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安说他送出了两件大礼,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听芙蓉说道:“牛将军的确勇气可嘉,上前踢了一脚,但若不是这位公子虚晃而退,早已是一剑封喉。一剑出,便是两份大礼,一份送给牛将军,一份送给我父亲,一份礼物是忠诚,一份礼物是信任。大家想一想,这两份大礼是不是很贵重?”
众人皆感叹:“是啊是啊!这比什么礼物都值啊!”
“知音啊知音!还不快让你爸爸放了我?”柳下安洋洋得意。
“不过你这玩法太无聊太可气,理应受罚,至于怎么罚你不关我事。”说着芙蓉牵着狗离去。
柳下安喊道:“姑娘留步!”
芙蓉竟然回了一下头,眼里竟含着笑,别提我心里多难受。
“我闺女说得也有道理。你说呢?”王员外转身问草花爸。
草花爸说:“现在这年轻人真他娘的不知怎么想的,玩这种花招有什么意思?瞎耽误工夫!太幼稚了!把大个子先放了吧!”
“好!”王员外一挥手,众人放掉大个子。
柳下安说:“你们台底村人怎么这样,开个玩笑都受不了!”
二愣子说:“你再说我们村的人,小心我敲掉你的狗牙!”
王员外问道:“牛将军,你想怎么处理他都行,我把他交给你了。走,大蛤蟆,咱们下棋去。”
王员外跟草花爸离去。
我看了众人一眼,问道,“大家都说说怎么处置这个柳下安?”
有说让王逢鞭打他的,有说就这样绑他三天三夜的,有说灌他辣椒水的……
我拿着剑向柳下安走去,边走边问道:“你们想不想看我以前是怎么杀人的?”
柳下安没等我走到他近前,便怕了,大喊:“草花,草花!”
草花跑到我前面拦住了我,“慢!”
我小声说:“你以为我真杀他啊?不过我得让他流那么一点血!”
草花笑了,“快放了他吧。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这都是我的主意,连大个子也不知情。”
我心里说,芙蓉那番话极可能是想替他解脱,莫不是你也看上了这个柳下安,替他说情编造一番?我盯视着草花,并看不出什么破绽。
我有些生气,“那你让他一剑刺向我,也别刺向王员外啊!你让王员外怎么看我?还真以为我要谋财害命呢。多亏我当时踢了一脚!”
草花拉着我的手撒娇道:“我错了吗?我也没想到这么复杂,只是想让他在你跟王员外站在一起时吓唬一下王员外,看看你究竟有什么反应……”
我把剑放了下来,环顾四周。四周人也在看我,终于看出我不是真心杀人,大多脸有失望之色。这时听到了猪的叫唤声,大家一哄而散,吵嚷着去看胡屠夫杀猪!
我一摆手:“松绑!”
竟没人理我。
我怕大家没听懂,通俗地喊了一声:“回来俩人,给他解开绳子。”
有几个人回了一下头,笑了笑便继续朝猪叫声跑去。
我只好和大个子一起给柳下安松了绑。
柳下安朝我一抱拳,“多有得罪!”
我摇头说道:“这说明你还年轻啊!怎么能听一个女人的话?”
大个子说:“走,咱们也去看杀猪吧!”
我们到那儿一看,正好猪从大桌上跳了下来,绳子竟让它挣开了,脖子处还滴着血,我发现柳下安竟向女人一样叫了一声捂住了眼睛。
“猪疯了!会咬死人的!”张大嘴这么一喊,众人四散狂逃,慌乱成一团。
二愣子向猪扑去没扑住,闹了个狗啃屎。还是我那孟和焦俩兄弟牛气,两人前后夹击,挨过刀的猪自然不济,被两个兄弟死摁住不动。
站起来的二愣子踢了一下胡屠夫发呆的屁股:“你娘的,还不快过去!”
胡屠夫抖着手给野猪补了一刀,这下猪蹬腿咽气,众人便又围过来看。
胡屠夫拿着刀子直摇头,“没见过这样的猪!真没见过这样的猪!”
张大嘴说:“咳,这猪也没啥?我看是,胡屠夫杀猪——弱(rao)弱了!”
众人便笑。
这时,柳下安捂着眼睛的手放了下来。
孟和焦两个兄弟朝我走来,脸上溅得都是血,柳下安一见扭身就跑开了。
孟兴郊说:“大哥,刚才要不是我们俩……”
“我都看到了!”我朝他俩伸出大拇指!
焦兴梦说:“怎么说我们也是将军的弟弟啊?能让别人小瞧咱们兄弟?”
大个子道:“那是,那是!”
孟兴郊拍了一下大个子的肩膀, “二哥,你那个表弟怎么见了我俩就走开了,是不是怕了我们?”
大个子说:“我那表弟一是怕狗,二是怕血,见你俩满脸是血,自然会跑!除此之外,他胆子也挺大的,在坟地里都敢睡觉!”
焦兴梦说:“怕狗又怕血?等一会儿,看我怎么骂他个狗血喷头。竟然耍戏我大哥?”
孟兴郊说:“二哥,你是你,你表弟是你表弟!你告诉他,我们听大哥的,大哥要对他好我们便好,大哥要收拾他,我们便收拾他!”
我说:“你二哥的表弟自然也是我们的表弟,咱们要拿出当哥哥的样子不是?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
孟和焦说:“那倒也是!”
我喊道:“欢儿!”
欢儿跑了过来。
“带着二位去把脸洗洗。”
欢儿应了声便带着孟和焦离去。
开饭了,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人多嘴杂,很是热闹。
张大嘴说:“大家静一静!我给大伙练练嘴皮子,怎么样?”
众人说:“好!”
张大嘴便用筷子敲起了碗,别说,声音很清脆,很有节奏……
张大嘴走到王员外面前,开始顺口胡诌:“台底村,有能人!员外爷,王得胜,发财有道有威名,育人之堂育新生。女儿芙蓉天下惊,儿子王逢最聪明。一个宫里当娘娘,一个大宋有功名!”
王员外被说得合不拢嘴,张大嘴又走到草花爸面前,草花爸直摆手,直笑……
张大嘴说:“别摆手,别哈哈,有人喊你草花爸,有人喊你大蛤蟆,我看你是大傻瓜!百兽山上人人怕,你攀山入林叫喳喳,你黑过三国猛张飞,你天真好比娇娃娃,你不嫌穷不爱富,你有两个给别人仨,傻人自有傻人福,有个姑娘叫草花,保准嫁个好人家!”
草花羞红着脸朝我望了一眼,张大嘴朝我走来,他没说话我就先笑了……
“牛将军,你笑啥?再笑也成不了一朵花,反正就是个大冬瓜!”
众人哄笑,林墨玉竟然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可能她想起芙蓉曾说过的“烂冬瓜”。
“大冬瓜,大冬瓜,来日就是金疙瘩!持长枪,骑大马,搂着美人走天下……”
众人竟然鼓起了掌,张大嘴更是得意,便继续胡诌下去,说完我,又一连说了几个人物,乐得众人合不拢嘴……
王员外让他歇一歇,赏了他几杯酒,张大嘴这才闭了嘴。
王员外喊道:“二歪!”
王逢站了出来。
王员外道:“带几个人,把琴搬出来,让你姐弹奏两曲,给牛将军助助兴!”
我担心芙蓉不来,这样会更不好,便站起来说:“不用了,小姐既不出来可能不便,千万不能强求!”
王员外朝王逢一挥手,“快去吧。”
柳下安站起来道:“我跟着去,不信她不来?”
大个子拽了柳下安一下,柳下安没有理会,而是跟着王逢,带着两个家丁离去。
王员外说:“今日仓促,再说咱们也是小村小户,按说一个将军过生日,也该请乐坊不是?只是我们当地也没什么好乐坊,离县里又远,只好作罢,下次生日一定要给牛将军好好过一下。来,我们共同举杯祝牛将军功成名就!”
众人举杯一干而尽。
我举杯回敬道:“大家在一起,只是图个热闹。在家时过得穷,没过过生日,到军中东拼西杀的,又无暇过生日。今日在此得到员外厚爱,得到诸位乡亲怜惜,实乃我牛某三生之幸!只是明日,牛某又不知身在何处……不管在哪里,我都忘不了咱们这儿的父老乡亲,一杯浓酒喜相逢,三言两语道珍重!来,我敬诸位一个!”
众人端杯饮尽。
孟兴郊抹了抹眼睛,端着杯说道:“大哥这话说得好是好,只是听起来要向我们道别一样,好不让我心里难受,我是个粗人,也整不出什么文词,只愿大家喝了这杯,都大吉大利,也祝我大哥想什么来什么!”
冯秃子道:“你们看看,这老孟不说是不说,说起来比张大嘴还会说。”
众人笑过又是一饮而尽。不少人的头都扭向了同一方向。
正如孟老弟所说,我想什么来什么,家丁抬着琴,王逢、柳下安紧随其后,芙蓉款款走来……
柳下安在我对面坐下,脸上满是洋洋得意之色。
大家再没有一人言语,而是注视着芙蓉,芙蓉坐于琴前,观望四周,便低头静默,轻拔琴弦时古乐响起,是一曲《阳春》。
柳下安不由得拔剑剑舞。
林墨玉悄声对我说:“莫不是项庄舞剑?”
我低声道:“就算他是项庄,王员外也不是沛公啊?”
草花拉了我一把,“别胡说,什么配公配母的!”
墨玉便在草花眼皮底下明目仗胆地拉了我一把,“就怕你是沛公啊!”
说着话时,柳下安果然向我舞了过来,我不免心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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