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一如往常的阴森。
若不是张武穿着狱服,守门的新同僚都不让他进。
“狗儿,最近怎么样?”
程狗正和新来的狱卒们吹牛着以往的事迹,见张武过来,连忙相迎:
“武哥儿你来啦!”
其他狱卒也都好奇打量着某人,纷纷打招呼道:
“武哥儿。”
“给您请早。”
“哥你快坐。”
张武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都是同僚,诸位站着,岂有我坐的道理?”
见他这么平易近人,没摆老资历的架子,新狱卒们心里都是一松。
“这几日牢里怎么样?”
张武询问道。
“来了不少硬骨头,竟敢跟我们叫嚣,这要放在以前……”
程狗说不下去了。
这要放在以前,不把囚犯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整日跪地求你给他个痛快,那绝对是狱卒们手下留情了。
可惜韩江上来以后,整日在牢里盯着,一切依律办事。
不允许虐待犯人,不允许克扣食物,囚犯骂你,你也得给吃白米,狱卒们哪还有一点威严?
“这活儿干得憋屈!”
旁边有狱卒吐槽道:
“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给犯人收拾牢房,铲屎扫尿,打不得骂不得,领这么一点微薄酬劳,我已经跟提牢大人说了,下个月不来了。”
“我也是,不受这鸟气。”
一时间新狱卒们群情激愤,只差当场撂挑子走人。
韩江面色阴沉的掀帘而入,班房里立时安静下来,仅有几个不开眼的还在议论,在同僚提醒下也很快闭嘴。
“点卯!”
一声令下,狱卒们连忙列队。
白班五十一人,全部在列。
威严的扫视着众人,韩江冷声道:
“即日起,提拔程狗为杂犯区和重犯区牢头,兼任灶房厨头,代我管理天牢一切事务,他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若有不服者,自行滚蛋。”
说完之后,韩江用眼神和张武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程狗整个懵逼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像天上掉了馅饼一样,事前没有半点征兆。
他还没反应过来,狱卒们便已众星拱月将他包围。
“程牢头,恭喜恭喜。”
“以后还请程爷多照顾。”
“……”
“武哥儿,这是真的吗?”
“真的,好好干。”
张武拍了拍程狗的肩膀,低声说道:
“两个月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看你了。”
……
刑房。
整顿天牢的第一步,当然是立威。
被黑血浸染的冷铁刑架上,绑缚着一个粗犷大汉,须发戟张,目光凶狠至极,不断怒喝叫骂。
张武充耳不闻,只是看着手里的案卷。
新狱卒们在刑房外围成一圈,有期待,有害怕,有惊惧。
张武念道:
“庞黑虎,江湖人称黑虎恶霸,自小力大无穷,祸害乡里。”
“十六岁时因口角纠纷,入室杀死父子二人,奸其妻母,后杀之,为躲避朝廷缉捕,上黑虎山为匪,十年来掠上山的良家女子有十三人,其中幼童四人,皆下落不明。”
“于上月底隐藏身份至京城办事,在红花楼喝酒,因对窑姐的服务不满,扭断其臂,在争吵中又将其打死,顺天府衙门判——”
“秋后问斩!”
念完卷宗,张武总算明白这个硬骨头,狱卒们为什么啃不动了。
牢里除去有背景,有靠山的,还有一种人不太好收拾。
那便是秋后问斩的犯人。
这种囚犯入了牢,会有一种反正我也要死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观念。
对狱卒也不怕。
有种你现在就弄死我!
牢里死人是常事,但秋后问斩的犯人不能死,否则顺天府衙门交代不过去。
问斩那天会一下子处理很多死刑犯,但凡缺少一个,都无法开斩,会有大麻烦。
在牢里这种犯人不但不能死,你还要保证他在问斩前吃得好,睡得好,把身体养好,不出毛病。
让他在推出菜市口斩首的那一天,当着无数百姓的面,不能饿得皮包骨头,不能看出身上有伤,否则牢里虐待犯人的事情公之于众,从上到下都别想好过。
以前对付这种硬骨头,能打钱的,一般由马六处理。
不能打钱的,会像呼图龙一样,直接把你锁起来,用破布封住嘴,吃饭才给你拿掉。
但有些悍匪,吃饭的时候也不忘骂人,吵得牢里不得安宁,你越抽他鞭子,他越是凶性大发,就像这庞黑虎。
“你这厮,若敢动虎爷,我*死你的老娘!”
“你个狗入的……”
庞黑虎正骂着,一把沉重的大铁钳,骤然夹住他的舌头,那重量像是要把他整个舌头活生生扯下来。
“呜呜呜——”
一时间,牢里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喉咙嘟囔声。
第一招,拔舌地狱!
“狗儿。”
“武哥儿。”
旁边的程狗连忙应着。
张武说道:
“把他裤子脱掉。”
“呜?”
庞黑虎双眸骤然瞪圆,牢外的狱卒们面面相觑,尽皆心头发毛。
程狗见多了动刑,没有丝毫犹豫,将庞黑虎的囚服裤子一把扯下。
“咔擦咔擦——”
锋利无比的鳄鱼剪,在张武比划之间,照着庞黑虎腹下便是一剪!
“啊——!!!”
庞黑虎的脑袋猛然扬起。
凄厉无比的惨叫声犹如恶鬼索命,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心中胆寒。
第二招,剪刀地狱!
在其尖叫声中,张武平淡的声音不高,但众人都能听到。
“上药,止血。”
“得嘞。”
程狗取了麻药,熟络的用白布往庞黑虎下腹一包,缠腰绕了两圈,这才站至一旁。
张武朝庞黑虎平静说道:
“你那玩意,我只剪了一半,全当给你个教训,日后再敢嚣张,我让你变成活太监。”
“反正问斩那天,又不会脱你裤子检查。”
张武咧嘴笑道:
“我也不信你有勇气朝百姓们喊你被阉掉了。”
“……”
庞黑虎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暴突,怒目而视。
“咔擦——”
张武拿起鳄鱼剪一比划。
黑虎哥顿时浑身一颤,什么凶气都没了,心里只有恐惧。
照理来讲,他凶性大发之下,应该喊一声:
“有种你把我全剪了。”
但这种话,面对鳄鱼剪,你就算再凶一千倍,凶焰滔天,也绝不敢喊出口。
张武心里冷笑一声,把夹舌头的大铁钳拿掉,冷声说道:
“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是。”
庞黑虎彻底没脾气了,刚刚有多凶,此刻便有多惧,面子哪有“根”重要?
张武蹙眉问道:
“你不在山上待着,来京城干什么?”
“奉命送钱。”
“奉谁的命?”
“我们黑虎山大当家的命令。”
“给谁送?”
“这……”
庞黑虎嘴巴张了张,看着牢外的狱卒们,朝某人投来哀求的眼神。
大人物的事情不要打听,否则死的快。
张武连忙话锋一转问道:
“钱送到了吗?”
“已经送完,我才去喝花酒的。”
“得,没油水了,押回房里吧。”
张武如释重负,狱卒们却是大失所望,本以为能捞一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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