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大奇迹的真相
时间过了几天，就在伊登以阿尔西娅的名义，在下城区一如往常地分发粥食。
相较于上城区，下城区的秩序无疑要混乱许多，不仅因为这里充斥着牛鬼蛇神，更因为这里的房屋拥挤，如同犬牙交错，一条条街道也修得弯曲，若不熟悉这里的路况，定会迷路。
伊登还记得，第一天过来这里分发食物的景象，起初，人们不相信会有这种天掉馅饼的好事，一个个都带着忌惮、警惕的目光盯着伊登等人，但不久后，随着按捺不住的穷人们在这里领受食物后，下城区的其他平民们也立即被调动了起来，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之后的人会怎样蜂拥地去吃螃蟹，就可想而知了。
随着食物的分发，下城区内一片嘈杂，这里聚集了许多的贫民，他们之中，许多人一到农闲的季节，就陷入到了无所事事或者饥寒交迫之中，与人们的常识相反的是，越是富裕的城市，这种贫民就越多，而越是贫穷的城市，这种贫民反而越少。
在下城区，到处都充斥着抢劫、偷窃、通奸，甚至是杀人等等违法乱纪的活动，争吵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下城区的混乱让不少人如鱼得水地偷鸡摸狗，并逃避法律的制裁。
实际上，在混乱的下城区，法律在很多时候都不起作用。
虽说如此，尽管在下城区里，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违法犯罪，可真正靠违法犯罪谋生的人其实少之又少，大多数人仍然保留着朴素的道德观，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赞美谁，欢迎谁，像是在这分发食物的时候，混乱的街道里，到处都是给阿尔西娅拼命地鼓掌和赞颂的声音。
当然，他们也并不仅仅为阿尔西娅鼓掌和赞颂，对于像伊登一样，亲自将食物送到他们手里的人，他们也同样赞颂。
分发完所有食物后，伊登朝人群挥了挥手，不少人便起身欢呼。
而欢呼过后，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类，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伊登低下头，认出这是自己的线人之一。
线人给伊登打了个手势，示意到一些偏僻的角落去。
伊登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
“我找到您说的那个人了。”
来到角落之后，线人低声道。
“谁…难道说…”
伊登缓缓问出一个名字：
“威廉？”
线人重重点头。
“对！”
线人顿了顿，继续对情况进行补充说明，
“不过，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很多天了，身上还穿着你们真教的修士袍，如果不是这衣服，我们都不会想到是他。”
伊登的嘴唇微微张开，讶异道：
“他死了？”
线人又一次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尸体还在那里，没人动呢。”
伊登收敛了脸上的讶异，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币，放到了线人的手上。
后者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嘴里说了几句赞美话，也不拖延，立刻就带伊登朝着他所说的地方而去。
…………………………………
在左拐右拐之后，伊登跟着线人，来到了一栋矮小的建筑面前，这栋建筑只有两层，位于一个偏僻的小巷里面，远远看上去，只有三四个房间。
线人走在最前面，给伊登推开了木制的房门，从门锁的样式可以看出，这房门是被暴力破开的。
“这是你们干的？”
伊登指着门锁道。
线人摇摇头，
“我们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了。”
伊登默默将这个线索纳入到脑海里。
二人放轻了脚步，踏入到建筑里头，伊登发觉，一楼的地板上，有着一些凌乱的脚印，而在登上二楼之后，伊登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浓郁的尸臭味扑鼻而来，一下直冲脑海，让人泛起呕吐的冲动，伊登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相信地，看着威廉长老被从天花板吊了下来，他被开膛破肚，内脏大半都落在地上，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
线人稍微转过头，捂住鼻子，
“就是…就是他了，对吧，跟画像里差不多。”
半响后，伊登缓缓点头。
教士感觉到有些不真实。
不久前，还在教堂里反对自己，好似怀疑自己的威廉长老，竟然这样死了，而且死状凄惨。
“伱们有动过这里吗？”
伊登问道。
“不，没有，您不来之前，我们不敢动。”
线人如此开口道。
看着这死状凄惨的尸体，伊登默默地双手合十，象征性地祝福之后，教士便转头告诉线人道：
“你先回去吧。”
线人点了点头，他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很快，建筑里就只剩伊登一人，教士低声吟诵经文，默默进入灵修状态。
扫视了一眼威廉长老的遗体，伊登发觉，威廉长老的遗体上，已经没有了多少灵性。
“看来死了有相当一段时间了。”
伊登推测着说道。
这就意味着，自己没办法进行通灵。
接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向了落在地上的内脏，伸脚踢了一踢，
“不对…这些内脏都还没有变脆，威廉长老应该是几天前才死的。”
灵性的完全逝去需要大约七天到八天的时间，有些时候，甚至会需要将近两周的时间，而理论来说，威廉长老只死了四五天的话，是可以进行通灵的。
然而，威廉长老尸体上的灵性却几乎散尽了，这就意味着，有人主动驱散了威廉长老的灵性。
“最末…萨满会？”
伊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神秘的团体。
萨满饮下魔药自尽的画面，伊登仍然对此印象深刻。
教士在二楼里走了一圈，在威廉长老所在的房间里，他看到了抓痕、匕首穿透木板的痕迹，而在书桌上，更是沾满了威廉长老的鲜血，血迹一直往一楼延申，但在楼梯口戛然而止。
“看样子…威廉长老是让谁先进了门，然后在二楼不知何故，威廉长老遭到了袭击，在这途中，威廉长老企图逃跑，却在楼梯口时被夺去了性命。”
伊登尝试推测还原道。
他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只能推测个大概出来。
“再结合威廉长老消失的灵性，袭击他的…可能正是最末萨满会。”
伊登转过身，朝着书桌走近，书本凌乱地摆放着，都是一些神学著作，他看向了墨水瓶，发现一直羽毛笔被插入在墨水瓶内，而后墨水瓶并没有阖上。
“威廉长老在遭到袭击之前，准备写些什么？”
教士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线索。
他再度仔细打量书桌，发现在书桌的地板上，有一些烧过的灰烬。
“有东西被烧掉了，是威廉长老烧的，还是袭击他的那个人烧的？”
紧接着，伊登仔细打量起其他完好无损的书籍，发现在这一堆神学著作里，有一本著作是用以论述灵魂与魔鬼的。
伊登捡了起来，发现在这本书里，有着在左上角或右上角许多折页，而且从折痕来判断，似乎折起不久。
“他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在翻看这本书。”
书桌上没有更多的线索，伊登转过身去，朝威廉长老的尸体靠近，而后从腰间拔出长剑，斩断吊着遗体的挂绳，扑通一声，尸体掉在了地上。
教士给威廉长老翻了个身，抱着试一试地态度，摸索起威廉长老的修士袍。
生前经历过激烈的打斗，威廉长老身上的修士袍早已惨不忍睹，连麻衣内衬都是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被撕扯过的痕迹，在衣服的口袋里，伊登只摸到几枚无关紧要的硬币。
正在伊登要起身离开时，他忽然间察觉到，麻衣内衬上，有一点突兀的鼓起的东西。
“有什么被缝在了里面！”
伊登惊喜道。
他马上割下那一圈内衬，而后又拆开丝线，立刻就看到，这是一个小夹层，里面赫然躺着一张巴掌大的纸张。
伊登将其摸了出来，粗略一看，发现是一张信纸。
“缝在这种地方，想来事关紧要。”
心中想着，伊登马上阅览起纸张的内容。
这封信是用逻各斯语写的，并非这一带常见的奥森科语或是丹斯切尔语，用逻各斯语来写，即便是密信不幸落入到他人手里，也能够起到良好的保密作用。
不过，伊登看得懂逻各斯语。
【我的兄弟们，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如果我不死，我是不会将这封信拿出来的。】
在信的开头，威廉长老就以悲怆的语调写下了这一段话。
看来他很清楚，他随时随地都会迎接死亡的降临。
【在这里，我必须向万王之王们，也向你们，忏悔我一切的罪过。】
在这一段之后，威廉长老交代了他如何认识到魔鬼巫师洛兹默尔，又如何与塞德里克公爵共同做出许多谋划，他借助了魔鬼巫师的力量，也借助了塞德里克公爵的力量，所做的事里面有好有坏，但大多数都为法何拉派提供了不小的助力，他也因此自傲、矜夸。
可在洛兹默尔失踪之后，威廉长老顿时感觉到了迷茫、恐惧，失去了一臂，自然要想办法补上，他与塞德里克公爵尝试联系其他的魔鬼巫师，而悲剧因此开始。
【我们想起，洛兹默尔隶属于一个叫最末萨满会的组织，尽管我们对其知之甚少，但我们仍然向深渊伸出了贪婪之爪。洛兹默尔所求的是鬼王的诞生，而我们应付他的要求，搜集来了许多材料，我们打算借着这笔材料，与洛兹默尔背后的最末萨满会进行交易。】
鬼王的诞生…琢磨着这一短句，伊登联想到了最末萨满会因为解读恩赐卷轴而施放出来的鬼王胚胎。
【或许是万王之王们再不能容忍我的罪孽，祂们出手惩罚了我们，当我们与最末萨满会直接提出交易时，我们就立刻被他们给盯上了，当他们意识到我们已经为洛兹默尔收集到最够的材料时，祸患就因此而来了。】
在这之后，最末萨满会假意要与威廉和塞德里克合作，实际上，却是兔死狗烹，最末萨满会下咒杀死了塞德里克公爵，而反应过来的威廉连夜逃出了公爵的领地。
在信件的末尾，威廉向着法何拉派的修士们，发出了最声嘶力竭的警告。
【我被万王之王们惩戒，可你们还没有，你们定要小心，如草兔般警惕，而如遇到以下的情况，更是要万分小心。】
【根据我对洛兹默尔的回忆，也根据我这些天来的探寻，我发现，最末萨满会的目的，绝不只是鬼王诞生这么简单，那只是其中一环，他们所图的，是一个日子，绝望的日子，天地更新的日子，那一日，有君王要死，并被遗忘；那一日，人戴上冠冕，要与魔鬼媾和，并做淫荡；那一日，苍白之中孕育重鬼之王！】
后面这一串字，威廉长老写得极为用力，宛如一个人在洪水来临的前夕高声呼喊。
“等等…这些描述。”
伊登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在未来的时代里，曾经看到过一首诗歌，那首诗歌由异教的先知布尔苏所写，后者被誉为吾王之王意志的风向标、先行者。
“苍白骤雨到来之前，必定有所异象，先是连续的阴云密布，不见天日，地上充斥罪恶与堕落，人们群龙无首，满是混乱，必有狂徒戴上冠冕，与魔鬼合一，苍白之中孕育众鬼之王。”
伊登重复了一遍那首诗歌，喃喃自语道，
“都对上了，都对上了…所谓的大奇迹，就是苍白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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