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092：鲸鱼玩家（三合一）
什么样的游戏最赚钱？当然是人气高的游戏最赚钱；而要让游戏的人气变高，免费游戏是毋庸置疑的选择。
永久免费的招牌打出去，只要是个游戏就有人玩，而有人玩无疑是网络游戏能赚大钱的基础。而市场现在就在这个节点上，据星系软件的员工跟楼下那工作室聊天得知的情报，史玉祝也已经从盛大挖了一堆人、去香山市开发他的《征途》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国online》的直接竞争对手就是它了。
《征途》无疑是一款成功的商业游戏，首先它的题材很好，它是东方题材的网游，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天朝玩家就是喜欢武侠仙侠多过什么西方魔幻，而如今韩流肆虐，这种题材本身就带有一定流量。
不过征途的世界设计本来是个空架子，要说接地气那确实，但要说吸引人也就谈不上了。
对此，顾文杰的想法是找ip——现在网游领域尚未被人开发过的本土ip也不少，大到金古武侠、热门影视，小到还没兴起的网络小说、民间文创，基本上都还没怎么用过。
顾文杰的想法虽然不能说首创，但是在ip还没流行开的网络游戏行业，倒也确实还挺有前瞻性的，有咱陈老板二年级作文的水平了。
不过要选择ip，不仅要看现在的影响力，还要看未来的影响力。
现阶段最流行的ip是西游，毕竟大话西游实在太火了。
其次是水浒，水浒虽然不见得比三国火，不过它看起来好像更适合做成rpg。
但讨论的时候还在2004，若是想到游戏做好、开始运营的时候，大概已经到2005到2006年了。
等到那时，天朝最热的ip……
武侠当然还是很火热，但这选题不能光从娱乐行业看，要从整个社会层面看。
2005开始，一直到2010年左右，天朝会陆续有一波重新解读古典文学的思潮。
到时候上到央视人日，下到流行歌手，大伙都会侃几句古典名著，而在名著当中、最受瞩目的毫无疑问就是三国了。
易钟天拽几句厚黑就能胜过一众百家讲坛的其他讲师，能把握群众喜好当然是很重要的一点，但其中‘三国’这个ip的功劳功不可没。
加上陈老板手里就有个sanguo.的域名，总之在他的坚持下，这新游戏的题材就决定是三国了。
当然，要做游戏，题材本身并不重要；在‘游戏制作’这个课题上，普通玩家大概会觉得题材是最重要的兴奋点，玩上两三个外国游戏开始畅想‘咱天朝的山海经做成游戏那得多牛逼’大概是每个天朝玩家都会经历的中二畅想。
因为这种用户喜好，商业游戏的题材基本都是决策层根据市场喜好决定的，而要把题材决策传达给执行者，需要‘概念设计’——
就像是一些大制作电影除了要在拍摄前决定影片的基本风格、写好剧本，还要把现实中不存在、但是在游戏里需要出现的东西提前设计出来，甚至要提前规划好几个作为卖点的高潮镜头，然后再决定拍摄一样，游戏也得在制作前做好概念设计。
而在游戏领域——尤其是以社交或游戏性为主的游戏当中，剧情并不格外重要，可以后来根据游戏需求再慢慢完善。
相比之下，新东西是游戏的粗略玩法、游戏目标与ui风格，当然现实中不同制作组习惯不同，即便是在游戏大厂内，也常有“就照着市面上的xxx来做一个”这样的概念设计，不能说很道德，但总之很好用。
而陈老板的说法也挺简单，就是“就照着魔兽世界做吧”。
现在做非休闲类的网络游戏、毫无疑问要做rpg，魔兽世界的ui和系统设计是同类型当中的集大成者，游戏的粗略框架照着它做就行了。
当然也不能全抄魔兽世界——虽然已经决定是多人在线网游了，但这里毕竟不是艾泽拉斯，玩家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敌人是什么？游戏目标是什么？
这个问题难不倒陈老板，他用了一节作文课就搞了一份很成熟的文字设计稿出来。
就是说……东汉时期，权贵叛党乱嗑丹药引发乱世，怪物肆虐、民不聊生，但又有一群天柱派的修仙人士惩恶扬善，还有很漂亮的小师妹跟着主角一起闯荡乱世……
不用想，这就是二十年后的《卧龙》的概念设计，虽然那游戏本身有点一言难尽，但要把三国这题材套到奇幻rpg这个题材上，这就是做了十几年三国游戏的光荣公司给出的标准答案了。当然，概念设计本身需要不断更改完善，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不过因为这套‘黑暗三国’的概念确实很新潮，最后除了目前还不流行的修仙门派设定之外，剩下的设定基本上都没变过，而这套设计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三国online》的基础概念。
再接下来……
概念设计已经做好了，该想办法把他做成游戏了。
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无理取闹，但是对投资方来说，这几乎就是做一款网络游戏的全部流程了。
这种时候又会出来一句话，叫切忌外行指导内行，早些年高冷煤老板只投钱不管事的例子被大家夸到天上，但实际上这种老板能做成项目的比例还是挺低的，一个重要的问题当然和其他领域差不多，那就是投给扎克伯格100万、怎么保证他能把Facebook做到原来那么大？
这首先涉及管理问题，当然目前魔游高层还算团结，顾文杰和乔勇平也还是挺有能力的，这个问题并不大。
而游戏毕竟是一种技术比重比较大的项目，在行业初期，老板指手画脚当然不好，但更大的问题是根本没几个扎克伯格，都是一群半瓶子晃荡的糊弄着一个完全外行的老板，最后做出一坨臭狗屎，随着技术门槛越来越高，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
陈钦对此没太好的办法，他虽然多少是个内行，但现在也没法自己跑去监督开发，而且未来的移动游戏制作跟现在的pc端游差别还是挺大的。
而这种时候考虑到最成熟的办法，那就是找外包。
外包听起来比较冤大头，但是对管理要求比较低，一些难度比较大、比较重技术的项目完全可以外包给第三方来做，而这游戏上千万投资除了宣发，就是烧到这里的——
经过一番折腾，他在宝岛上联络了个叫泰坦的工作室……不是做泰坦陨落的，是做流星蝴蝶剑.net的，这公司3d技术还不错，还有一个在申城的分公司，动捕技术很成熟，因为流星蝴蝶剑盗版泛滥，现在是3d游戏界最有名的外包商，物美价廉。
除此之外，他自个是快看董事，顾文杰签海外合作单子、本来都是会经过他讨论的，要说之前代理的那俩游戏、《超级跑跑》虽然还行，《激战》是个买断网游，本来是一看就很没前途的暴死项目。
陈钦看上对方、是因为这游戏的开发商ArenaNet，这是一群暴雪元老刚从公司里溜出来的追梦人。
在陈钦的唆使下，顾文杰跟对方谈了份合同，说代理收入分成可以多让点利，但对方要接受一点外包单子，还要协助宣发。
ArenaNet的那群人对天朝的宣发环境的认识不算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找了这俩外援，本来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不过顾文杰脑筋活络，他也动起了脑筋，先是准备着要找个商业引擎，还想找去年刚出的虚幻三。
这个建议被项目组否决了——网络游戏对画面细节的技术进步不怎么敏感，反而对流畅度和稳定性要求更高，况且虚幻引擎那收费是真的黑，用了后申请国内项目扶持也很成问题，所以这建议最后不了了之了。
不过之后顾文杰又去四处招兵买马，还真给他找着宝了。
却是前段日子他跟雷君通过数字音乐认识，私下侃了几次，本来想问问雷君，雷君自个就是做游戏起家的，手底下一帮从上个世纪就在做游戏的人才……
可惜现在雷君自个也在做网游，当然没空帮他搞外包，作为补偿、雷君给他推荐了个人，却是当初做剑侠情缘的制作人——
金山从90年代搞了一堆单机游戏，其中最成功的项目叫抗日地雷战和剑侠情缘，这俩系列的制作人叫李云兰，做完月影传说后金山把单机项目砍了改做剑网了，一大群做单机的离了职，其中就有李云兰。
李云兰带着一帮做单机的，跑香山市，拉一个愿意投资做单机的台商的投资，做了个叫《三国赵云传》的单机rpg游戏。
这游戏可是真的巧了，主人公赵云从小跟着一疑似仙人的老师学习武艺，有个同门兄弟跟青梅竹马，下山后凭借一身本事锄强扶弱，纵横天下……
咋感觉有点眼熟呢？
刚好当时陈老板自个写了那套背景概念，天天跟人吹自个这套概念至少值五百万美元，大伙倒也没当面损他，不过这李云兰是请过来了——恰好，李云兰把《三国赵云传》做得差不多了之后，那台商也要转网游，才知道这投资商只是反应比较慢一点，跟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因为实在是不愉快，双方打了一架后李云兰又带着金山做单机的那帮人走了，之后兜兜转转四处瞎折腾，后来没再做成什么比较成功的产品。李云兰带出去那伙人陆续回金山做网游去了，李云兰自个还在追梦做教育游戏，想拉网易投资结果没拉成，去年正找下家呢。
顾文杰刚好准备在经营成本比较便宜的地方搞个分工作室，这也是游戏开发中常用的控制成本的方法。李云兰虽然还是不太想做网游，但他因为家人也不想离开香山市，加上《三国赵云传》失败实在是有点不甘心，这次要做的游戏虽然是网游，但也是三国题材的即时战斗rpg，还在他舒适区，于是直接同意了，拉了一群有经验的老手下，在香山市搞了个工作室，开始给三国online打下手了。
有了这些外包和人才资源，基本上《三国online》的团队也就差不多了；虽然钱花了不少，不过对一个投资者来说，基本上就已经是能做的极限了。
不过对陈钦来说，还有最后、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该怎么赚钱呢？
免费网游之所以能大行其道，主要是因为玩得人多，因为宣传上的巨大优势，别人家都是收费的时候、自己做免费那就是降维打击，但别人家都是免费的时候你是收费那就是纯粹的debuff了。而免费也不意味着赚不了钱，就和星系软件的思路一样，只要人多，开发和运维成本就能均摊到每个用户头上。
所以对免费游戏来说，内容当然很重要，平均付费率也很重要——玩的人多意味着成本增加，所以平均每一个人亏损一点点钱就是巨大的亏损，每个人赚一点点钱就是巨大的盈利。
在这条路上，如今的网游商业模式还不是很成熟，陈钦之前怂恿魔游做免费游戏，当然不能只管生不管养。
首先……要在免费游戏中赚钱，得知道网络游戏是一种以社交为主要卖点的游戏，所以要赚钱当然要拿准社交这个重点，虽然可以以一些别的方式进行内容付费，但是从效率来说，社交游戏最理想的商业形态就是内容免费、社交付费。
而在这条路上，最简单也是最广泛的收费点就是卖皮肤、喇叭、时装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东西，它们一方面对内容没有太大影响，不会对玩家进行二次筛选，另一方面也足够社交，只要对游戏有点热情的玩家，几乎必然会在这方面进行付费。
然而只是这样显然不够……且不提良心不良心的问题，如今的天朝玩家几乎都是价格敏感用户，如果要出海可能靠皮肤就够了，如果要在国内运营，光卖点皮肤可能连收回成本都费劲。
所以当然要设计一些别的收费内容，一个能拿来就用的就是‘体力值’系统，网络游戏中的玩家竞争是社交与内容最重要的交汇点，直接出售破坏平衡的游戏道具当然会破坏公平，但这个系统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如今玩家会为了赚点钱通宵挖矿、为了练级找代练，这部分‘不公平’的利润大部分都被工作室和代练赚走了。
体力值系统完美地解决了这种问题，它虽然早就已经出现了，但是直到dnf才将它发扬光大，说起来最近顾文杰也在谈dnf的代理合同，可惜这公司是nhn的子公司，现在刚在韩服公测，不过陈钦记得这公司应该是后来跑ncsoft那边去了，所以顾文杰现在还在关注，不知道能不能找个什么机会捡个漏……
当然这是题外话了，dnf开创了限制每日体力、但是出售体力药的商业模式，在尽可能维护公平的前提下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营收途径，如今dnf刚开服，游戏内商城还没开放，但陈钦是早就知道答案的重生者，总之提前给三国online加上了。
这套模式是一切的基础，总之就算别的不行，体力药可以保证最基本的付费率。
然而除此之外，当然得有点别的东西，毕竟体力药虽然实际上也很社交，但它是面向大众的收费项目，不符合网络游戏的实际收入分成规律。
在未来的网络游戏收入结构中，70%的市场潜力来自5%的玩家，这套理论当然是大众所熟知的，但是对商家来说，如何辨别这5%是非常困难的——就像是在UGC平台中，运营商很难知道到底哪些用户拥有创作能力一样，网络游戏的运营商也很难提前知道哪些用户很有钱。
所以业内人士将这类玩家叫做‘鲸鱼玩家’，要钓到这种玩家，首先必须要有足够大的海洋，有足够多的小鱼小虾才会出现鲸鱼，这是免费游戏能在商业上取得成功的核心，其次要有专门的捕鲸工具，它其实是一种商业模式，它对普通玩家是无效的，只有碰上鲸鱼的时候它才会发挥作用，为公司带来大量收入。
而这种工具现在其实已经出现了——虽然‘鲸鱼玩家’这名词是老外发明的，但最早的猎鲸人其实是国内厂商。史玉祝的《征途》就是个现成的例子，一刀999有点杀鸡取卵了，差异化社交也被证实过不太有用，要说真正有用的，果然还是未来被广泛采用的游戏扭蛋系统。
这系统不是征途首创的，盛大用‘劫天牢’搞变向抽卡的时候，舆论环境可比现在一堆二次元抽卡手游差得多了，当时党报都以反对网络赌博为名批评过盛大，其实就是去年发生过的事。
陈钦不太确定现在的风头过了没有，当然现在也不需要格外关心这个问题了。
毕竟魔游也没钱了。
乔勇平的忧虑当然不是杞人忧天，现在这么多投资砸进去，游戏虽然还没做到尽善尽美，但也等不了很久了，最近他自个星系软件有赤字，魔游的投资也快烧光了，公司目前正准备让游戏先上线再说，优先开发的是正式游戏内容——为了塑造口碑，未来大部分网络游戏刚上线的时候都是不会开放商城的，至少要等两三个月再说。
至于收费内容……虽然这些内容很重要，甚至关于具体的增值服务内容、陈钦其实还有点别的计划，但现在暂时也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陈钦上邮箱收了点邮件，孙小梅那边已经确认过了，投资部门按照他的要求搞了点质押融资，乔勇平也发来了今天展会的报告，陈钦粗略翻了翻，具体情况和他看到的差不多，倒是除此之外，又给陈钦发来了一段白天没播出的演示画面——
白天陈钦看到的宣传片确实没有实机画面的，看起来是上场之前被临时剪掉了，现在发来的内部版本里确实有大量实机画面，仔细看起来确实不太完善，似乎还能看到一些素材缺口与测试版ui，展示出来确实不合适。
不过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有点还不错的东西，比如画面演示是玩家在打怪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藏宝图，循着藏宝图在一个随机的地方找到了金光闪闪的大宝箱，比如主城里有个算命的，演示中的玩家抽到了吉卦，就看到旁边一个npc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感叹号，似乎是激活了一个隐藏任务的样子……
还怪有意思的。
虽然并没有抱着太大期待，不过制作组这些人看起来还是有点自个的想法的，陈钦看得职业病犯了，当场就想找他们策划聊聊这些系统的可拓展性。
不过继续翻邮箱，看到老徐寄来的上个月的海外项目的账单，又马上冷静下来了。
算了，还是先搞钱……把窟窿堵上再说吧。而这些人到底是新手，好好的资源不放在更重要的项目上，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
于是陈钦回了个邮件，说现在的计划是三个月内公测，已经没有继续融资的必要了，还想催一下、让他们优先先把战斗系统做好，正写着，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徐玲玲。
她抱着个小盒子，兴冲冲地进来，打开给陈钦看，这盒子是之前工作人员给娄雪梅的。
打开一看，几个形状各异的小奖杯躺在绸缎里衬上——
这都是她《爸爸去哪儿》去年得的奖，什么劲歌王总选、华语传媒奖、音乐风云榜大奖，虽然都是专门设立的网络音乐奖项，但也有优秀MV之类的奖项，分量还是有的，而这事实际上早就见报了——内地媒体前段时间在吹，说Lina的《爸爸去哪儿》战胜了周杰仑的《七里香》、林骏杰的《江南》、张韶函的《欧若拉》、飞儿乐团的《我们的爱》以及SHE的《波斯猫》领衔国内流行潮流，说得跟真的一样。
“高兴吗？”陈钦问她。
“你呢，这歌可是你写的。”
“嗨，管那干嘛。”陈钦说，“沾了市场空缺的便宜，春节后这歌又翻红，还是李老师mv拍得好……”
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追问：“所以伱觉得怎么样，这么多奖杯，喜不喜欢这种感觉啊？”
徐玲玲却摇头：“好像没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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