哥的名义去芙蓉屋里背新娘,我一进去就把百步穿头上的红盖头一掀,好一张娇俏的脸儿……那百步穿脸一红,赶紧又蒙上了盖头,嗔道:“你又不是新郞官,掀什么盖头?”
“新娘子不要先说话,你记不住吗?”我以兄长的身份训着她。
他这次自己掀开盖头,朝我做了个鬼脸,真似个小娘子!我背起他来就走。出了门便把他扔上了轿。
一斗鸡眼问我:“你是新娘什么人?”
“我是他哥。”
“我们都打听清楚了,新娘只有个弟弟没有哥。”
王员外上前一步道:“这是我干儿子,干儿子也是半个儿子不是?”
斗鸡眼道:“新娘的弟弟呢?”
王员外道:“在外求学,一时赶不回。”
斗鸡眼道:“嗯,不错,听说小子挺聪明,没准将来中个状元。要成了驸马爷,咱不也是皇亲国戚了吗?”
我满脸堆笑道:“那是那是。”
斗鸡眼道:“你们都是送亲的?”
我说道:“正是。”
斗鸡眼道:“不行。怎么没有女眷?都一群汉子,是要打架么?”
我说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要打架我们也不空手去啊,怎么得刀枪棍棒都得带上啊。”
“女眷,必须得有女眷!你,你,你……”豆鸡眼竟然点起人来,撤下我们几个送亲的汉子,换上了几个娘子。
“你算老几,你来安排送亲的?这亲不做了!”我怒着掀开轿帘把新娘拉了下来。
“不做?由不得你们?给我把新娘带走。”上来几个便要抢新娘,我飞起几脚便踢趴下了几个。
新郞董荣在马上举起一只手道:“算了,算了,本来我是不该多话的。送亲的自然得女方来安排,不过,怎么也得有女眷不是?”
“这还像句人话。”说完,我便去安排女眷,只好让大个子他妈、墨玉、冰冰等人去送亲。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要知这样,提前把几个男子扮成女子便是。这下可好,墨玉和冰冰若进了如狼似虎的山寨,不知又会生出什么事?没有退路了,此去看起来凶多吉少。
要起轿了,我摁住了轿子不让动,男方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又掀起轿帘递给新娘一杯酒,新娘喝了酒,递出了杯子。
燃着鞭,奏着乐,起轿缓缓而行。
好长时间方进了一山谷,只见石崖上写有几个大字:葫芦峪。又拐弯抹角地行了些路途,远远便见寨门上悬着三个大葫芦。近前方知,大葫芦上各写一字,名曰葫芦寨。
一到寨门,又鼓乐齐奏,鞭炮轰鸣,新娘被搀下轿,撒了好多谷豆。
新娘自跨过了炭盆,方被搀进大堂,大堂已然张灯结彩。
新郎新娘牵巾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酒宴大摆,主客同欢。宴是好宴,人心却是两难猜。
有两桌皆围坐年轻美妙的女子,燕语莺声,环佩叮当。我寻看几次,并无一人似草花。
我问豆鸡眼:“这位兄台,敢问关荣在何处?”
豆鸡眼愣了一下反问我:“你认识关荣?”
我心说扒了他的皮我都认识。
豆鸡眼说:“关兄弟下山去买被褥去了,怕你们晚上住在寨里没铺的没盖的怎么行?”
这寨不算太大,大小喽罗也不是太多,莫非他们这是想示弱,诱我们上钩不成?
我暗中派大个子下山去给官兵带路,不想没一会儿便回来了,对我耳语道:“寨门看守严密,出不去!”
一时无策,暂与山贼同饮。山贼或想把我灌醉,让一个叫小璐的女子特意陪我,陪着陪着便坐进我的怀里,引得冰冰和墨玉不断用目光扫我,一时之间,搂也不是,放又不舍。
我朝墨玉、冰冰使了个眼色,二位的确也是聪慧之人,站起身去向那些头目们敬酒。这些头目们在这俩小娘子面前都不知该怎样了,一口就是一大碗。只要墨玉和冰冰说个喝,他们就当成一种很大的奖赏。
墨玉给一个头目去敬酒时,这头目端着杯,冷不防搂住冰冰道:“要喝咱就喝个交杯酒!”
墨玉一把推开他,把杯摔到了地上,“谁跟你喝交杯酒?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玩意?”
“***!那咱这就去入洞房!我让你看看我是不是玩意!”说着,便去拉扯着抱墨玉,墨玉挣脱后惊跑……葫芦僧突然窜过去一下拉住那头目腰间玉带,举起来就扔了出去,不想撞在柱子上鲜血四溅,立时挺了腿断了气。
墨玉和冰冰皆躲在我身后,山贼一轰而上把我们围了起来,执枪带棒者又闯进了好多。
“给二哥报仇!”他们叫嚷着便上了手。我极力护着冰冰和墨玉,不让她们有任何闪失,关键之时不得不左拥右抱,横冲直撞地出去。
葫芦僧好生勇猛,他只要吼一声,便没人再敢上前。
“住手!”
新郎董荣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大王,他们摔死了二当家的!”
“谁干的?”
“我干的。”葫芦僧一拍胸脯,抛掉头上的帽子,露出亮闪闪的光头。
“敢问尊姓大名?”
“葫芦僧!”
山贼皆后退几步。
“你是什么人?也来参加我的婚礼?”
“***,贫僧是芙蓉她二舅!你忘了刚才叫贫僧二舅了吗?”
“不知我二弟如何得罪二舅,竟下狠手要他的命?”
我上前一步说道:“你二弟调戏我二妹妹,你二舅很生气,一失手就把你二弟给摔死了!”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不想大打出手,把###先抬下去吧。”董荣一挥手,转身离去,低声自言自语道:“‘二’的人碰到一起了,真他娘的晦气!”
想必董荣也知葫芦僧的威名,怕一时吃了亏,暗里可能要做些手脚了,不得不防。
大家再吃再喝也就没了什么心情,只有葫芦僧吃吃喝喝的不管不顾。
人去宴散,我四处转着看。处处皆有山贼把守,几乎寸步难行,又到哪里去寻草花呢?
不觉听到筝声与歌声,便循声而去,倒无一人拦我,但见眼前一独门小院,门匾上乃娟秀之字,名曰“回心院”。
“芙蓉失新艳,莲花落故妆;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伴着筝声,一女子哀婉的歌声听得是那样真切。
我推了推门,竟是虚掩着,大着胆子走进去挑帘观看……筝声一止,女子怒曰:“大胆狂徒,因何独闯而来?”
她一抬头,与我目光相对,我口舌不由一动,“哎呀!”
这小娘子美貌妖娆,异样俊俏。但见她鼻子秀挺着,明目深藏着,双唇艳红着,长发散乱着……真是掩不住的风流,看不尽的春色。
她眼里除了惊异,还有一丝恐惧。
我弯腰曲身道:“小娘子莫怕,我是台底人。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抓来一个叫草花的吗?她也是台底村的。”
“抓来的人我也有认识几个的,却从未有叫草花的。也没有台底的。”
“那你这山寨中,可有头领叫关荣的吗?”
她摇摇头,“只有董荣,没有关荣。”
怎么连关荣都没有?莫非他们不是葫芦贼?
我一时无话,说了声:“多谢小娘子!”转身即去。
一时竟觉恍惚,如同做梦一般,回头看看,门匾上的 “回心院”三个字实在是醒目。不觉又有些后悔,何必出来这么快,不如再磨蹭磨蹭多看她一会儿,此日相见,明日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又嘱自己莫贪恋美色而误了正事。百步穿在洞房里且不知如何对付这新郎?若是这新娘不小心露出破绽,又该如何是好?想到此,便快步向洞房而去。
洞房里果真传出一阵杂乱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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