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是问错人了。”
陆靖骁浅灰色的西装在廊灯光下,光华流动,落入顾惜眼中,熠熠闪烁。
顾惜望着他突然就语塞了。
陆靖骁神色平淡,不再多说,便迈开长腿转身走了。
顾惜望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他似乎在生气。
不过在她的印象里,陆靖骁又不像是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等顾惜回到酒吧里,桌边就只剩下徐淮越和金虔、容凌三个人。
“四哥有点事先走了,小惜,来,我们继续喝。”
顾惜微顿,转头看了眼酒吧门口,心里莫名地有些怪异的感觉。
……
霍湛北在伦敦机场路过免税店,被橱窗里的一枚钻戒吸引目光。
他停顿了脚步,盯着钻戒良久,直到导购员小姐过来询问。
霍湛北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并不是跟顾惜结婚的婚戒,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取下了戒指,藏进裤袋里,无名指上是一圈白白的痕迹。
他走进店里,买下了这枚镶嵌着黄钻的戒指,并且在戒指内侧刻上了一个“惜”字。
望着戒指上精致的做工,霍湛北脑海里浮现出的是顾惜那一晚穿着棉布格子衬衣、枚红色亚麻长裙婷婷的背影,犹如一朵凤凰花绽放在光晕下。
将戒指装进宝蓝色的丝绒盒子收好,霍湛北从店里出来,拿出手机看了看。
这二十多天里,顾惜从来没有回复过他一条简讯。
她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跟他离婚。
霍湛北回头望了眼刚才放置戒指的橱窗,才抬脚走去登机口。
……
从伦敦飞回江宁,霍湛北下了飞机,刚开机就有未接来电进来。
是叶少青的号码。
霍湛北拖着行李箱刚走出机场,手机再次响起来。
这次换做了姚七七的号码。
“小北哥,公司的人说你去伦敦出差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姚七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
“我刚下飞机,怎么了?”来是骁灰背。
“既然你回来了,小北哥,你来一趟少青的家里吧!”
霍湛北却没有当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什么事?”
姚七七的手机一把被叶少青抢了去。
“湛北,你说老实话,为了你那老婆,我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是不是不要了?”
霍湛北皱眉,“少青,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你,我们你不搭理,连雨桐也不理会了?”
“少青,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社会,结婚离婚常有的事。”叶少青有些不耐烦:“自从游轮回来,雨桐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你老婆对她说了什么?”
“不可能,顾惜不是那样的人。”霍湛北语气笃定。
“湛北,女人心海底针,你料得准吗?豪赌那晚,我在游轮餐厅里看到她跟雨桐坐在一起,就是打那晚开始,雨桐就变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叶少青顿了顿,才继续说:“湛北,你尊重这个老婆,我没意见,但也不能放纵她欺负人,雨桐跟你在一起那么些年,虽说是她伤了你,但她把最好的青春给了你……”
霍湛北打断了他:“少青,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
“湛北,如果我告诉你,七七今天在医院妇产科门口看到了雨桐呢?”
霍湛北去按挂断键的手指一僵。
“雨桐的脸色很苍白,气色很差,连七七跟她擦肩而过都没看到,你知道吗?妇产科门口,坐了很多女人,都挺着大肚子,也有一些是从手术室里捂着肚子出来的。”
叶少青叹了口气:“按理说,这是你自己的私生活,我们也管不着,可是,那个女人是雨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跟她丈夫没夫妻生活,要真怀孕了,你觉得孩子是谁的,霍湛北别说你不知道!还是你真打算看着她一个人面对所有的舆、论压力和指责?”
霍湛北沉默地拿着手机,思绪有些飘空。
叶少青也来了气:“就当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随你!”
连再见也没说一声,叶少青就“啪”地挂了电话。
霍湛北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声音,过了半晌才隔了手机。
“先生,要车吗?”一辆出租车在他身边停下。
霍湛北盯着司机的脸,目光却有些空洞,慢慢地聚焦,他坐进了车里。
“江南一品。”报了地址,他靠在后座上揉着太阳穴。
出租车开下高架桥,霍湛北转头看着不远处转动的摩天轮。
路边,有年轻的妈妈蹲下,为幼小的孩子拉上外套的拉链,满眼的母爱。
霍湛北怔怔地看着,忽然对司机说:“掉头,去紫荆园。”
……
紫荆园某高级公寓。
霍湛北站在公寓门口,静静地,不知过了多久。
他转身,走到旁边的盆栽旁边,蹲下身,从下面拿出了一个钥匙。
开门进去,整个公寓都布置得简约而精致。
这里是唐雨桐自己偷偷买下的一间公寓。
霍湛北一个一个打开、房间门,却始终没有找到唐雨桐的身影。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有一个相框。
霍湛北慢慢过去,拿起来,里面是他跟唐雨桐相拥拍的合照。
那个时候年轻而不谙世事,笑容也单纯不过,满满的幸福。
他的胃突然抽缩了下。
公寓的门锁突然一阵响动。
霍湛北转头,进来的是唐雨桐,吃力地拎着两个硕大的购物袋。一只肩高一只肩低,缓慢地往玄关处拖,走两步歇一下,廊间的风吹过,长发凌乱地飞舞着。
她不再如以往那样细致地打扮,穿着一件白色线衫和略宽松的休闲裤,素面朝天,不戴任何首饰,头发直直地披在身后,因为吃力咬着唇的时候露出两颗梨涡。
霍湛北闭了下眼,突地搁下相框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小北?!”唐雨桐只觉得购物袋一轻,抬头,看着霍湛北冷峻的面容,笑了。
一个购物袋装的是一些食材,有鸡蛋,豆腐还有一些水饺,挺沉的。
另一个则轻些,是一些日常用品。
“干吗不找人帮忙?”霍湛北蹙着眉头问。
唐雨桐羞赧地笑笑,甩甩酸痛的手臂,额头上满是汗珠,“也就这么点东西,我自己可以拿的,对了,你怎么在这里?”
霍湛北抿着薄唇,拎着重的那个购物袋直接转身进了厨房。
等他把东西放进冰箱里,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唐雨桐。
她抬手拢了拢鬓发,“其实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做的。”
霍湛北没理会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唐雨桐心里面泛起一股心酸,扯了扯唇角:“你是来看我的吗,小北?”
霍湛北没有回头,脑海里盘旋不去的是她刚才吃力拖着购物袋的样子。
从小到大,唐雨桐就跟古时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一样,吃不得苦,吃个橘子都要让他剥好皮,一瓣一瓣给她放好,她总会眯着眼吃得享受。
望着还空荡荡的公寓,霍湛北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就想到她会在这里。
“小北,公寓里还没有水,介不介意喝点牛奶?”
唐雨桐从厨房里拿了一瓶牛奶出来,脸上有些讪然的窘迫。
霍湛北没伸手去接。
唐雨桐把牛奶搁在餐桌上,就自己拎着另一个购物袋进了卧室。
霍湛北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唐雨桐搬了凳子,扎起长发,不拘小节地抹了抹脸颊,拿了一个灯泡就要站到凳子上去。
想起叶少青说的那番话,霍湛北大步上前,一把夺过了灯泡。
“我来。”
“小北,我自己可以的。”
霍湛北沉着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踩到了凳子上。
他专注地拧着灯泡,身后是她轻轻的声音:“谢谢。”
霍湛北手上的动作一顿,垂下眼,看到她背过身去,抬手慌忙地拭去眼角的泪。
……
霍湛北打开别墅的门,一阵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家里的小保姆似乎已经有好几天不在,地板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霍湛北上楼,首先打开的是顾惜的房门,如他所料,行李箱都不见了。13acV。
他坐在她的床边,颓唐地抹了把脸,拉开了床柜抽屉。
那两份离婚协议书被他藏起来了,原以为她会再放两份,结果居然没有。
想到顾惜面无表情地说离婚,想到唐雨桐水盈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叶少青的话也在大脑里挥之不去,霍湛北的头一阵胀痛,从未有过的倦意席卷了他的身心。
他闭上眼,不能再想了,身体后倾,慢慢躺在床上。
……
顾惜没想到,布莱恩会打电话通知她签约的事情。
似乎双方根本没怎么交谈商洽,就这么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霍氏成为了布莱恩在大陆地区的合作伙伴。
顾惜本能地就想到了陆靖骁。
他跟布莱恩是老同学,会不会是他……
不可能,他的公司跟霍氏也算竞争对手,怎么可能这样帮助自己?
顾惜一边想着一边走去茶水间倒水。
刚一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员工八卦声。
“知道我昨天遇到谁了吗?慕晚晚,顾总监以前的小秘书!”
“说起来我也奇怪,她好好地,怎么突然被辞退了呢?”有人感叹地问。
“我也这么问她,结果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吗?”
“怎么说啊?”众人附和了一句。
那人压低声音说:“原来,她是被顾总监撵出去的!她现在还蛮可怜的,昨天我看她那消瘦得,跟排骨似地,在到处找工作,可是没有一家要她。”
“慕秘书的学历不低啊,怎么会找不到?”有人好奇地反问。
“那还用说,得罪了咱们顾总监,跟得罪霍总是一样的,霍总一句话,这个圈子里谁不卖他三分面子,哪个愿意为了一个小秘书跟霍氏对着干?”
“她还问起霍总呢!当我说霍总国外出差了,两只大眼睛立刻浮上泪花,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是我瞎说,我真觉得她是因为跟霍总有点那啥,才被总监赶走的。”
有人当即应和:“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慕秘书有段时间开的是跑车,拎的那都是国际知名品牌的手提包啊,她一个小城镇普通家庭的姑娘怎么买得起?”
“这当小三的终究是斗不过正房,慕秘书恐怕是看顾总监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眼红得不行,估计觉得自己能从顾总监那里抢走霍总进而鱼跃龙门,哪知道是咸鱼干翻不了身。”
茶水间里立刻是呵呵的笑声,笑声里不乏对慕晚晚的讽刺。
有一个工程部的员工发现了茶水间门口站着的顾惜,立刻红了脸,急急地喊顾总监。
其他人均是一愣,随即都各自做鸟散状走开。
“顾总监,你怎么过来了?”助理小妹微笑地接过顾惜的杯子。
顾惜也浅笑:“是你们声音太大,没听到我的敲门声,对了,你们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
“没……没什么。”助力小妹递上一杯热水:“顾总监,水好了。”
顾惜点头,拿了杯子要走。
助力小妹却想起了什么,道:“总监,霍总刚才已经来公司了。”
顾惜一愣,随即说:“好,我知道了。”
……
顾惜拿了设计图稿去霍湛北的办公室。
霍湛北正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挤压多日的文件。
“霍总,这是下季度要开始的观潮阁的设计图初稿。”
霍湛北没看她,径直接过图纸看了很久,然后指出了不满意的地方。
顾惜拿过图纸,没有立刻就走,“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民政局办一下手续。”
霍湛北正在签字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谈私事。”他的口气也是公事公办的。
顾惜点头:“那我下班再找你。”
“顾惜。”他却在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开口叫住了她。
顾惜停下脚步。
霍湛北的右手搁在办公桌抽屉里,手心是一个宝蓝色的丝绒盒子。
“你一定要离婚吗?”
顾惜看着他俊雅的脸,忽闪了下眼眸:“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霍湛北的眸色轻轻地深下去。
“即便我们不离婚,也不可能释怀过去发生的那些事。”顾惜说:“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说完,顾惜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湛北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丝绒盒子,目光深邃如潭。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
霍湛北刚接起,那头就是姚七七火急火燎的声音。
“小北哥,不好了,雨桐姐……雨桐姐好像要去医院打掉孩子了!”
霍湛北的眉角猛烈地一挑。
“我今天去紫荆园看她,结果看到她偷偷摸摸在藏一份病历,后来,她打发我离开,我坐在楼下的车里等,没多久就看到她脸色憔悴地下来。”
“她现在是陆靖骁的太太,可是他们都没有同床睡过,要是雨桐姐怀孕了,陆家那边是容不下她的,以后她在圈子里根本混不下去,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掉孩子。”
姚七七说到后来声音里带了抽噎:“小北哥,怎么办?”
霍湛北像是没听到姚七七的求助,挂了电话,拿了外套就大步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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