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人在皇城司门口扔了封信,给大人的。”
白泽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段景曜一封信。
皇城司门口有人故意留下信,太正常的事了。
若不是方才他眼尖看见了自家大人的名字,他也不会捡。
眼下见大人看了信也没什么反应,便问道:
“大人,信上写的什么?”
“你自己看。”段景曜又把信递给了白泽。
“这?”白泽看完了信,翻来覆去也没看见署名,“信上说今日有人要在国子学上舍里杀人?大人,这消息可信吗?”
“国子学上舍有几人,都有谁?”
段景曜清楚,国子学里的弟子,最低的家底也是七品官员,不管这信是不是作弄人,都轻视不得。
“大人稍等,我找去读过国子学的同僚打听打听。”
说完话,白泽火急火燎跑了出去,等了半个时辰才回来。
“大人,国子学今年上舍只有六人,这是名单。”
国子学收了新弟子,入学后同在外舍学习,等成绩分出伯仲,优秀的弟子便分到内舍。
内舍中更优秀的弟子,便分到上舍。
简而言之,这名单上的人,大抵就是这汴京城里最有前途的少年人。
“我出去一趟。”段景曜将信收进了怀里,他又从身后的架子上挑了两把匕首,这才朝着衙门去了。
等他到衙门找到推司书房时,正听见楚昭云和周推司在说话。
“楚推司,这才一个时辰,你就把今年的卷宗都看完了?”
楚昭
云笑了笑:“周推司,我就是大体翻翻,好了解清楚这汴京城的情况,没细看。”
只是她翻遍了今年的卷宗,也没看见阿公菜市口问斩的卷宗。
分明段景曜带她来看过卷宗,当时来不及细细推敲,眼下想仔细看看,怎么就没有了?
“今年所有的卷宗都在这里了?相国寺言芷郡主的卷宗,怎么不在这里?”
“哦。”周推司把毛笔插进了自己头发里,解释道:“普通的卷宗都在这,有些机密的就由推司直接给推官大人,言芷郡主毕竟是皇家的人,卷宗也存在推官大人那了。”
“也就是说,除了涉事的仵作和推司,旁人看不到卷宗了?”有人将卷宗收了起来,她更加确信阿公的死一定有阴谋。
“正是。”周推司见楚昭云没了疑问,正欲干自己的事,一抬头看见了外人。
凭借着来者的官府,周推司认出了来人,“不知提点大人前来,可有何吩咐?”
楚昭云回头,才看见了段景曜。
又听段景曜说:“皇城司有桩案子,需衙门推司相助。”
“提点大人客气,下官这就随大人前去。”
“……”段景曜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周推司,解释道:“需乔装一番,怕是得年纪跟我差不多……”
周推司立马看向楚昭云,怕楚昭云不愿意同皇城司一起办案,小声说道:“楚推司,你眼下成了推司,正是该好好表现的时候。”
“我,我跟着大人去!”
“
好,随我来。”
段景曜领着楚昭云离了衙门,都没见楚昭云问他,主动解释道:“我并非是诓骗他,这次要去国子学,需得办成弟子的模样。”
“国子学?”楚昭云并未怀疑段景曜骗周推司,只是没想到要扮成弟子去国子学。
国子学不收女弟子,所以她要办成男儿身?
倒是也不难,去花满楼的时候办过了。
“大人,何案子?大人不带察子们吗?”
段景曜从怀里掏出了信,递给了楚昭云。
楚昭云看了信,反应和白泽如出一辙,起初是惊讶,随后便是存疑。
“大人是怕真有蓄意谋杀,所以想去国子学上舍里看看?”
“嗯,若是假的,必得把写伪信的人抓出来。皇城司可不是容人胡闹的地方?”
“仅仅为了把写伪信的人抓出来?”
楚昭云狐疑地盯着段景曜,她了解的段景曜可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
他这回答,可不老实。
见段景曜没反应,楚昭云驻足叫了他一声:“大人。”
“……”段景曜只好老实交代,“我也没想瞒着你,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顿了顿,段景曜接着说:“若是国子学真有大案发生,办好此案,我便可升提举。”
楚昭云难得见段景曜这般窘迫,笑道:“为了升官发财,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大人也知道我为了来汴京城何事,我也求升官,我比大人还要心急,难不成大人会笑我?”
“自然不会。”段景曜垂眸。
两
人自从认识以来,楚昭云便一颗赤诚真心待他,反而是他,隐瞒了许多。
他心中忽然就有了决定。
“昭云,前头就是成衣店,去国子学之前,我有话同你说。”
“大人且说。”楚昭云跟着段景曜拐进了巷子里。
身前,是热闹的街市。
身后,是杂乱却安静的暗巷。
“瞄……”一只受惊的小狸猫嗖一声从巷子里蹿了出来。
“大人,可是去国子学要嘱咐我些什么?”
段景曜答非所问,问楚昭云:“你来汴京城,是为了查柳阿公的案子,柳阿公的死又或许同你娘亲十四年前的死有关。”
楚昭云点了点头。
“昭云,或许……我们所想所求的事,是一样的。”
“大人这是何意,这案子难道和大人有关,还是说大人知道内情?”
楚昭云立刻敛起了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心中想也不想便有了决断,她和段景曜是知己好友,可若是阿公的死和他有关,那她便立刻同他断绝一切情谊!
段景曜见楚昭云突然着急了起来,意识到她有所误会,立刻解释道:“我家中姐姐,也是十四年前在汴京城身亡,这几年我一直在查十四年前的事,却毫无头绪,所以我才想当提举,甚至再往上爬。”
楚昭云一愣:“大人的姐姐?”
“是,不止我家中姐姐,也不止你娘亲,十四年前突然暴毙而亡的,还有其他三位大娘子,都是在那几天。”
“……”
楚昭云盯
着段景曜失神,他于汴京城深耕多年,知道的一定比她多。
这是第一次,她对段景曜,生出了利用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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