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博物馆是通天的高大中庭为放射枢纽,四周环绕四个楼层 分别布置十个展厅,其展厅组合多为放射性组合布局,每一层的两侧都有通向上方与下方的两道台阶,四面的楼层转折角处还都有巨大的支撑圆柱,而我发现,在这些圆柱上方,都有监控摄像头,从高处俯瞰着展展馆大厅的方向,同时,正门、每一层每一个展厅门口都有监控摄像头,什么人出入,都能够在第一时间被记录下来。警报系统的布局可谓是中规中矩,我曾经研究过建筑结构与布局,知道博物馆的安保技术并不存在什么绝招,早有固定的套路:防入侵报警系统、巡更系统、门禁系统、视频监控系统、通信系统、辅助照明系统、计算机网络系统、集中管理中心控制系统、供电系统、防雷电系统、传输系统、记录系统,这一套矩阵监控系统是任何的博物馆都通用的,哪怕是上海市博物馆也不会存在例外。唯一的区别就是上海博物馆内的监控摄像头更多,死角更少而已。
但是,死角少,也并不是说完全没有死角,比如说,四根柱子上都安装了360无死角的广角摄像头,但是因为摄像头本身是挂在柱子上的,柱子挡住了广角摄像头的后方,所以假如有人沿着柱子往上攀爬的话,广角摄像头是拍摄不到的。而且,圆柱在每一层与廊道交接纵横处,都有用来装饰的盆栽藤条植物垂下,如果有人躲在那里面的话,一时间也难以找到。
再比如说,在在每一层的阶梯口到两侧通往洗手间的通道口处,那一侧的墙体有两分厚度凸起的承重柱,假如有身体纤瘦的人隔着承重柱躲着,监控摄像头也拍摄不到。
漏洞更大的是,四面环绕的廊道的天顶高度要比廊道两侧延伸的洗手间所在的廊道天顶高度低了约莫30公分,超过了人体厚度,而摄像头偏偏是在环廊和洗手间所在的通道口的交接处,也就是说,假如有人有蜘蛛侠或者壁虎贴墙的本事,能够在墙壁的天顶上头朝下倒爬的话,靠着那30公分的天顶误差遮挡,从摄像头的角度看过去也根本就看不到。
“盲点很多。”不等我发话,尉文龙就抢在我前头开了口,“包括柱后、楼梯口、摄像头正下方一平米区域,天顶的凹凸地段、承重柱,起码有三十个死角。”
“你也发现了?”我点点头,目光沿着四周的前面缓缓游走,然后抬步踏上了通往上层的台阶,“王勇,昨天被盗的翡翠弥勒所在的地点是四楼的玉器区?”
“没错,是四楼的玉器专馆。”王勇跟在我们后头猛然点头。
“去看看。”我也不废话,直接朝着第四层的玉器专区走去,因为一路上不时地查看摄像头的死角,所以不到两分钟的路,我走了整整五分钟。
当我和尉文龙一同进入了第四层的玉器专馆时,狐仙突然停下了脚步,用急促而轻细的声音道:
“近了。”
狐仙的话成了一个最好的信号,听到她的话,我的心脏不禁悬了起来,目光迅速地在玉器专馆内扫过,看到了放在防弹玻璃展柜里样式静美的白玉观音梵文牌饰,还有栩栩如生的腾云童子玉像,乍一看朴素随常,但细看却发现外壁饰满云纹,有龙体飞动的唐代云龙纹葵口玉盘。
“哪个方位?”我微微眯起了眼。
“……”狐仙依旧\沉默,看来依旧是说不出。
我松了口气,看到她沉默的模样,便朝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入了展区,来到了一个空着的玻璃展柜前,展柜附近被人用警戒线包围了一个矩形的小阵,是警察划下的,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显然,这个处在警戒线当中的玻璃展柜,原先应该放着的是翡翠弥勒。
我抬起头,看了看这个展柜周围的情况,发现这个展柜处在的地方是一个比较靠角落的位置,正上方的墙上有一个朝下的监控摄像头,却没有360度的广角摄像头。
王勇在旁指着展柜上方的摄像头说道:“之前我也看了监控录像了,昨天这个展柜的翡翠弥勒被盗走之前,这个摄像头还是好好的,但是被盗走的那一下,突然从下方升起了一个强光手电一样的东西,把监控摄像头亮得一片雪白,正在持续了十来秒,等监控摄像头变得正常时,摄像头的角度被人为地扭转了,转向了左上方,导致看不到正下方的玻璃展柜,然后等摄像头转回来后展柜里的弥勒像就已经被掉包了。而且包括周围的几个摄像头也都被动了手脚,被强光照射后改变了朝向,导致盗窃者的身影和面容根本没有被拍出来,之后那名窃贼又很有心地把摄像头的位置朝回了远处。这是在今天检查录像的时候才发现的。”
“昨天这展柜旁边还有警报系统对吧?”我问道。
“对的,昨天这个展柜前还有红外线感应器,只要有人近距离靠近这个展柜就会触发,但是现在东西已经被偷了,展柜空了,所以今天这里的红外线警报系统被停了拿去检修了,现在还没有装回来,当然,也没必要装回来了,毕竟东西都被偷了嘛。哎,那个小偷也真够有本事的,自始至终都逃离在摄像头之外,简直就像幽灵一样,根本没法让人弄清他到底是怎么潜进来又逃出去的,来无影去无踪啊。”
“文龙,你怎么看?”听了王勇的解释,我看向了一旁的尉文龙,询问他的看法,此刻尉文龙正抬着头望着天花板吊顶的方向,一对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思索之色,似乎在那里查看着什么。
“那名盗窃者显然对展厅的结构了如指掌,而且用了比较高明的手法,比如说绕过摄像头这一关,一般人可以通过帷幕遮掩或者烟雾之类的方法阻挡摄像头的视线。但是那个盗窃者显然知道博物馆内有烟雾感应器,一旦有烟雾就会触发警报器,所以才采用了相对繁琐的强光干扰方式。
“而且,那名盗窃者还用上了一些道具绕过了监控摄像头的视角。不过只需要把被动过手脚的几个摄像头罗列出来,画在展厅分布图上,就能够根据摄像头的修改方向大致猜出那个小偷的移动方向了。”尉文龙缓缓地道。
“这个推理方法我们工作人员也都试过了,可是这样一来就更迷糊了,因为我们发现那些被改动的摄像头分布地点都是乱七八糟的,那个盗窃者似乎是预料到了我们会用摄像头分布的方式来搜查他的行动路线,所以故意设置了干扰。而且,更加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很多地方的摄像头,一般人的高度是根本碰不到的,比如说有些摄像头直接就安装在天花板上,按照你的推理方式,除非……那个人能够像蜘蛛侠一样竖着、倒着爬墙,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避开摄像头的视角,也碰不到那些摄像头。”
王勇有些无奈甚至毛骨悚然地说着,就连语调都诡异了很多:
“现在我们工作人员之间私下里都怀疑认为那文物是幽灵或者隐形人盗走的,否则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穿过这么严密的警报系统和监控系统来偷东西。毕竟,小说电影里那样的神偷是假的,现实里根本没有那么玄乎的神偷怪盗啊。”
“有意思。”我笑了笑,“怪盗是么……呵呵。”我的目光细细地在墙面上打量着,微微蹙眉,视线从一尊灰白玉螭纹璏上一直移到了一尊莲式水盂之上。
单单从这个盗窃现场,我并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
我知道,目前为止,对于那名神秘的盗贼,有三大疑点。
一, 那个盗贼是如何对博物馆内的警报系统了如指掌的?
二,那个盗贼是如何进入博物馆而不触发警报系统和门禁系统的?
三,那个盗贼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手法爬墙?我知道美军有新研发的利用气压吸盘爬墙装置,国外也有利用壁虎脚趾分子细绒毛与墙壁分子间隙的范华德力产生的爬墙远离制作的“壁虎胶带”,但是那些道具一来得到的途径实在是太过艰难,二来则是就算得到了也太过笨重不可能随身鞋带方便偷盗。三来则是那些道具都不可能长时间支持一个人爬墙,比如说08年时美国有人研发了壁虎手套,但是只爬了一段墙就滑了下来,想要像这个博物馆里的盗贼一样灵活地攀爬,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到底用了什么手法……能够躲过红外线警报器,说明那家伙带了喷雾器之类的东西,利用雾气来捕捉红外线……但是,他是怎么做到躲避到监控摄像头的视角,怎么爬墙的?”我眯起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每一寸地区,通过一系列的蛛丝马迹和图像组合来推理那名窃贼的偷盗手法。
而尉文龙也和我差不多,他时不时地从袋中掏出一枚红枣塞入嘴里,然后在被盗的空展柜两侧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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