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月斜睨萧梦离,他总觉得在萧梦离身上有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这种成熟,不单单表现在洞悉世事人情,更重要的是一种心死——一种对人性本善的不信任和鄙视。
“镜月,你不懂得为商之道。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必须谨记的一点就是——与官府打好关系。官府的支持,是一个商人成功的保证!”纵横商场这么多年,萧梦离对此深有体会。
水镜月问:“当日你之所以同意娶慕荣尔雅,就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萧梦离自我解嘲一笑:“出卖自己的婚姻,换取国师的支持,你觉得我很卑鄙吧?”
水镜月摇头,相反,他觉得萧梦离很伟大。
“飞遥说过,国师是只老狐狸,亏本的买卖他不会干。他之所以把慕荣尔雅下嫁给你,一定是你跟他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梦,虽然你不曾提起,但是,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这个家!”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她也是有私心的,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你们一定怨我吧,娶了一个又一个,也难怪飞遥最近都不理睬我,我活该的自作自受。”
“不是这样的,梦!”水镜月环住萧梦离的柳腰,靠在她的头顶,轻轻地说:“梦,我们理解你,飞遥也理解你。过了最初的愤怒,如今飞遥对你的不理不睬其实是在做戏给云丞相和国师看。飞遥性情刚烈,爱憎分明,他生性好强,绝不愿意与人共侍一妻。当日被迫下嫁于你,他内心对你充满憎恨和厌恶。他对你的冷漠和无情,其实是因为他心中的不平。”
“但是,梦,你知道吗?自从你病愈后,你的狡黠、你的机智、你的聪明、你的才华,每一样都是那么光芒万丈,让人侧目。我们情不自禁被你吸引,一颗飘浮不定的心悄悄靠近,再也离不开你身上。梦,飞遥是爱你的,虽然他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是,我知道,他是爱你的,他心甘情愿跟他人分享你,只因为——他爱你!因为,我也是用同样的心情看着你。”
“但是,飞遥不能让云丞相知道这一点。云丞相对你的恨,他深知。如果让云丞相知道他爱上你,云丞相一定会不折手段杀了你!他不允许飞遥爱上任何女人,尤其不能爱上你!飞遥想保护你,所以他不会让你知道,至少,在云丞相接受你以前,他绝对不会让你知道他爱你!
“梦,爱一个人却不能承认,还要装作恨她讨厌她,这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飞遥真正的痛苦并不是因为你娶了慕荣尔雅,而是因为他不能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
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从未想过云飞遥的心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她还以为云飞遥会因为她娶了慕荣尔雅而恨她,没想到……
飞遥,我是个花心的女人,是我对不起你!
与水镜月携手走在回靖王府的路上,一路上不少行人投来艳羡的目光。
俊男美女,好一对天作之合。众人在心中赞叹,真可谓佳偶天成呀!
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萧梦离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目光洗礼,倒是水镜月,总觉得别扭,显得不太自在。
“镜月,你的脸皮真薄!”萧梦离取笑道。
水镜月脸蛋微红,嗔怪道:“梦,你笑话我!”
“哈哈!”萧梦离大笑,语带调侃:“说起来,镜月你好像是第一次主动承认你喜欢我呢!好幸福哟,真应该拿个录音机把他录下来!”
水镜月脸颊泛起一片红晕,露出一副小儿女的娇羞姿态:“讨厌!”
天哪!受不了!这个表情好萌哟!
二人打情骂俏,很快回到靖王府。不知道是不是情人在一起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平日里觉得挺漫长的路程,如今却如弹指一瞬,实在太短了。
陪水镜月回到清竹楼,楼前一片翠竹林,郁郁葱葱,微风吹过,传来竹叶清香。呼吸着新鲜的竹叶香气,萧梦离突发奇想:“在这里造间竹屋,内设竹椅竹桌竹床,用竹筒竹筷,赏竹景,品竹香,该是何等惬意的享受。”
都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萧梦离不过信口一句,水镜月却牵记心中,下定决心要亲手做一间小竹屋送给萧梦离,于是,便有了日后名传天下的“镜月小阁”。
“镜月,听说轩辕王朝的男子可以怀孕生子?”
水镜月点头:“是的!”
“如何怀上?”
见水镜月一脸莫明其妙,萧梦离连忙补充解释:“我是问怎样做才能怀上?”
水镜月脸红了红,垂眸低语:“夫妻之间,床弟之事,光天白日,你要镜月如何开口。”
汗!我不是问这个!
“我是问……譬如说吧,我和你,我们成亲了,行了房事,那么是你会怀孕呢,还是我会怀孕?”
“如若以夫为尊,应妻子怀孕;如若以妻为尊,则丈夫怀孕。”
“那么……我是说,如果只有一妻一夫,不分尊卑呢?”
水镜月想了想,回答:“其实无论以夫为尊,还是以妻为尊,选择怀孕的主动权都在妻子手上,因为只有妻子才能够令丈夫怀孕。”
从来只听说过丈夫令妻子怀孕的,就没有听说过妻子令丈夫怀孕的!真是新鲜了!看来她在21世纪学习的那些知识运用在这个朝代完全不管用!
见萧梦离还是一脸莫明其妙,水镜月垂眸,羞涩低语:“如果妻主愿意,镜月可以……”
萧梦离闻言兴奋,眼睛晶亮:“好呀!镜月,你为我生个孩子吧!我相信镜月生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天下间最漂亮的人儿!”
“梦……”
夜凉如水。
今夜月色清幽,寂静的王府后院,偶尔传来两声鸟儿细鸣。风吹林动,洒落影影瞳瞳,凉风拂过,树叶儿沙沙作响。
沐浴之后,一身清爽。萧梦离只着淡紫色内衣,脚上穿着板儿拖,湿漉漉的头发随意披散肩头,在单薄的衣服上印下斑斑水迹,她悠然自得漫步在清幽的月色之下,嘴里哼着家乡的小曲儿。
忽闻琴声宛转低沉,丝丝入扣,又闻曲声缠绵绯侧,如歌如泣,但觉月色苍凉,天地之空旷,竟由然而升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寂寞之感。
王府之中,月色之下,何人抚琴?
是镜月吗?
寻声而往,不知不觉行至雅致楼,空旷小院葱葱郁郁的大榕树下,白衣胜雪清雅出尘的公子哥儿正在凝视抚琴。
如玉似柳,高贵出尘,飘逸如仙,笑看风月,是他?!
琴声低缓柔和,曲声哀伤动人,不是灰暗,亦没有绝望,只有淡淡的寂寞与忧愁,更有着数不清的思念与期望。
一时之间,萧梦离静立原地,呆呆聆听那万般多情缠绵的琴声,心中百般滋味,既有憧憬与期待,亦有无助与彷徨。
知我心,懂我心,心中那无限思念,是为何人痴?
一曲终了,慕荣尔雅长身立起,望向呆立院门口的萧梦离,淡淡道:“王爷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回过神来的萧梦离突兀地问:“慕荣尔雅,你可有心爱之人?”
慕荣尔雅微怔,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琴心似我心,曲心照我心,君心怎不懂我心。”
短短十七个字,却字字见血,字字锥心。慕荣尔雅凝神遥望目光迷离神色苍茫的萧梦离,心底一片苦涩酸楚,竟莫名升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伊人已逝,君心依旧。”
回以萧梦离短短八个字,慕荣尔雅抱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注视着慕荣尔雅飘逸出尘的绝然身姿,他是如此的虚幻,如此的飘渺,萧梦离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瞬间,他就会化为一缕清烟,消失在茫茫俗世红尘之中。
“慕荣尔雅,能否告诉我,当年为何嫁我的是云飞遥而不是你?”
聪明如萧梦离,又怎能不怀疑,当年靖王爷尚健在时,与国师相交莫逆。若言为女儿娶夫,当首选国师之子慕荣尔雅,又怎会舍慕荣尔雅而选择与他八字不合处处作对的云丞相的儿子云飞遥呢?除非国师嫌弃轩辕梦是傻子,可皇帝明知轩辕梦是傻子,又为何会答应她与云飞遥的婚事呢?
顿住脚步,背对着萧梦离,静默良久,久到萧梦离以为他不会回答,却又听慕荣尔雅淡淡道:“如若当年的你是如今的你,也就罢了。然而一个痴儿,你以为哪家父母会心甘情愿让儿子下嫁?”
这么说来果然是国师瞧不上轩辕梦。
“轩辕逸云为何同意我与云飞遥的婚事?”
“靖王爷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轩辕逸云不能承受逼死皇叔的恶名,故而答应。难怪云丞相恨靖王爷入骨,原来如此。
虽然无法证实,心中却始终有那么一种感觉。
“当年云飞遥可有恋人?”
“有!”
心下了然,果真如此。
轻声叹息,无意于再问下去。毕竟,那已是陈年往事,也与她无关。不管云飞遥曾经爱过谁,只要他现在爱的是自己,就够了。
她现在关心的只是……
“慕荣尔雅,你也有心上人,对吗?从你的琴声中我可以听出你的忧伤寂寞与思念。既然有爱人,为何要答应下嫁于我,难道只因为国师的逼迫?”
慕荣尔雅云淡风清答道:“没有人逼迫我,下嫁于你,尔雅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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