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啊,不是你自己海滩上捡的这些东西,现在给你做好了你又不吃了?”
阿生有些浑浑噩噩般坐在,自家客厅地餐桌旁,
整个人依旧因为莫名地焦躁,而有些坐立难安。
阿生母亲看着阿生迟迟不动筷子,还有些先前到处找不到人时的心有余悸,于是口气不算太好。
“嗯……”
有些心不在焉,阿生应了声,胡乱抓起个蒸好的螃蟹就往嘴里塞,
坐对面的父亲看到,顺手给拍掉。
而阿生等着嘴里没咬到东西才反应过来,然后又伸手摸了个螃蟹。
“……怎么了,吓傻了啊?”
“让你别往海边上跑,现在知道怕了?”
看着阿生模样,阿生母亲的语气再软下来些,伸手将螃蟹拿了过来,帮阿生给剥开了。
“在海边上遇到啥事儿了?”
“没。”
阿生摇了摇头。
“那先吃饭吧,吃完饭睡一觉就好。”
阿生父母望着有些恍惚的阿生,眼里都有些担忧,阿生母亲再出声说了句。
“嗯……”
阿生再闷头吃饭。
吃完饭,听着他爸妈絮絮叨叨说着些事情的话语声,阿生心里莫名地烦躁轻了许多。
只是有些不愿意回自己卧室里独处,宁愿睡在这客厅里他爸妈说话。
“咋了,这么大人了还怕黑啊。”
他爸笑了笑,这样说了句,
但也没有转身就回卧室,就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他母亲则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在母亲这样轻轻拍着背的安抚下,阿生整个人安心了一些,有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夜里,
他却再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一片血色的海洋,
海洋翻腾着血色的浪花。
海边,站着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是谁?
那是谁?
然后,下一瞬间,
他竟然发现他自己站在了那距离血色海洋更近的地方,
阵阵打来的血色海水淹没他的脚背,淹没他的小腿,
阵阵吹来的海风中,他似乎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下意识猛然回头,
然后骤然从梦中惊醒。
……
“阿达?”
昨夜的噩梦在白日里逐渐模糊,
阿生坐在自家院子边的一块石板上发呆。
然后,越过相隔的一条村道。
他看到了一道和他差不多高的身影,
几乎在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他自然喊出了名字。
就如同平日里一样。
而他先前莫名的焦躁,似乎是又被他遗忘了。
似乎就是吃完了早饭出门,恰好看到了熟悉的伙伴。
但阿达,却没有如同平日里一样回应他。
阿达站在院子里,自己母亲身边,牵着自己母亲的手,一直低着头。
似乎是要出门,又似乎刚从外边回来。
在听到阿生的喊声过后,阿达缓缓抬起了头,缓缓侧过身,
面无神情地直直注视着阿生,眼睛死灰,看不到半点活人的色彩。
“阿达……?”
原本准备跑过去的阿生忍不住止住了脚,
他心底莫名有些恐慌,又说不清来源。
而那边,阿达再直直望着阿生一阵过后,就又再转回了头。
……
“阿达……你是想去哪儿啊?”
院边,隔着屋门。
阿达站在屋门外,阿达母亲在屋门内。
阿达母亲看着阿达问道。
阿达抬起了头,脸上依旧没有神情,再缓缓转过头,朝向海边的方向,
“我想要去海边。”
“去海边?这两天先别去海边,听着说……”
阿达母亲闻言皱起了眉头,出声说道。
“你就跟着阿生他们在村子玩就行了,别往海边跑,知不知道。”
阿达闻言,再缓缓转回了头,望向他母亲,
“我想要去看落日。”
“落日?落日有什么好看的。别往海边去,听到没有……”
“……你愿意跟我走吗?”
阿达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些温和地笑容来,
先前皱着眉头的阿达母亲一瞬间愣住,恍惚的眼里,
似乎逐渐倒映出一轮血红的落日。
她缓缓伸出了手……
……
“哒……哒……”
秋雨连着下了一两天,空气中都带着一种潮湿的水汽与寒意。
不过,楚晋所处的陇山公墓脚下,
几间瓦房里,依旧清朗而舒适。
正如楚晋此刻正书写着的陋室铭一样,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周遭浩然正气充沛,自然清爽而畅快,心定而静。
也就施洛雅缩在一边的那个角落里,稍有些阴冷之感。
“……何陋之有。”
将这篇文章最后一句书写在纸页上,
瞬间,文章仿佛天成,仿佛墨迹自然生在宣纸上,再难以磨灭。
这页寻常宣纸的材质,也因为承载这篇浩然文章出现些变化。
与其他写着战诗,浩然文字的纸页一样,难以损毁。
而纸页上,字迹间自然流淌着浩然正气与灵蕴。
仅仅是这篇文章,虽然不算战诗,但其上浩然正气,也足够诛灭大多诡怪了,摧毁一些普通的诡域了。
看着这篇文章,楚晋放下笔,顿了下动作。
然后摇了摇头。
还是差了一点。
不是文章,而是他儒道修行的境界,
距离突破到大学士,还是差一点。
差一点气,是慷慨悲歌的正气,一往无前,舍生而取义的义气。
也差一点理。
从大学士开始到大儒,
他需要明悟自己的理。
就如同孔曰仁,孟曰义。
就如同公羊的大复仇,十世可报。
大学士阶段,他需要开始一点点明悟自己的理。
而后从大儒开始,践行它,立言立功立德,三不朽。
不管是仁义也好,还是其他更具体的也罢。
它不是某种单纯的,诸如杀诡这样的直接行事。
而是一种理念,或者说,道。
孟子说,‘虽千万人吾往矣。’。
就是理之所在。
而现在,他明显还差一些。
再顿了下,
楚晋将这练字写下的文章随手卷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楚晋,今晚上我们还出去吗?”
旁边,尽量缩在远处,避免楚晋刚书写的文章上带着的浩然正气将她顺便磨灭,
施洛雅这时候再忍不住问道。
似乎依旧在纠结所谓‘出差’和‘旷工’的事儿。
楚晋抬起了头,望了眼施洛雅,笑了笑,
“再看吧。”
顺口回答了句,让施洛雅神情变得更纠结乃至挣扎过后,
楚晋刚要挪脚,这时候,
手机再响了起来。
楚晋顺手拿起,看了眼,
是榆城市全城推送的新闻。
似乎是拘邪处有意管制接手了。
这么久,除了拘邪处和楚晋之间的默契联系,
榆城市很少再全城推送手机新闻,以避免造成和楚晋之间的误会。
此刻,
新闻标题再是之前一样的风格。
像是什么都市怪谈的讨论,混搭着社会心理问题。
“……海边渔村的诡异传说?”
时隔这么些天,拘邪处再联系了楚晋。
“楚晋,怎么了?”
旁边施洛雅纠结完抬起头,看到楚晋看着手机顿了下动作,忍不住问。
楚晋没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施洛雅没再询问,只是化作诡异之气,重新落回楚晋左手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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