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曜心中一震。
朱祈年撒了大谎,他认识柳梦!
高路认识的是琉璃,许是柳梦的化名。
可朱祈年,认识柳梦!
段景曜面上不显,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测,质疑道:“你在撒谎?按照你的说法,朱祈年应当敬重柳梦,可我了解的,并非如此。”
果然,他一试探,彪形大汉脸上就出现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段景曜趁热打铁说道:“你说实话,才能帮到朱祈年。”
大汉抬眼,语气里夹杂了小心翼翼的质疑:“兄弟真的是要帮朱大哥?”
“你可以不信,也可以什么都不说。”
段景曜的态度丝毫不强势。
但就是这般以退为进,让彪形大汉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疑虑,他仍然答非所问,说着:“兄弟,莫不是朱大哥和大姐起了什么冲突?”
他这般明晃晃的试探,在段景曜眼里毫无遮掩可言。
“你猜对了,朱祈年和柳梦之间,有事。”
“唉!”大汉重重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知道多少,都说出来。”
“好,虽然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我相信朱大哥,错的定是大姐……”
“说。”
“我们是一个村长大的,都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本事,柳梦头脑活泛,就做了我们的大姐。这么多年,也是她拉着我们往前走,我们就给她做些活计,她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反正有不少银子拿。做的也多是跑腿运货的活计,具体也不知道她
做的什么买卖,反正活很杂。”
“朱祈年和柳梦为何不是一条心?”
“起初都是一条心,都听大姐的,但是去年开始,朱大哥怀疑大姐做的是些骗人的行当……唉……兄弟们满心满意地跟着她后头,难不成都是在帮她骗人?也不知道朱大哥怎么知道的,他也没跟我细说……反正从去年开始,朱大哥就不想跟着大姐继续干了。”
“他只是不想而已?有没有什么行动?”段景曜心头浮现出一个猜测,“你们兄弟当中,除了柳梦,可是朱祈年最得人信服?”
大汉点了点头:“对,大姐不在的时候,我们就听朱大哥的。其实朱大哥也不想我们跟着大姐干了,可兄弟们这么多人,哪能喝西北风,所以也只是不想而已,就这么一直拖着……”
“柳梦也住在这村子里?”
“她十几年前就不住在这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住哪。大姐有活,就来找我们,平日里我们找不到她。”
段景曜明白了,只有柳梦现身找他们的是偶,他们完全不知柳梦的行踪。
“今日朱祈年去了何处?”
“不知道啊,我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天有了亮光才睡着,一觉睡到你来敲门。”
“柳梦的家人在何处?”
“她有个亲姐姐远嫁了,也没管过她,没别的家人了。”
“行,你接着睡吧。”
大汉一噎,他怎么可能接着睡?
“兄弟,朱大哥他……”
“其他的,你帮不上他
的忙。”话落,段景曜便转身离去。
只不过走了几步远,他就发现那大汉正悄悄尾随着。
段景曜拐了几个急弯,加快了脚步,便把人甩脱了。
离了朱家,他又疾步找到了张掌柜家中。
张掌柜家中同样简陋且空无一人,段景曜敲响隔壁的门,未曾想,出来的是位瞎眼的老婆婆。
老婆婆倚着门,敲着拐杖,问道:“谁找老婆子?”
“叨扰了,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隔壁张掌柜去哪了吗?”
老婆婆摆了摆手,一脸不耐:“不知道。”
“您好好想想。”说着话,段景曜往老婆婆手里塞了一个银锭子。
方才还不耐烦的人,脸上瞬间堆上了笑,“出手这么大方,你一定是他的朋友吧?找他有急事,就去吉庆钱庄找他,那地可是个富贵地,寻常人进不去!”
“他在吉庆钱庄当掌柜的,我看他自己也没几个银子。”否则怎会住的如此简陋。
“那我可不知道。”
段景曜冷笑,又给了一个银锭子。
果不其然,又撬开了她的嘴。
“他是个可怜孩子,他爹早年欠了赌债,自己投河了,倒是把债留给了他们娘俩。这么多年了,不管挣多少银子,他都得给他爹还赌债呢!”
“那他母亲如今身在何处?”
“不知道,也就逢年过节能听见她的动静,她平常不住这里。”话落,老婆婆顿了顿,没听见声音,又问道:“其他的你再给银子,我也不知道了。
”
说完,她才意识到眼前似乎早就没了人,惊讶道:“脚步声还能瞒过我这老瞎子?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
而段景曜早就消失在了小巷子里。
他一边走着一边梳理着肖原、朱祈年和张掌柜的事,想了想,往城东走去。
只不过不是走最近的路,他特地绕了个圈子,往高家的方向走去。
在离着高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段景曜看到了心中所想的人。
“昭云。”段景曜下意识唤了一声,随后改口,“楚大人。”
楚昭云抬眼看见段景曜,听他唤自己“大人”,总是忍俊不禁。
两人朝着彼此小跑了几步,随后一起并肩往城东方向走去。
楚昭云不解问道:“大人肖朱张三家都去了?”
“嗯,都问完了。”
“怎的这般快!我才问完怡红楼和高家。”楚昭云难掩惊讶。
起初两人决定让她来怡红楼和高府,就是因着这两家离着吉庆钱庄近,段景曜不想让她太过奔波。
可他去远的三家,竟然比她去近的两家还要快。
段景曜解释:“我问话的法子简单粗暴,匕首一抵,连吓带哄。不过该问的我都问了,放心。”
“我自然信你,不愧是你,若是我这般做,定没你这效果。”楚昭云立即脑补出了他问话的模样。
明明是一句话,可有的人只听到了前一句。
显然,这句信任让段景曜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握着楚昭云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侧脸
。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后半句话。
认真说道:“我也是仗着自己只是个衙役而已,大不了有人找去衙门的话,我就不当这衙役了。你不一样,你是推司大人,出门在外也代表着衙门,莫要妄自菲薄。”
虽然衙役这份差事让他没功夫迷茫,他心中甚慰。
但在他心里,最重要的还是楚昭云。
能帮着她把案子破了,他的差事丢便丢了。
“大人……”楚昭云笑着侧目,忽然撞进了段景曜专注的眼神中,她蓦地一滞,连忙侧头重新看向正前方,“大人,好好看路,莫、莫绊倒了。”
说着话,楚昭云甩开了他的手。
怎的突然这般看人!
他的眼神炽热,让她呼吸都不自在了起来。
一颗心怦怦直跳,方才差点陷入了他的眼神中。
这可如何了得!
还得接着查案呢!
“咳,大人,去肖朱张三家可有问到什么?”
段景曜摩挲着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也回神:“肖原此人,应是表里如一。张掌柜此人,身上似有谜团尚未解开,可惜他家隔壁只有一位独居老人。至于朱祈年,嫌疑很大,他和柳梦是同村人。而且,他是柳梦手下的人,跟了柳梦多年。”
“!”
“我有一个猜测,只是猜测,毫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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