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心中一惊,学子们不走,他也没法子赶人啊。
但他确实没有深思为何学子们要在驿馆住这般久。
这定有蹊跷!
“楚推官,怎么办啊,这可能是预谋杀人案,怎么就偏偏发生在驿馆!”
楚昭云往后退了两步,勉强躲开了驿丞口中喷出的唾沫星子。
“驿丞大人,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先别急。”说完话,楚昭云又看向方茂茂,“方茂茂,你先跟我来一趟。”
“?”方茂茂一头雾水地跟着楚昭云去了一侧。
楚昭云低声问道:“你觉得我验尸的本领如何?”
“厉害,比大家……不是,不是比大家,是比我厉害。”方茂茂羞愧地低了低头。
楚昭云接着说:“我知道推司和仵作们都对我有意见,我初来青州,受排挤也是正常。”
方茂茂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里,小声说道:“楚推官,对不住……我不是,就,就是……”
方茂茂咬了咬牙,爹娘花了银子送他到衙门里当仵作,是希望他能学到本事,而不是让他来排挤别人的。
“楚推官!我不是有意的,就是钱推司说你是个草包,让我们别搭理你,省的助长了不正之风。”
原来如此,是钱林啊。
“那你现在还觉得我是草包吗?”
“不!楚推官很厉害!”
“跟着我,我会的都会交给你。”
“真的吗?”方茂茂抬眼看楚昭云,眼里全是希冀。
楚昭云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我在汴京也带过徒弟,只要用心学,很快就能成长起来。”
方茂茂重重点了点头,他以后再也不听钱林的了!
楚昭云欣慰一笑。
她猜得不错,年龄小的仵作,果真心思要纯净些!
她又问道:“推案之前,我要问你一件事,很重要。”
“嗯!”方茂茂无有不应。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只要楚昭云肯教他真本事,他什么都说,钱林说的她的每一句坏话他都记得!
“楚推官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在二月二之前的十几天里,范坚可请过假,离开过青州吗?”
方茂茂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正月十五之后,范推司就住在范知州家里,离得近,他每日都来衙门的。”
“那钱林呢?”
“钱推司有几日陪着他妻子回娘家了,不在青州,不过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大抵是青州往西?”
“嗯。”
“楚推官问完了?”
“问完了。”这就够了!
她不知道高慧怎么打听的,但那人应当是钱林,而不是没有离开过青州的范坚。
这也证明她对范坚的直觉没错。
可能愣点笨点,但不至于是个黑心的人。
原来是钱林啊!
这人倒是披了一张好大的羊皮!
“走,回去推案。”
她现在是推官,不管手下人如何,她也得挑出人来教一教。
否则什么活都她自己一个人干,早晚累死。
目前看下来,范坚和方茂茂尚有慧根。
人也不坏,顶多是墙头草。
楚昭云带着方茂茂回院子里时,驿丞和范坚正在大眼瞪小眼。
一见楚昭云回来了,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楚推官!”
楚昭云点了点头,问道:“范坚,方茂茂,你们认为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范坚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楚昭云是想考验他,还是想为难他……想了想,认真说道:“审问魏湖那几个同乡,凶手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方茂茂顿了顿,才说:“我认为应该先找线索,蜡油,谁的房间里少了蜡,谁就是凶手……楚推官,我们说的对吗?”
“都说的有道理,或许撤了火炉是巧合,也或许是凶手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混淆作案时辰,好给自己一个不在场证明,在这驿馆中,也只有他的三个同乡认识他。蜡油是最直接的证据,但找到了蜡油也不一定立即能找到凶手,不排除凶手会栽赃陷害别人。不过我认为,接下来最先要做的事,是审问魏湖的小厮。”
听着楚昭云的话,范坚频频点头,听到审问小厮,才有了疑虑:“审问范坚的小厮,难道小厮有嫌疑弑主?”
“热蜡油进了耳朵,魏湖不可能保持安静,小厮或许听到了什么动静。”
驿丞大人也恍然大悟:“楚推官这边请,单独给楚推官准备了一间房,我去把那小厮叫来!”
楚昭云应了一声,带着范坚和方茂茂往驿丞准备的房间走去。
方茂茂早就得知楚昭云要教他,眼下已经过了最激动的时候。
而范坚才刚反应过来,楚昭云自己心里有决断,方才却还是问了他的意见,这是想手把手教他!
范坚心情复杂,一方面觉得楚昭云年纪比他小,还是个女子,怎么能教他?
另一方面,短暂接触下来他也清楚,楚昭云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他跟着楚昭云,定能学到不少……
想着想着,范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早就把钱林说的那些抹黑楚昭云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眼下只想跟着楚昭云破了驿馆的学子惨死之案。
三人在房中稍等了片刻,驿丞就领着小厮来了。
“就是他,魏湖从密州带来的小厮,叫庆喜。”
庆喜看着衙门的三位大人,有些害怕,但知道他们来是为了查清魏湖的案子,便克服了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惧。
“小的见过、见过大人。”
“庆喜,抬起头来。你可知你家主子是何时遇害?”
庆喜心中一震,他家主子是遇害而亡?
都一天一夜了,没查出死因,他还以为是主子的身子出了毛病……
稳了稳心神,庆喜如实说道:“昨日早晨我进屋,发现主子已经死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辰?”
“我在主子身边帮着研墨,到戌时一刻,主子就让我回自己房里了。”
楚昭云又问:“从戌时一刻到昨日早晨,你可曾听见什么声音?比如惨叫声?”
庆喜瞪大了双眼,连连点头。
没想到衙门的人这般厉害,这都知道!
“我听见了惨叫声!”
范坚没有忍住,双手一拍,插话说道:“就是那时候,魏湖遇害了!”
庆喜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是的,那时主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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